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一如既往的,夜以繼日不知疲倦的嘩啦啦的流淌著,河里睡著的都是圓滾滾的鵝暖石。水石相互撞擊產(chǎn)生了大量的白水泡。遠(yuǎn)遠(yuǎn)望去給人的感覺,就像一條潔白的哈達(dá)穿過村子。河岸邊的居民樓頂升起的炊煙,像村里的醉鬼們一樣,搖晃著向河流的上游飄去了。兩只河烏搖晃著尾巴,在河中的石頭上來回踱步。一只在水里一進(jìn)一出的尋找著吃的,另一只緊張兮兮的注視著河邊的情況。一看到拿著石頭,跑向它們的我就一起飛走了。
還沒走到橋邊,就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了鄰居桑巴的媳婦。她是從另外一個村莊嫁到我們這邊的,當(dāng)然他們結(jié)婚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平常我們都稱呼她格桑拉卓阿姨。她個子矮而消瘦,瞇縫著雙眼,貌似是什么東西都不能如得了眼。皮膚倒是挺白的,可惜頂著個厚厚的嘴唇。遇上感興趣的話題,想要發(fā)話又插不上話或者非常憤怒的時候就抖動著嘴皮,嘴里自言自語的重復(fù)說著:“加松切,加松切。”平日里大家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所以關(guān)系還算可以。
遠(yuǎn)遠(yuǎn)的還有幾十步遠(yuǎn),她們兩個就熱情的相互打招呼,開始聊了起來。我媽微笑著問她:
“有沒有吃飯呀?播種完了嗎?”
“沒有?。e提了,昨晚我叫婆婆多準(zhǔn)備點種子??墒撬彩遣宦牐彩遣宦牥?。結(jié)果地種了一半種子就沒有了。加松切啊,加松切!”隔著老遠(yuǎn),兩個人還沒有遇上,她就已經(jīng)說了很多怨言。格桑拉卓阿姨抖動著嘴皮埋怨婆婆的言語,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滔滔不絕。聽到這些話,我媽媽只能無奈的微笑點頭。
幾句話說完,她們就已經(jīng)到了彼此的身邊。二十多年相處下來,媽媽深知她的性格,知道不能和她多交流否則就是沒完沒了的訴苦。我媽媽背上背著背簍,雙手提著木桶。微笑著正準(zhǔn)備與其擦肩而過,結(jié)果是格桑拉卓阿姨,無比熱情的攔下了媽媽。氣憤的開口道:
“蘇朗啊,你是自己當(dāng)家。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自己的親媽也不會對你不好。你是不知道,兒媳婦的難處啊。加松切的,你是不知道著二十幾年來,我是怎么艱辛的度過的。我是一天好的日子也沒有過過呀!”顯得很是無比悲傷,竟哭了起來。兩只河烏嘰嘰的叫著,飛了回來,太陽也升高了,照在人臉上時間一久熱辣辣的。我是一個很喜歡聽大人議論別人事情的人,聽著她發(fā)牢騷,懶得去拿石頭打河烏。河烏也時刻注視著我們,和我一樣當(dāng)起了聽眾。
邊抹眼淚邊訴起苦來了,十幾分鐘過去了,太陽底下我的影子越來越短了。河烏飛走了,我的臉蛋也被曬的一片通紅。媽媽的額頭上也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可是她越說越起勁她只顧著訴苦,完全無視了媽媽背上的東西和手里提著的木桶。中途媽媽幾次安慰她,并且暗示她該去送飯了??墒撬琅f不依不饒的拉著她訴苦,最后媽媽給我眨眼睛示意拉她走。
喜歡聽八卦的我,頂著大太陽,聽著她反復(fù)嘮叨也煩了。就大聲的給我媽媽說,我餓了快走吧。我媽媽就順勢和她告辭了,她這才悻悻地收起了話。瞬間就不哭了,和我媽媽道別往她家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