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馮帆起床，將地上的衣服撿起來，問他：“您老又有什么旨意？”
李耀杰說：“楊雨薇要來找我了，你說我是見還是不見？”
馮帆一愣，想不到楊雨薇竟然會單獨約見李耀杰。不過想來也是，李耀杰幫她打倒了那個通緝犯，于情于理她都得感謝一翻。便說：“干嘛不見？那樣的美女，要是我巴不得趕緊去呢?！?p> “你最好老實點?！崩钜軇袼骸皬堝鷦e的女孩不一樣，她今天沒有說什么，證明她心里其實是喜歡你的。既然你們都這樣了，你就就好好跟她在一起，別到處拈花惹草的?！?p> “我有嗎？”馮帆穿起衣服，看了一眼潔白的床，為自己不小心睡到這里的事情直無奈地搖頭。
李耀杰轉(zhuǎn)身離開，邊走邊說：“張妍是個好女孩，不要辜負她。”
馮帆抬杠說：“周彤也是個好女鬼，你也別辜負她。去見楊雨薇，可別留情啊！”
楊雨薇找李耀杰，完全是因為青蘭的要求，她不喜歡李耀杰那樣的人，總覺得自己是世外高人與其他人不一樣，其實骨子里都是一樣的。但她不敢違背青蘭的旨意，只能硬著頭皮來找李耀杰。
楊雨薇遞交了退學(xué)申請，完全可以不用再去學(xué)校。李耀杰沒有讓周彤跟著，他怕就周彤那愛鬧的樣子，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來，那樣就很難解釋了。
兩人踩著清晨的陽光，一路順著明德路往北走。明德路是一條窄小的巷子，兩旁都是高大的樹木，陽光透過枝頭染黃了地上大片的落葉。二人都是一身白色羽衣，走在路邊，很愜意。
李耀杰問她：“你休學(xué)了，準備要做什么？”
楊雨薇其實根本不想搭理他，但還是回答說：“還不清楚?！?p> “我不是一個想要找機會接近你的人?！崩钜苷f：“那天去找你，是因為有人看到那個通緝犯跟蹤你，我只是想去提醒你?！?p> 楊雨薇平淡地說：“我知道，昨晚在警局我已經(jīng)明白了?！蓖ｎD了一秒，她補充說：“謝謝?！?p> 楊雨薇想起青蘭的交代，說：“你真的是法師嗎？抓鬼的法師？”
“對！”說起職業(yè)來，李耀杰內(nèi)心的驕傲寫滿在臉上：“我們李家世世代代都是法師。但也不是世世代代，從我曾祖父那里開始的，傳到了現(xiàn)在?！?p> 楊雨薇問他：“抓鬼很難嗎？”
“要看什么樣的鬼?！崩钜芨占罢f：“一般的孤魂野鬼很好抓，像惡鬼跟怨靈那樣的就比較難了。”
“那妖呢？”
楊雨薇突然轉(zhuǎn)頭看他，眼里掠過一絲期待。李耀杰說：“應(yīng)該跟鬼差不多，我還沒有遇到過。鬼看的是陰氣，妖看的是修為。修為比較低的比較容易，修為比較高的，就很難了。你比如說，像電視里的白蛇那樣修行千年的蛇妖，那就相當(dāng)于仙靈了。我要想收了那樣級別的妖，至少還得練五十年，并且我得是個天賦異稟的法師。差不多應(yīng)該可以?！?p> 青蘭就是修行千年的花妖，花妖雖然比蛇妖的修為要差一些，但青蘭又深得劉定峰的道門秘法，比起千年蛇妖來更勝一籌。楊雨薇的心如死灰，要想找一個修道五十年并且天賦很高的法師并不容易，而且也只是有可能收服青蘭，也有可能根本就不是青蘭的對手。青蘭發(fā)誓要殺盡世間修道之人，可見她的修為與道法已經(jīng)到了最高境界。楊雨薇覺得，她這一生，都得被青蘭左右了。
李耀杰沒有看到楊雨薇眼里的絕望，而是繼續(xù)說道：“妖有很多種類，不過經(jīng)過人類多年來無情的屠殺，修行千年的并不多?；没扇耍芎男逓?，所以很多妖會選擇吸收人的魂魄增加修為，這也是妖最可恨的地方?！?p> 楊雨薇深有體會：“看來遇見了千年的妖，就只能認栽了。”
