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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雕門往事

第39章 出手

沙雕門往事 馬甲不停換 3237 2020-06-15 09:00:58

  李玄一聽出郭隨心話中的譏嘲之意,嘿嘿笑道:“誰說大俠便要始終行那扶危濟(jì)困、鏟奸除惡的壯舉,難道郭大俠這一生便沒做過幾件見不得人的事么?”

  郭隨心嘴角抽動,一陣囁喏,想起數(shù)年之前做過的一樁舊事,不由得面色一紅,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原來,郭隨心本是富貴人家的公子,雖不比“富貴人家”的小姐那般錦衣玉食,但也不用受什么皮肉之苦,便可以衣食無憂。

  不過,待他十幾歲時,家中遭逢變故,父母因性格不合,感情破裂,導(dǎo)致拌嘴互毆,最后雙雙殞命慘死。

  自那之后,他沒了依靠,伶仃生活。幸而祖上仍有余蔭,留了兩套房產(chǎn)給他,他便靠著收租勉強過活。

  他那時年少貪玩,不幸被女色引誘,貪戀溫柔而不能自拔,便時時在那萬花叢中流連,以致身體愈加虧空的厲害。

  為了增加自信,他從一個江湖郎中處購來一種名叫“大力”的神奇藥水,自從服用神藥之后,果然夜夜笙歌,金槍不倒。

  誰料那藥水卻有極強的副作用,斷服之后,別說金槍銀槍,便是爛泥也不如。他為了不遭人恥笑,只好日日服用,不敢間斷,只是買這藥水,花費頗巨,不幾年,便將那兩套房產(chǎn)喝掉,還欠了一屁股債。

  他原想把這一屁股賣了,一了百了,不巧的是,他當(dāng)時恰逢屁股生瘡,無人敢要,此事只能作罷。

  萬般無奈,他只好去打劫。

  只是人一旦倒霉起來,放屁也砸后腳跟,他舉刀向那受害人的時候,恰巧“藥癮”發(fā)作,手腳無力,反被受害人奪去兵器,將他扭送到了官府。

  他這一生,若說起來,便只有這一個污點。

  自那以后,他便離了家鄉(xiāng),輾轉(zhuǎn)到各地求學(xué),數(shù)年之間,終于得武學(xué)之大成,但因怕這樁陳年往事仍被在世之人記掛,他也只能蝸居到這沙家堡,不敢做那衣錦還鄉(xiāng)的美夢。

  李玄一見他沉默不語,知是戳中了他要害,不由得得意一笑。

  沙堡主道:“就如閣下所說,即便圣人也有犯錯的時候,何況我等凡人,所以你若是揪住一點小小的錯誤不放,那我便也做一次惡人,將閣下打成肉餅,你看如何?”說著舉起殺威棒,向前一步。

  李玄一見他向前,忙退后一步道:“沙堡主見笑了,在下一時口快,不過是說些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作為而已,并不是有意針對誰?!?p>  “你的意思是說,你也有苦衷?”沙堡主蹙眉問道。

  李玄一道:“江湖上的俠客,哪個做事沒有苦衷,只是有的能說出口,有的不便為外人道罷了?!?p>  “看來李先生的苦衷就是不便為外人道的苦衷了。”

  “沙堡主是聰明人。”

  沙堡主摸摸自己的大光頭,道:“李先生這次倒說錯了,我這人一點兒也不聰明,不僅不聰明,還笨的狠呢,所以不管李先生有什么樣的苦衷,我都希望知道一二,否則我就算把腦袋想破,也要把你的苦衷想通透。但動腦子一向不是我的特長,所以還是李先生體諒,自己說說罷。省的你我同時受苦?!?p>  李玄一無奈嘆道:“沙堡主過謙了,我想沙堡主肯定知道我此來的目的。”

  沙堡主哦了一聲,道:“在下糊涂,還請李先生點撥。”

  李玄一道:“據(jù)說新華書館的趙老板是個不會裝糊涂的人,沒想到沙堡主卻是個裝糊涂的高手。”

  “我和趙老板雖偶有交集,但若說交情,也還談不上,不知李先生此言何意?”

  “我便說沙堡主是裝糊涂的高手,果然名不虛傳,據(jù)說二十年前,一代大俠夜無歡與醉生夢死樓樓主胡一帆在萬劍山山巔決斗,不幸遭了胡一帆的暗算,受了重傷,落荒逃去,自此便匿跡江湖,杳然無蹤,但江湖盛傳,夜大俠或許早已死了,并且在臨死之際,將他畢其一生所著終極十五劍的劍譜贈與了門下四徒,沙堡主,還要我再繼續(xù)說下去嗎?”李玄一凝視沙威棒道。

  沙堡主定定的看了他片刻,道:“這些不過是江湖傳言,當(dāng)不得真的?!?p>  李玄一搖頭道:“沙堡主到了現(xiàn)在還要繼續(xù)裝下去嗎?”說罷仰頭哈哈大笑一陣又道,“沙堡主就是夜大俠的四個高徒之一,我此次來,不過是想借那劍譜來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罷了,看完便原封退還,還請沙堡主成全在下的一番苦心?!?p>  沙堡主道:“我怕是無法成全你了,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我也不認(rèn)識你所說的那些人?!?p>  李玄一臉色變了,變得極其難看,他瞪著雙目,咬牙切齒道:“既然沙堡主死不承認(rèn),那多說無用?!闭f罷身形一晃,已到了沙威棒跟前,手中長劍徑直刺向沙威棒前胸。

