轉(zhuǎn)眼即入春,意嬪進(jìn)宮也有兩三余月,各宮娘娘除了羨晚以外,恩寵皆是平分,可就是不見誰有喜事傳出。
入了春天日見暖,宮里覆蓋著一層層雪白也漸漸融化,屋檐的金黃又逐漸露了臉,紅墻上不再結(jié)滿冰霜,御花園百花爭艷開得正盛。
.
尤其是羨晚宮中的海棠,無事可作時,羨晚便常常吩咐讓人在樹下置了小桌,端坐在此喝茶。
“娘娘,明日可就要出宮春獵了,您有什么要囑咐帶上的嗎?”
.
翌日既是春獵的日子,望安準(zhǔn)備了好幾日,就是怕少了什么,此時又不禁再來問羨晚。
羨晚‘嘖’了一聲,佯瞪著望安怪嗔,“望安,這永寧殿都快叫你給搬空了,不怕有什么忘的?!?p> .
望安聞言低頭笑了,“我這不是怕顧不好主子嘛。”
“只是春獵,左不過小半月,不著急。”羨晚轉(zhuǎn)著眼珠子想了想,“倒是記著將我的海棠木簪帶上?!?p> 望安這廝應(yīng)了好,宮外梁公公被春福引著進(jìn)宮來,打了個圈兒才起身道,“娘娘,皇上請您去武場一趟?!?p> 羨晚心生疑惑,卻也不敵皇上要見她的欣喜來得多,只管起身跟著梁公公走,連望安和曲桃都忘了帶著。
可不是嗎?皇帝這些日子為了空出春獵的這小半月時日,每日里皆在建章宮里批著折子,甚少踏進(jìn)后宮,來了也是到羨晚和悅妃宮里去,再不濟(jì)便是歇在意嬪那兒。
要見羨晚時,便直接傳來轎攆直接將羨晚接去,但到底建章宮是正殿,羨晚也不好多去,皇帝有節(jié)制,心中自然有數(shù),所以兩人自除夕后見面的日子,確實不如從前多。
這會兒傅城軸有空隙見她,她自然是掛念歡喜不已。
輕門熟路的找到武場偏殿的小門進(jìn)去,梁公公自然自覺的等在門外。
羨晚輕輕踩著腳步進(jìn)去,欲從身后抱著他,誰料自己才要伸手擁住他,人家就吟著笑轉(zhuǎn)身,讓羨晚擁了個滿懷。
.
羨晚佯瞪著昂首看他,似笑非笑的俊臉,深邃而漆黑的眸子凝著自己,差些要把羨晚的魂魄吸進(jìn)去。
羨晚掙著要松開,卻被他用力擁著低頭咬了唇角,才愿意松開,不禁起了鬧心,抓著他取笑,“皇上可是想嬪妾了?”
“想,想得要命。”
傅城軸也是笑,原著今日黃河治水有了功效,心情也是甚好,見了日夜念著的人,更好。
這廝聽到欣喜的答案自己將笑靨掛在臉上,絲毫不添掩飾,扭頭看著身后的一把把刀劍,問他。
“帶我來這里作什么?切磋武藝?”羨晚厚著臉面問他。
“你那不講道理的脾氣,除了我,誰愿意同你切磋?”羨晚聽了笑得更歡,想起上回鬧脾氣刺傷他那回,時日漸過,猶如昨日,可分明,已經(jīng)是兩年前的事了。
“今日帶你來,不挑寶劍,挑弓弩?!备党禽S牽過她的手,握在手心,指腹摩挲著羨晚的?!懊魅找恍写韩C,我趁此機(jī)會好好教你射箭。”
羨晚挑眉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哦?”
傅城軸上前替她挑了一把弓弩,鎏金制成,上有巨盤踞蜿蜒,龍身有紅玉鑲嵌,弓弩本身張合有力,韌而不絕,著實是一把好弩。
.
他將弓弩放在羨晚手心,問她,“用這把?”
