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一片安靜，這里的主事人始終還是王寄靈，所有人都在等著她表態(tài)。
“醫(yī)務(wù)室在那邊?！蓖跫撵`抬手指了指某個方向。
那幾個青年把周子默架了起來，帶出教室，童美剛剛從呆滯狀態(tài)回過神來，趕忙從門口讓開。
“如果你還要上課，在外面站著聽，下不為例。”王寄靈淡淡地說，“還有，高階班的學生不會因為遲到這點小事就被退學?！?p> 童美怔怔地看著她，差點又有淚水涌出。遲到本來就是她的錯，她不在乎在外面站上一整節(jié)課，只是害怕就此失去改變?nèi)松臋C會。要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她對著王寄靈深深地鞠躬，后者頭也不轉(zhuǎn)，再次開口：“是不是覺得遇到這種事情很不公平？但事實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算計，沒有糾紛的世界只存在于幻想里。高階班要做的，就是用實際情況教會你們這一點?！?p> “所以下次再遇到類似的情況，我還是不會幫你?！蓖跫撵`說，“當然，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報復回去，我也都不在乎。好了，繼續(xù)上課?！?p> 她一邊說著，一邊有意無意地又看了顧詩藍和寧秋兩人一眼。
顧詩藍已經(jīng)坐回了位置上，纖長雙腿并攏，兩手端正地放在膝蓋上，像是小學課堂上認真聽講的孩子。
“你為什么要管？”寧秋忽然問。
“根據(jù)我對你的人格解讀，你會關(guān)心有過悲慘遭遇的人。”顧詩藍面無表情地說，“上次在執(zhí)行局醫(yī)療科1309號房前，我對你說了那兩個女性的死訊，同時我檢測到你的心跳和腦電波出現(xiàn)了短暫的異常。所以我判斷你是屬于會關(guān)心他人，但出于某種原因不會做出行動的人?！?p> 原來自己是這樣的人么？寧秋笑了笑：“所以？”
“根據(jù)人類的道德準則，身為你的引路人兼保鏢，我認為自己有義務(wù)代替你處理這類問題?！鳖櫾娝{說，“如果有任何異議請指正，我會做出相應(yīng)調(diào)整?！?p> “那么請你下次準備做類似事情之前先詢問我的意見?！?p> “明白。”顧詩藍回答，“但是我剛才并沒有探測出你有反對的意圖?！?p> “或許吧?！睂幥镛D(zhuǎn)過目光，看向正在回答問題的王寄靈，“可能我只是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
……
……
為期兩小時的課程很快結(jié)束，王寄靈從座位上站起，關(guān)掉幾乎沒怎么使用的投影屏幕：“明天是實戰(zhàn)演練，希望各位做好心理準備?！?p> 眾人起身準備離開時，她忽然說：“寧秋，留一下?！?p> 好幾道目光投了過來，寧秋有些不明所以，和顧詩藍一起走到講臺邊。
“在這等著?！?p> 這是要事后訓話？寧秋點了點頭，乖乖站在一旁，這個中年女人身上總帶著無與倫比的壓迫力，就連他每次接近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所有人都離開之后，王寄靈斜眼向他看過來：“知不知道我要說什么？”
“您不像是會問這種多余問題的人?！睂幥镎f。
“那就直說吧。”王寄靈看著他的眼睛，“你剛才是不是想直接殺了周子默？”
“沒有的事，您不是說不能傷及性命嗎？”寧秋的臉色絲毫未變。
“不要試圖在我面前裝糊涂，我知道你是什么人?！蓖跫撵`淡淡地說，“那把飛劍原本應(yīng)該正中眉心，偏倚不是因為你心軟，而是對能力的操控不純熟。如果你覺醒了一個月以上，他已經(jīng)死了。”
“那您想聽到什么答案呢？”寧秋微笑。
“我想知道你為什么要殺他?！?p> 寧秋認真地想了想：“沒什么特別的理由，就是覺得事后會很麻煩?！?p> 王寄靈靜靜盯著他，她完全看不出寧秋的呼吸和心跳有什么變化，這意味著——他說的完全是實話。而且在談?wù)摎⑷诉@件事的時候，他甚至連絲毫愧疚都沒有。
只是嫌麻煩，就可以隨意地抹去一個人的性命，他對待生命的態(tài)度究竟何等冷漠？
“你沒想過事后周家的報復會更加麻煩？”王寄靈冷冷地問。
“我只是正當防衛(wèi)而已，何況整件事情的經(jīng)過您都已經(jīng)聽到了，我相信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修行學府會做出正確的判斷。”寧秋平靜回答。
王寄靈看著他毫無情緒波動的眼睛，忽然淡淡地笑了。
“很聰明的說辭，但是這件事情不能就這么結(jié)束。一般學生只要在學府里起了殺人的意圖，即使不被立即開除，也會被送到監(jiān)察院接受調(diào)查?！?p> 寧秋等著她下面的話。
“盡快在實戰(zhàn)課上擊敗剩余的16個大一高階班，而且要狠狠地打擊所有人的自尊心。能做到，這件事一筆勾銷。”王寄靈說，“還有，我不知道執(zhí)行局到底是揣著什么心思才把你送過來，但既然來了，學府的規(guī)矩你就得守?！?p> “明白了。但是我能不能問問為什么？”寧秋心想這是要我當大反派的意思？
“既然你問了亞人，應(yīng)該或多或少知道目前的形式。”王寄靈看向遠處的天空，“我需要利用你激起所有學生的斗爭心理?！?p> 寧秋心說我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還問這干啥？亞人到底是人是鬼我都不清楚。
他有點無奈地說：“但是……這個條件是不是和我的事情有點不對等了？”
他能不能做到這件事暫且不談，一旦成了，他日后就是整屆大一新生的死對頭。剛進學校怎么就又要被孤立了呢？這劇本他好像見過啊。
“確實如此，所以我同時也在以導師的身份命令你?！蓖跫撵`微笑，“此外我批準你隨意使用訓練館的任何設(shè)施，算是稍作補償吧?！?p> “別人使用都有什么條件？”寧秋問。
“限制時間。多余的使用時間需要用學分購買。”王寄靈微抬起手，一張紙條飛入寧秋的口袋里，“我的私人聯(lián)系方式，有問題可以隨時問我。”
這就不虧了??！寧秋的眼睛亮了起來，免費獲得一位高階導師不限時的指導，他都要覺得是自己在占便宜了。現(xiàn)在回去再捅周子默幾刀還能不能有別的好處？
“好了，沒事了。”王寄靈似乎有些不耐地揮了揮手，下逐客令。
寧秋禮貌地說了聲導師再見，轉(zhuǎn)身就走。
突然，淡漠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送你一句忠告，這個世界有時候也沒你想象的這么糟，換個心態(tài)和角度，也許會看到不一樣的東西?！?p> 寧秋腳步停頓，回過頭去，對著王寄靈的背影笑了笑。
“如果是這樣的話再好不過。但是……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