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身世
皇后優(yōu)雅的坐在鏡前在涂口脂,在鏡子里看見阿柚,開心的笑了,“阿柚,我老了。”說完手指輕輕劃過自己柔嫩的面頰。
“娘娘不老,正是風(fēng)華正茂。”皇后聽了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給娘娘煮茶吧,順便放些玫瑰花瓣兒,放些紅糖和百合,常喝可以美容養(yǎng)顏。”
“當(dāng)真。”她輕盈地走過來,跪坐在葉姝怡面前,看她洗茶,加水,淼淼的水汽彌漫在兩個人中間。
皇后的思緒跑的很遠(yuǎn),仿佛又回到年輕時候,她光著腳丫費力的拍打水面,很生氣很生氣,那人總是不理她,她悶悶地想找他爭論,卻總找不到人,背后的人輕輕安撫她的脊背,溫柔舒服。
她端起那人遞來的茶喝了一杯,香甜可口,入口回甘,“你姓什么?”那人問道。
她好氣又好笑,嗔道:“姓胡。你真是總是不能把我兩分不開?!?p> 那人說,“抱歉,我忘記了。我連你叫什么都忘記了?!?p> 她更生氣了,“你記好了,我叫胡雪媚。”
那人一窒,沉默一瞬,“周景祈是你生的?”
“川哥哥,你說什么呢,祈兒自然是你和我生的?”
“那你可知葉清......”
“娘娘,昱王殿下求見?”
葉姝怡掐了皇后一下,同時也啊的一聲大叫,作勢摔倒在地上。
皇后有些茫然,捏了捏發(fā)漲的腦門,看著跌坐的葉姝怡一臉平靜的說:“好疼啊,娘娘,不想怎么突然摔倒了?!?p> 門外的小侍又傳了一聲,皇后有些煩躁:“云兒,又是為了那個陸卿卿?!彼粗嘀觳驳娜~姝怡,低低垂著眼瞼,乖巧的沒有一句多余的話。心里滿意的笑了,“阿柚,你先回去,明日我在傳你入宮,好不好?”
“謝謝娘娘恩典?!?p> 葉姝怡登車前,看了看院子里那兩個高大的侍衛(wèi),心里翻江倒海。
朔風(fēng)刮了一天,京城夜已經(jīng)黑了,因為封城的街道更沒了人煙,道路上結(jié)了厚厚一層冰,天空也飄起了大雪。
她叫停了馬車,一個人走在風(fēng)雪中。
她記起唐英的話,‘幽州胡氏唯一的女兒,先與太子訂婚,后在秦王慶功宴上勾引秦王,再被秦王發(fā)現(xiàn)與寧王有染...這是個淫蕩狠毒的女人?!?p> 張宏說她被秦王一劍殺了,李恒說她自裁于太子劍下。
她記得她當(dāng)時問:“這個女人怎么在三人男人中周旋的?她真的死了嗎?”
唐英說死了。
三司會審驗的尸體,她的親爹收的尸體,姓胡的女人在二十年前死了!
那么現(xiàn)在高堂之上,一臉?gòu)擅?,美男環(huán)繞,活的滋潤的女人是誰?
她娘?
葉姝怡十七歲,葉清辭二十二歲,太子殿下也肯定二十歲出頭。
如果她真的和三位皇室成員有染,又和葉震生下孩子,她是怎么避開這些男人的。
想想今天看到的她宮里的各個美男。
葉姝怡苦笑,悲涼,原本熊熊大火,變成了厚厚的冰川。
她想起晏溫第一次睜開眼,看見她時的殺意和怒火,她內(nèi)心苦澀,不管那個女人是不是他娘,也肯定和她有血緣關(guān)系。
葉姝怡蹲下,頭深深地埋在膝蓋上,疲憊不已。
她回到沈府闖進(jìn)葉清辭的屋子,在他的床邊坐下,直接就問,“我和你是一個娘生的嗎?”
葉清辭眉心一擰,看著滿臉寒霜的妹妹,有些遲疑。
“第二個問題,你見過我娘嗎?”
“只見過一面?!?p> 葉姝怡深深吐了一口氣:“最后一個問題,我娘是不是姓胡?”
葉清辭面露難色,看著她點了點頭。
葉姝怡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倉惶,茫然。
“阿柚?”
“無事哥哥,我想好了再告訴你?!?p> 她沒有停下,繼續(xù)出門,漫無目的,心中一片荒蕪。
雪越下越大,她走的越來越艱難,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jīng)站在晏府的門口。
花菱走上前,淡聲問:“要上前敲門嗎?”
葉姝怡搖了搖頭。
“我在這里站一會,請不要打擾我?!彼阍诨璋档陌珘ο拢粗鴸|苑臨街的那道矮墻,想起那夜郎君站在哪里,她看看晏府的門牌,想起郎君說著是晏家第一的帝師的神情,這里能望見府里最高的樓閣,郎君說,到了夏日可以在上面看星星。
她不自覺的淚流滿面,她沒有資格了,有一種悲哀從心頭生起。
她有一張令人厭惡的臉和骯臟的血。
她討厭這樣。
“我猜,你是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身世。”
她說不上要做什么樣的表情,抬頭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出的人,抹干自己的眼淚,她站起身子看著這人側(cè)后方靜立的花菱,冷靜的問:“我是什么身世?!?p> 老七心中暗暗咂舌,是主子看中的人,這種時候也能不動聲色,冷靜自持,他眼角微挑,“跟我來?!?p> 葉姝怡踟躕一瞬,隨他來到一個茶館,雪夜里沒有一個客人,但館里茶香四溢,她坐在里間,淡聲問:“我是什么身世?”