此等情景何曾相似,尤記得兩年前,羨晚嚷著要他陪自己練武時,傅城軸也如今日這般,挑了一把好劍,問自己,“用這把?”,兩年的時日,此情此景,此人此物。
不同的卻是,他身為皇帝,而她身為帝妃。
羨晚在心中何其滿足,時日不曾將兩人分開,一份年少時起情分,如今愈發(fā)濃重,情不自已。
羨晚昂首望著他,望進(jìn)深淵一般的眸子里,展顏笑道,“好?!?p> .
春獵那日,皇帝乘在盤踞著蟠龍的明黃馬車之上,走在最前頭,緊接著是幾位親王和武將,最后便是皇帝以及各親王的家眷。
雖傅城軸后宮妃嬪不多,帶出的也只三個,可眾親王也各帶著不少女眷,加之周身跟著的幾個近身武將和一眾下面服侍的太監(jiān)宮女,人數(shù)亦不在少數(shù)。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從正午門出去,瞬間便占滿了街巷,惹得百姓矚目,紛紛自行隨著行列行禮。
羨晚和意嬪同坐一座馬車,甯昭儀則和幾位服侍嬪妃的嬤嬤同坐。
馬車出了城外一路顛簸,昭儀雖是出身武家,但卻無甚武功傍身,也不曾騎馬練身,更何況坐在馬車上一路顛簸了半日,這會兒正是胸膛有些慌悶,光潔的額頭上也有些細(xì)密的汗珠。
又忍了半晌,實在是招架不住這胃中反反復(fù)復(fù)的翻涌之感,連忙叫了身旁的嬤嬤叫停馬車,去回稟前車的皇上。
這廝羨晚本就有武功護(hù)身,幼時也常常陪著哥哥和傅城軸去騎馬玩鬧,自是不怕馬車顛簸的。
而意嬪本就是漠上長大的,對于馬車更是再熟悉不過,再叫她坐上兩日也是能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摹?p> 兩人就這么靜靜的坐著,直至簾窗外的嬤嬤來稟,馬車緩緩?fù)7€(wěn)。
羨晚看了意嬪一眼,才伸手掀開簾子,只聽嬤嬤道,“后邊兒昭儀昏車的厲害,小臉煞白著,叫停了呢?!?p> 聞言羨晚又回臉與意嬪對視一眼,只見臉上也是如同自己一般的了無神色,卻也是不能不下馬車去瞧一瞧的。
羨晚打頭先掀起前簾子下去,侍夫機(jī)靈著早早將木階按在馬車底下,意嬪則跟著羨晚下來,往后邊兒昭儀那處走著。
.
這會兒一列馬車正到了北郊林子處,羨晚環(huán)顧了四周一眼,到處是參天的樹林,只留出一條路來供人走,偶爾有幾聲鳥叫聲兒,鶯鶯脆脆的,春風(fēng)陣陣拂著。
方才在馬車上,卻沒觀得這窗外風(fēng)光這樣好。
可羨晚顧不得細(xì)看這風(fēng)光,前頭的人密密麻麻的圍著昭儀的馬車,羨晚前腳才走了進(jìn)去,皇帝便也跟著來瞧一眼。
只是皇帝未上馬車,只在馬車外站著堪堪問一句,“昭儀可還受得?。俊?p> 昭儀在里頭嘔得小臉煞白,差些連話都說不清,還是嬤嬤從里頭鉆出來回了話,“回皇上,太醫(yī)方才來瞧了,給了幾顆爽檸丸,現(xiàn)下才算好了些?!?p> .
傅城軸點點頭,“里面的嬤嬤都好生照料著,現(xiàn)下馬隊不能停在這深山荒野處,且再走一二十里方可停,昭儀再忍忍。”
昭儀紅著眼眶弱弱應(yīng)了一句‘是’,也不知是吐得厲害,還是委屈得緊了。
皇帝轉(zhuǎn)身便要轉(zhuǎn)身回自己的馬車,就瞧見了意嬪在一旁立著,似乎并不怎么關(guān)心這里頭的情況,忽的想起意嬪功夫了得,自然也知如何照料這昏車之人,便走近道一句。
“意嬪是漠上之人,曉得如何照料昏車之人,你便同昭儀同乘一座馬車,照料著吧?!?p> 意嬪抬起的眼眸中有些許驚訝和不愿,可看著周身的人都瞧著,又不可推諉,只得硬著頭皮上了馬車,眾人見狀也都各自走回自己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