“對。也不對?！崩钜苷f：“人應(yīng)該樂觀，不是么?！?p> 楊雨薇突然問他：“是誰告訴你，那個通緝犯在跟蹤我的?！?p> 李耀杰不想騙人，況且她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是法師的事實：“其實，是一只鬼。”
楊雨薇滿眼疑惑：“一只鬼？”
“對。因為一次偶然，我遇到了一只鬼，她是上一個受害者，其實是她委托我?guī)退龍蟪鸬?。她遇到了那個通緝犯，告訴了我，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p> 楊雨薇不太理解，他一個法師，怎么會幫一只鬼：“你不是法師嗎？怎么會幫一只鬼？你不是應(yīng)該抓鬼嗎？”
李耀杰笑了笑，“不管妖魔鬼怪，都有善惡之分，我只抓邪惡的鬼?！?p> 楊雨薇這才明白，原來青蘭說的沒錯，他的身邊的確跟著一只女鬼。這樣不抓鬼反而幫助鬼的法師，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由得增添了一絲好感。雖然并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但起碼是個好人。
青蘭前往的地方，就是百年前的幽磺山。幽磺山地處江南錦城，是錦城西北方向的一處山嶺。她去往錦城，就是為了查看一百年前劉定峰是不是真的被青云觀的人殺了。
錦城是一座三面環(huán)山的城市，山清水秀。而如今的錦城，已經(jīng)是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百年前的痕跡一丁點都沒有遺留。
青蘭站在最高峰清涼峰之巔，看著遠處山脈的走勢，在一處高低起伏的地方，看到了曾經(jīng)的幽磺山。一個閃身，飛奔而去。
幽磺山如今已經(jīng)被列為一級保護區(qū)，山下有專人看守，一般情況下不允許進入，每一年也只有在三月的時候，園區(qū)才會開放半個月時間。
青蘭來到山頂，山上已經(jīng)沒有了青云觀，沒有了任何的建筑物，只有那一棵千年古樹還屹立在那里，被圍上了高高的鐵柵欄。那是一棵檜柏，活了上千年，又經(jīng)道觀多年供奉，早已有了靈性。
青蘭為花妖，與修行過百年的植物天生擁有一種溝通能力。她飛到那棵檜柏面前，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將手放在樹身上，靜靜地撫摸著他，感受他樹身里的生氣。
這棵檜柏并沒有任何的修為，因為身在道觀，若強行修為，怕是會被那些道門中人收服。因此雖然過了一千多年，但他還是一棵檜柏，而非樹妖。只是當(dāng)年青蘭被綁在這棵樹上，受盡折磨，那時青蘭所流失的修為，有一些殘留在這棵樹的體內(nèi)，開啟了他的修行之路。
青蘭問道：“青云觀搬去了哪里？”
檜柏的樹身上張開一張嘴：“我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p> 青蘭說：“很多人都以為我死了?！?p> 檜柏說：“沒有人了，青云觀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若不然我怎么可能會修行?！?p> 青蘭不解：“怎么回事？”
檜柏說：“當(dāng)年你大鬧青云觀后，被帶往不知何處。過了大概三個月的時間，那天天降大雪，覆蓋了整片幽磺山?！?p>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看到了劉定峰手持那把南明離火劍，滿身是血地走了出來……”
青蘭極力壓制著內(nèi)心的激動，她早該想到了，但聽到檜柏的描述，還是鼻子一酸，流下兩行淚來。劉定峰果然沒死，青蓬仙人將他視為己出，又怎么可能忍心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