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望著在鯨背上的二人與烏賊的打斗,死水一般心里悄悄泛起了一點細微的漣漪。
雖然他還是想不起再多的細節(jié),但是看著海東青和歌德上下翻飛見招拆招的身影,總覺得非常地親切又熟悉。
而就在剛剛,它聽見心里有人在唱歌,那聲音溫柔婉轉(zhuǎn),那歌詞凄切動人。歌詞的表達并非是人類的話語,但他卻能明白個七八分。
那歌詞所吟唱的旋律,滿是警告與求救。
他應(yīng)該去把這些告訴鯨魚脊背上的兩人嗎?啞巴開始了自己的思考。但是,他明白,自己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說話的感覺。
鯨魚脊背上,在海東青和歌德猛烈攻勢下,大烏賊已然抵擋不住,開始迅速將身體壓縮變形,想要重新鉆回換氣孔內(nèi)。
而失去耳塞的二人也已然困倦不堪。辛虧斬靈人所受的訓(xùn)練讓他們有了超乎常人的意志力,不然早就因為鯨歌徹底昏睡了。
“想走?”海東青再次畫好了靈符,想要在烏賊逃之夭夭之前結(jié)束戰(zhàn)斗。因為他知道,若是烏賊成功了。那么他們就必須殺死這頭被它寄生的無辜灰鯨。
斬靈人從不是濫殺的作風(fēng)。哪怕是靈獸,只要沒有委托或者強烈危害到其棲息地周圍的人類生活,斬靈人往往出于對生命的尊敬避而遠之。
而更有可能的是,那到時候,這只烏賊將會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環(huán)境里盡情釋放它那未知的能力。
“歌德,看你了!”雖然海東青此時并不完全新任歌德,但他選擇的余地可不多。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就放手做!”歌德那邊傳來了肯定的回答。
海東青深吸一口氣,將注意力在一瞬間提升到洞察秋毫的水平。
瞬間壘砌的音墻可以有效阻擋住一切瞬間的進攻,而水之靈符的破壞速度又相對而言太慢了。
眼下的最優(yōu)解,只有這個——
海東青拔刀相向前,但并不是以一個很快的速度。
不出所料,音墻再次出現(xiàn),但這次,海東青的刀并沒有之間撞上,而是像切豆腐一樣,順著一條線劃拉一下。
音靈·刃之式·同調(diào)切割
音之靈符在斬靈人中是一個頗為冷門的靈符,而學(xué)院對其的研究也遠不如很多符文那么深入,所以海東青目前為止能借靈所用的招式,只有這一下。
通過觸碰的瞬間感知斬擊目標的振動頻率,之后靈符之力會讓到武器以同樣的頻率進行震動,從而打到精準破防的目的。
唯一的缺點是速度太慢,硬殺傷力有限。但對于這下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潮靈·牙之式·穿潮魚叉
音墻出現(xiàn)裂口的瞬間,一只單刀巻挾著聚成一支箭頭的黑線呼嘯飛來,直直穿過了音墻,釘在了烏賊的眼睛上。
海東青聽到,心中的鯨歌突然開始變調(diào)了。與此同時,烏賊雙眼之間的符文也開始散發(fā)出怪異的光芒。
歌德剛剛那下本可以直接命中符文,但是他故意避開了。
“你想干什么!”海東青轉(zhuǎn)頭,想要質(zhì)詢歌德這么做的意義,但話音未落,只見眼前一黑,歌德的拳頭照著面門就是一下。
海東青又一次眼冒金星倒了下來,但歌德并沒有其他做什么,而是用一副備用耳塞堵住了海東青的雙耳。
海東青除了頭暈?zāi)垦?,還感覺到心中鯨歌的變化開始更加劇烈了。
歌詞變了。
啞巴聽出來,這鯨歌的內(nèi)容不再是警告與求救,而是變成了完全另一種東西。
某種咒語。
啞巴被這種極不自然的變奏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就像是原本唱歌的歌手被什么東西奪了魂,而現(xiàn)在,那個東西正披著原來歌手的皮囊,用原來那悠揚婉轉(zhuǎn)音調(diào),唱著惡毒的詛咒之音。
“把耳塞取下來。”
啞巴突然覺得,那聲音正用一種無可抗拒的溫柔聲音,向自己提著要求。
“別怕,一下就好了,我不會傷害你的~?!蹦菧厝岬穆曇衾^續(xù)慫恿著。啞巴只覺得內(nèi)心有股異癢,只有取下耳塞,才能止癢。
但是,啞巴也再次想起了記憶碎片里的那個金發(fā)姑娘。而當(dāng)她出現(xiàn)在心境中時,異癢便得到了緩解。
而其他人可沒有這樣的意志。之許多水手和守衛(wèi)一個個都取下了耳塞,隨后雙眼直直地盯著烏賊的方向,像是魂已經(jīng)被勾走了。
同時,在那漆黑冰冷的海上,阿斯特覺得一只手將自己輕輕抓起,隨后猛地拽向了一個地方。
和那時的感覺完全一樣,是哥哥來救我了嗎?
阿斯特只能這樣祈禱著。但同時,他也有種隱隱的不安。
“都給我把耳塞帶上,快!”阿斯特震耳欲聾的咆哮突然響徹了甲板。他剛剛沿著第二條鎖鏈飛奔回了船上。
那些剛剛沒魂似的人就像睡覺時突然被人往臉上破了一通冰水一樣,打了一個機靈。隨即馬上反應(yīng)過來,把耳塞重新帶上。
“弟弟,你馬上就能重見天日了?!备璧聛淼焦治锏幕\子前,用潮線輕輕一割,籠子的鎖悄然斷裂。
而里面的鯊噬者正在符文的壓制下臉朝上悄悄沉睡著。
歌德的眼里滲出了淚光。
“再見了,阿斯特,永別了。”
歌德舉起刀,用力向靈獸胸前的靈符刺去。
就在這時,啞巴聽見了咒語結(jié)尾所拖出的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