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有林所在的醫(yī)院,是金秣市南園區(qū)人民醫(yī)院,在金秣市可算得上是首屈一指的綜合性大醫(yī)院,當之無愧的醫(yī)療中心。兩座門診部大樓宛如門神一般立在院區(qū)正大門左右兩側(cè),后面整整齊齊立著九棟住院部大樓,可謂是氣勢非凡。每天各種病患及家屬來來往往,絡(luò)繹不絕。
齊師和錢睿到達醫(yī)院時,面對著林立的住院樓,互相看看,都是一陣哭笑。他們都不知道顧有林到底住在哪一棟,甚至連顧有林在這間醫(yī)院,都是齊師跟傅云偉旁敲側(cè)擊了好久,才得出的結(jié)論。
他們走進氣派的門診大樓,四處張望。門診大樓大廳中間,有一個環(huán)形的服務(wù)臺。服務(wù)臺邊占著一些詢問的病人家屬,后面則是坐著四五個老練的護士打扮的工作人員。
齊師見此,眼睛一亮。隨即拉了拉錢睿的袖子,用嘴努了努,然后小聲說道:“不知道只知道名字的話,能不能在系統(tǒng)里查到住在哪棟樓?”
錢睿思考片刻便回答說:“技術(shù)上應(yīng)該可行,但是人家告不告訴你,可就不一定了?!?p> 齊師嘿嘿一笑,說:“人家這可是正經(jīng)醫(yī)院,哪有來看望病人還不告訴你在哪間病房的道理?”說罷,便快步走向服務(wù)臺,找到一個閑著沒事的護士,禮貌地打了聲招呼:“你好。”
那個護士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自帶一種高冷的氣場。不過她倒是露出一個專業(yè)的微笑,然后問道:“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助您的嗎?”
齊師身子向前略微彎了彎,稍稍鞠了一躬,然后帶著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我來看望一個病人,但是不知道他在哪間病房?!闭f著,他用手一指住院部的方向,語氣略帶夸張地說:“你們醫(yī)院住院部也太大了,想找個人,可不那么容易呀?!?p> 護士似乎經(jīng)常遇到這種情況,并沒有感到意外,仍舊帶著笑臉說道:“那請問您病人的姓名呢?”
“顧有林?!?p> “好的,請稍等。”隨后,護士在身前的電腦中打了幾行字,開始在系統(tǒng)中搜索起來。
齊師回頭看看身邊的錢睿,嘴角一咧,露出一個夸張的笑容,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好像在說:“你看,我說的吧,這事兒有什么難的?”
錢睿聳了聳肩膀,算是拿他沒辦法。
可就在這時,正在對著電腦屏幕的那名護士卻皺了一下眉,然后恢復了正常。但這個瞬間的動作還是被齊師敏銳地捕捉到。幾乎是同時,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來。
難道這里面竟還有什么問題不成?
果然,護士并沒有直接告訴齊師他想要的答案。在對著屏幕反復確認了幾遍后,終于抬起頭,直直地看著齊師,用冷了幾度的聲音問道:“請問你和病人是什么關(guān)系?”
這下,輪到齊師皺緊眉頭了。
齊師壓根兒沒想到護士會有這么一問。在護士灼灼逼人的目光下,腦中根本來不及思考更多,只得老老實實地說:“他,他是我的同事。我和他是同一個公司的。”
也許是注意到了齊師此刻有點窘迫的境地,錢睿也湊了上來,補充說道:“對,他是我們的同事,我們工位都坐在一起?!彼闶敲銖娊o齊師撐了一下場面。
對面那名護士卻似乎并不吃這一套,她冷冷地說:“只有他的直系親屬才可以看望他。你們?nèi)绻皇堑脑?,還是請回吧?!?p> 齊師一聽,驚訝地長大了嘴巴,支支吾吾地說:“我們是他的同事,連來看望他都不行嗎?”