  沙威棒橫棒格擋,又是“?!钡囊宦曒p響。不待那李玄一撤劍,沙威棒將那碩大的棒子奮力向前一推。

  李玄一只覺一股巨力沿著劍身傳來,持劍之手一陣酸麻,心知沙威棒這一招暗藏內(nèi)力,非常了得,不能硬抵,于是身子急向后撤,卸去了力道。

  沙威棒將手中棒子收回,也不見他有什么動作,如影隨形般,欺身到了李玄一面前,手中棒子帶著風(fēng)聲,如泰山壓頂般,向李玄一頭頂砸來。

  李玄一正欲錯身避過,不料那棒子竟像是從四面八方而來,處處都是棒影,分不清虛實,避無可避之下,只好將劍舞的水潑不進(jìn)。

  只聽得一陣金鐵交鳴。

  沙威棒早已收住身形,將那兵器橫在胸前。

  李玄一嘴角溢血,長劍掉落,一只手撫著胸口。像是受了極重內(nèi)傷,說起話來也有氣無力:“夜大俠的弟子果然厲害,在下佩服?!?p>  沙威棒嗤笑一聲道:“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但我的功夫確實比你厲害一些,這一點我倒是承認(rèn)?!?p>  李玄一慘笑道:“沒想到我李玄一今日竟栽在沙堡主手上,不過……”說到此處,聲音便戛然而止。

  沙威棒湊前一步,面上現(xiàn)出一抹狐疑之色,低聲問道:“不過什么?”

  剛說完,只聽一聲“小心”。

  沙威棒只覺萬點寒光撲面而來,馬上想到這是李玄一的暗算,饒是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也未料到李玄一重傷之后猝然發(fā)難,竟還藏了如此厲害后手。

  他與李玄一離得本來就近,剛才為了聽清他的話,又向前了幾步,更是到了咫尺之間。不過他終究未曾完全放下防備,只瞬間已恢復(fù)了平靜。他猛吸一口氣,肚子充氣像皮球似的猛漲,又迅速的吐出。一股罡風(fēng)起,將那星星點點的光芒吹的四散開來。

  與此同時,一道如練光芒從他眼前一閃而過,迅速隱去。

  遠(yuǎn)處,郭隨心等人驚呼一聲,手忙腳亂的揮舞兵刃,欲將那襲來暗器打落。

  不過那光芒雖細(xì)如牛毛,卻迅疾無比,那幾個護(hù)院只覺空中掠過一線微亮,還沒察覺,已仰頭栽倒,滾落到花草從中,再無聲息。

  郭隨心屈指連彈,但也只是護(hù)住胸腹要害之地,手腳多處傳來絲絲痛意。

  待一切塵埃落定,郭隨心凝神望去,只見庭院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道身影。

  而李玄一已不知去向。

  ……

  陸七瑯也不知道這電光石火的剎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在他耳邊響起那聲驚呼的同時,眼前一道滿月似的光芒如驚鴻般一閃而過,向著沙堡主方向極速飛去。

  然后他便被趙乾坤輕輕一拉,飛身而起,輕飄飄的落到了庭院之中。

  趙乾坤走到沙堡主跟前,抱拳行禮道:“沙叔叔,你沒受傷吧?”

  沙威棒似乎猜到了是趙乾坤,將臉上猶存的一絲驚慌隱去,“呵呵”一笑,一只蒲扇般的大手便向趙乾坤腦袋拍來。

  陸七瑯還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見他大手拍來,生怕他將趙乾坤的小小腦瓜拍成熟透的爛西瓜,忙道:“沙堡主手下留情。有話好說?!币贿呎f,一邊疾步向前,試圖抬手將殺威棒的大手擋開。

  趙乾坤回頭看他一眼,噗嗤一笑,也不說話,戟指成爪,暗運內(nèi)力,只聽一聲嗡鳴,一道亮光從院落黑暗處閃出,趙乾坤伸手抓住,竟是那把殺豬刀。

  沙堡主疑惑扭頭過來,端詳陸七瑯片刻,手卻絲毫不停,落在趙乾坤頭上,寵溺的撫摸幾下,道:“小丫頭,這人是誰?怎么會如此關(guān)心你?”

  趙乾坤忽然有些扭捏,頭也垂了下去。

  沙堡主見她如此,更是詫異,道:“沒想到你這小丫頭也會害羞,莫非此人竟是你的朋友?”他說朋友二字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

  陸七瑯此時也看出沙威棒對他和趙乾坤二人并無敵意,提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再聽他們說話,似乎還頗為熟稔,眼前不斷浮現(xiàn)的腦袋稀爛的畫面總算停了下來。只是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怔在那里,裝作發(fā)呆的樣子。

  趙乾坤見沙威棒看著他,眼神中露出異樣,忽然撒嬌道:“沙叔叔,他是陸七瑯,是我爹爹為我選的夫君?!闭f完跺腳跑開。

  沙威棒也愣住。

  正在三人尷尬不已的時候。

  郭隨心走上前來,噓聲問道:“堡主,剛才那賊人實在狡猾,你沒受傷吧?屬下護(hù)主不利,還請堡主責(zé)罰?!?p>  沙威棒揮揮手道:“沒事,不過也多虧了乾坤出言提醒,否則怕真要著了那李玄一的道兒。罷了,這里沒事了,你們都退下吧,那些死傷的家丁,你去好好安頓?!?p>  郭隨心道聲是,還想再說幾句,又最終沒說,躬身行了禮,退下去招呼活著的家丁救治傷者,安葬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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