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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華年

第四十七章 歆婳見紅禁聲張,鸞字冠名盡尊貴

羨華年 知意yee 2243 2020-07-09 14:50:38

  這廝永寧殿里羨晚正端坐在案桌上認(rèn)認(rèn)真真抄寫著經(jīng)書,就連傅城軸進來也不曾從宣紙上抬起頭來。

  望安和曲桃正欲行禮,卻被傅城軸一個眼神禁了聲,都乖乖退了出去。

  殿內(nèi)靜謐如斯,只有凝香紛紛燃著,寧神的氣息浮染了整個永寧殿,霎是叫人安心。

  羨晚仍舊專注著經(jīng)書,暖白的宣紙上,卻忽的罩上了一層陰影,隨著燭火聳動。

  順勢抬眸來看,便見一身明黃的龍袍的傅城軸,身闊肩平,高大挺拔的立在自己身側(cè),漆黑的雙眸內(nèi)斂著些許柔情,也不言語,就靜靜睨著羨晚有些呆滯的神情。

  “你怎么來了?”羨晚才從他那英俊的臉中回神,也不起身行禮,就坐著問他。

  “我不能來?”一句反問就將羨晚噎住。

  羨晚也不與他言語糾纏,只佯瞪了他一眼,復(fù)又提起手中的羊毫低下頭去,繼續(xù)抄寫著心經(jīng),全然不將眼前的人當(dāng)作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傅城軸也不氣惱,倒是輕笑出聲,又走近了羨晚幾步,從身后擁過羨晚的身子,順勢握住羨晚的手,連同著手中的羊毫。

  羨晚頓了一瞬,心中清甜,后背的肌膚幾乎能感受到他華服之下的溫?zé)?,無比安心,忍不住咧開嘴笑著,眉眼皆彎,眸中有流光溢出,任由他帶著自己手中的羊毫,游走于宣紙之上。

  只見他的手行云流水的滑動幾下,一個揮灑自如,力透紙背的大字躍然于宣紙之上。

  “鸞?”

  鸞為鳳凰,寓意極盛,最為尊貴。

  “以后我們的女兒,就鸞字冠名?!?p>  羨晚細(xì)細(xì)瞧了眼宣紙上的字,有些羞赧,嬌嗔道,“什么女兒?”

  “總會有的,定是女兒。”傅城軸伏在羨晚耳邊,側(cè)臉瞧著羨晚的面容,蒲扇般的睫毛不停的煽動著,往下便是嬌挺的鼻尖和嬌俏的朱唇,既清秀又嬌媚。

  “即便是女兒,哪里就用得上這般尊貴的字?”羨晚稍稍伸手,凝脂般的玉指在鸞字上輕輕掃過。

  .

  “怎么用不上,我們的女兒,必是這大鄞最尊貴的公主?!?p>  仍是伏在羨晚耳邊的一句話,有風(fēng)輕輕灌進耳中,一如羽毛般輕輕掃過羨晚的心尖。

  羨晚不由得笑著推開傅城軸,收拾了案桌上的心經(jīng)和宣紙,才牽著傅城軸往軟塌上走去。

  傅城軸終日疲憊,江南水患之事已然花費了許多心神,加之南北兩僵戰(zhàn)事吃緊,更是下了諸多心血,不怪他眉眼之中盡是疲憊,眼下烏青亦是蜷戀不去。

  羨晚瞧得心疼,也不鬧他,只乖乖窩在他懷里,叫他抱著自己,盡然安心滿足。

  “羨晚,”傅城軸喚她,嗓聲低沉沙啞,字字撩人心神。

  “嗯?”羨晚也靜靜回答,一只手繞到他身后,輕輕把玩著他的發(fā)絲。

  “羨晚,我不愿這后宮的爾虞我詐沾染你半分,可凡事,都不能過于隱忍,萬事皆有我在你身后,你盡管安心?!?p>  羨晚有些愕然,稍稍抬頭看他,“怎的忽然這般說道?”