護士把手抱在胸前,淡淡地說:“這都是領(lǐng)導的要求,我們也是按章辦事。不好意思?!彪S后,她便把目光看向其他前來咨詢的人,似乎不打算再理會齊師他們了。
在服務(wù)臺吃了個閉門羹,這個結(jié)果可是齊師他們?nèi)f萬沒想到的。無奈之下,二人只得悻悻地走出光鮮亮麗的門診部大樓,在太陽下呆站了好久,沉默不語。
“接下來怎么辦?”錢睿開口問道。
齊師仍是皺著眉頭,思考一會,才緩緩反問道:“你說,為什么不讓我們?nèi)タ赐兀俊?p> 錢睿對此也是毫無頭緒,只能搖了搖頭。
“你說,會不會是他的病情,醫(yī)院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齊師想了半天,終于才緩緩說出一個帶有一絲陰謀論的話來。
錢睿仍是一頭霧水,說:“這不至于吧,難道還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齊師腦中似乎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但是一時半會卻沒法琢磨得太仔細,低著頭想了半天,還是不得要領(lǐng)。
這里來來往往的人群實在有些聒噪,吵得齊師精神難以集中。他看了眼手機,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到了中午11:30,便說道:“算了,我們先吃點東西吧。”
錢睿點點頭,沒有拒絕。
醫(yī)院的附近,總是有很多可以吃飯的店面,想找些吃的,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但是齊師他們并不喜歡點菜式的小館子,因此他們稍微走了點路,找到了一家快餐店。
一來,快餐店比起小館子,總是要安靜一些,二來,齊師此刻心里正在苦苦思考著一些事情,實在沒什么心情吃東西,早點吃完,也好早點計劃下一步行動。
等他們端著餐盤入座之后,齊師喝了口可樂,問道:“對了,我記得最早是從你這聽到顧有林住院的事,你還記得是從哪兒聽到的嗎?”
錢睿正拿著一根薯條蘸著番茄醬,一聽齊師這么問,就想了一會,說:“我也是聽那些老員工說的。人多嘴雜,一有點事情,難免會傳開來?!?p> 齊師點點頭,心想這倒也正常。他又問道:“那你知道當時顧有林是看的什么科嗎?”
錢睿把蘸著番茄醬的薯條塞進嘴里,胡亂嚼了嚼,咽下去后說:“這我哪能知道啊。但是根據(jù)他的情況,可能是腦科或者神經(jīng)科之類的?”
齊師也拿起一根薯條,蘸了點番茄醬,放在面前輕輕地晃動著,然后若有所思地說:“你說,我們直接去住院部里面找,能找到嗎?”
錢睿一聽,登時瞪大了眼睛,說:“住院部九棟樓,我們找得過來嗎?”
齊師一口吞下那根薯條,說:“我也不太清楚醫(yī)院里面是怎么分的科屬,但不管怎么樣,顧有林的癥狀多半是和大腦或者神經(jīng)有關(guān)。從這方面入手,范圍能減小很多。再說了,住院樓里面肯定有樓層導視,不用一層一層找。”
錢睿聞言,點了點頭。他嘆了口氣,說:“反正今天沒什么事,就當是陪你吧。吃完飯,我們就去找找看。實在找不到的話,那就只能再想其他辦法了?!?p> 齊師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似乎沒聽到錢睿的話。他眼睛直直地盯著漢堡盒中被擠成一團的紅色番茄醬,自言自語道:“你說,醫(yī)院為什么,會想要隱瞞顧有林的事情呢?”
齊師暗自想著,那個護士說的話中,恐怕就隱藏著什么線索。護士說過,這是領(lǐng)導的要求,她們指示按章辦事??磥恚喟胧窃悍礁呒夘I(lǐng)導直接下達的命令,禁止外人看望病人。至于她們按的章,這么看來也不是什么規(guī)章,肯定只是聽從領(lǐng)導指示罷了。
想了半天,仍是毫無頭緒。齊師有些頹然地靠在椅子上,眼里無神,嘴里嘟囔著:“顧有林啊,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為什么醫(yī)院竟然好像把你視作洪水野獸,隱隱間竟然談之色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