“你母親是胡家人,父親曾是幽州刺史,現(xiàn)官拜工部侍郎,葉震?!?p> 葉姝怡閉上眼睛,身上的血退的一干二凈。
老七看著面前的女人,沒有質(zhì)問,沒有詢問,不言不語,仿佛心如死灰,他沉聲道:“看來你是知道那些往事了?!?p> 不是疑問,是肯定,她知道了那些往事,先皇三子,太子敦厚,二子溫和,三子驍勇,本來兄弟團(tuán)結(jié)一心,太子掌權(quán)治理天下,二子掌財,發(fā)展經(jīng)濟(jì),三子善軍,擴展疆土,卻因為一個女人,兄弟反目。
太子記恨自己的三弟得到了心愛女子的愛慕,處處陷害他,父親厭惡老三惹得兄弟不睦,到處打壓他,最后,二皇子因為他殺了自己的女人,設(shè)計圍捕獵殺。
他死了,又活了。
害他的人做了皇帝,四處惹情的女人做了皇后。
而且她是這個女人的女兒。
葉姝怡忽然就笑了一下:“今天一天,我總在想,我不該回京城的,也不該去漠北的?!?p> 她應(yīng)該去哪里呢?
屋外大雪紛飛,沒有容身之處。
老七低眉斂目,有幾分世外之人的獨立,他沉聲說:“你母親名胡玉瀠,是胡家從未承認(rèn)過的大女兒?!?p> 葉姝怡:?......
她聽到了什么!她聽到了眼前這個人的聲音,渺似塵煙,他說,你母親名胡玉瀠,胡玉瀠是什么鬼。
這姓胡的女人有很多馬甲?
葉姝怡的心又開始胡亂的跳,身上的血也沸騰起來,這是鬧什么,她緊了緊身上的衣裳,往前傾了傾身子,“從未承認(rèn)是什么意思?”
老七也很爽快開口:“就是雙生子,中的姐姐?!?p> “什么!”雙生子,“你是說我是,她姐姐的孩子。”
這是什么隱藏的故事情節(jié),人生大起大落,她有些想哭。
然后老七就給她講了兩個雙生子,命運大不同的故事,故事結(jié)局是小女兒把自己作死,大女兒生孩子難產(chǎn)死了,老七身為主子的暗探,雖然阻止不了,但也要查清楚未來主母的身份,不是嗎?
雖然廢了好些日子,也算查得結(jié)果,他勉強承認(rèn)此女的身份。
葉姝怡懵逼,“那皇后是誰?”
“什么皇后是誰?”
“宮里最尊貴的女人,說她叫胡雪媚,是我的母親!”
窗外跳進(jìn)一個身影,氣勢凌厲,眼眶暴漲,他厲聲問:“她是胡雪媚?!”
“二哥(爹)。”
自己人,葉姝怡心想。
她趕快把今天所見所聞和自己拿藥迷暈皇后所有的事情說了一遍,花菱頻頻點頭也補充了幾句,然后疑惑的說:“當(dāng)年她真的死了嗎?”
陳錄肯定說:“是我親手殺的?!?p> “那有沒有可能是你殺的是胡玉瀠呢,胡雪媚潛回葉家然后生了我?!比~姝怡失落的說。
“不可能,你當(dāng)寧王什么人?自己的女人給別人生孩子,你想什么呢?”花菱聽不下去了。
葉姝怡沉默,宮里那有幾個正常人。
“陳伯,你當(dāng)年殺那個女人時候她有什么不對勁嗎?”
陳錄,......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看著就叫人生厭,一貫哭哭啼啼的,穿著姓胡的常穿的衣裳,他一劍就殺了,殺完覺得自己的劍的臟了。
沒...什么不...對勁...
葉姝怡眼睛一亮,王媽媽。
對呀,王媽媽肯定知道。
葉姝怡告訴二人王媽媽的重要性,讓他們把人護(hù)好,就馬不停蹄的趕回沈府去了。
待葉姝怡剛走進(jìn)正巷,就看見葉清辭站在沈府的路燈下等她,大氅上全是雪花,一雙眼清冷明亮,一下子就對上了她。葉姝怡小跑著迎上去,大大抱住了他,摻著他的胳膊一起進(jìn)了沈府。
等兩個人都坐在了葉姝怡的屋子里,葉姝怡便開始煮茶,她便煮便說:“哥哥,你能把從下到大的事情給我講一遍嗎,關(guān)于...母親的。”
葉姝怡有些郁悶,她也沒有媽媽,生下來就沒有見過,葉姝怡也沒有母親,生下來也沒有見過,如今有人要當(dāng)她母親,她一百個不愿意,她早就過了找媽媽的年紀(j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