  傅城軸仍是閉著眼眸,將她摟得緊了一些,復(fù)又道,“沒什么,就是想讓你安心?!?p>  羨晚終究沒有多問,只窩在他懷里,陪著他睡了一會兒,未再言語。

  陰雨仍是纏綿,可好歹空氣漂浮也清新許多,夏風(fēng)涼爽,人心神也靜下來些,后宮之人也不再懶怠著窩在塌上,卻也就著清雨甚少出殿門,便在宮里坐著飲茶刺繡。

  這會兒意嬪正坐在軟榻上,吩咐望秋將煮茶的物什一具置于矮幾之上,傍著窗臺外綿密的細(xì)雨煮茶,動作流利而熟悉,正是異疆煮茶的手法。

  窗外雨珠順著檐角稍稍滴落在窗臺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從望秋這處看過去,美人,煮茶,炊煙,微雨,是一副上好的水墨畫。

  正殿中靜謐如斯,只能聞得窗外雨聲,和茶水從玉壺中倒進玉樽中的聲響,潺潺如流,可偏殿卻不如此。

  前頭才被晉嬪位的許貴人才從宜蘭殿回來,雙目空洞而猩紅著失神,像是被抽去了三魂七魄一般,只從兩個盛滿絕望的窟窿中流出不斷的淚珠來,憑望玶如何喚她,如回不了魂來。

  望玶心中害怕,仍舊是小心翼翼的喚著,良久,禾昭儀才抬起頭來,那往時溫和柔情的雙眸如今卻似灌了血般紅著刺向望玶,一如廝殺戰(zhàn)場上的利箭,齊齊刺到望玶身上。

  那廝身入萬劍穿刺,一霎便跪了在地,重重磕下頭去,起來,復(fù)又用力磕下去,沒幾個來回,望玶額頭已然見了血,又順著額角流下。

  換作是平日里的禾昭儀,早已心疼的大叫,拿了金創(chuàng)藥親自替她上了,可現(xiàn)下,禾昭儀眼里除了肆虐的不解和不甘,什么都沒有。

  她只是一手撐在矮幾上用力,站起身來,雙眸有濃重的淚珠,蓄滿又落下,以此往復(fù),垂在身側(cè)的一只手,早已被自己攥得見了血,顫抖著舉起來,指著跪在地上的望玶。

  聲音顫抖得幾乎說不清楚一句完整的話,可也要問,“我捫心自問,待你不薄,可你為何,你為什么?!”

  禾昭儀痛得像是生生被人從身體里抽出筋骨一般,卻死死壓抑著要尖叫出來的歇斯底里,壓低了聲嗓問望玶,可最后,卻是支撐不住坐落在地上。

  望玶也是淚眼婆娑的欲趕忙扶著禾昭儀,還不及碰到望玶,卻被禾昭儀一把甩開。

  “娘娘,”望玶痛苦出聲,卻亦是壓抑著不敢釋然,“奴婢也是沒法子啊,奴婢知道你一直厚待奴婢,可昭儀手里握著我父母姊妹的命,我反抗不得啊?!?p>  禾昭儀癡癡盯著殿門,嗤笑出聲,“是啊,又能如何呢?即便是我知道了當(dāng)初害我的人,卻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生生咽下這口氣,咽不下,便只有死,何況是你?!?p>  .

  禾昭儀輕輕搖頭,帶著絕望的笑意更盛,眉眼中的淚珠不斷順著眼角落下,眼里卻是一片死寂,猶如一望死潭,再掀不起任何波瀾。

  .

  “罷了,你去把從前剩下的骯臟玩意兒丟出去吧,沒我囑咐,誰都不許進來?!闭Z落她艱難著站起身子來,往里殿走去,再沒回頭,也沒停頓。

  望玶還滯在原地緩了許久,才照著禾昭儀的吩咐,把東西處置了,又死死守在殿外,不讓人進去,自己也不肯離開。

  殿里沒了人,禾昭儀才敢在寢殿里頭痛苦,死死咬唇壓抑著不敢叫喊出聲,抬手捂著唇,任由淚水肆虐,胸膛劇烈呼吸著,幾乎連額頭上的青筋都能見到幾分。

  就這樣哭了昏厥醒了卻也還是哭,連昏厥過去的間隙中,先前到宜蘭殿的一幕幕,都還能回放在腦海里,讓她痛得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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