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離火”失竊。
所謂“離火”者,乃是巫族秘寶。事關(guān)全族存亡,念靈即刻召開長老會商討對策。無果。不日,擺渡使江初耳聞此事,來訪。半晌后離去。
九幽坐在斷崖上,將兩腳伸到外邊不住地晃著。眉宇緊蹙,似有心事。江初化風(fēng)而來,站在遠處無言瞧了許久。九幽深深嘆了口氣,正垂著頭,忽聽身后有人言:“為無關(guān)之人背叛家族,可值得?”
九幽自知瞞不過她,苦澀一笑,依舊將目光放在遙遠的天邊:“什么值不值得,既是做了,一切后果自由我承擔(dān)。我不會連累家族的?!?p> “這可由不得你?!x火’失竊乃是大罪,整個巫族都要為此付出代價?!?p> 九幽并不接她的話頭,微微偏過頭去招呼她坐在自己身邊。目光忽得凌厲起來,只聽她一字一頓地說道:“初姐姐,我想和你做筆交易。”
江初望著她的眼睛,淡淡說道:“與我簽訂契約,成為彼岸花魂,你想要的自然可以得到?!?p> 九幽卻搖了搖頭,道:“我只要一株血色彼岸花?!?p> “哪怕代價是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p> 九幽點了點頭。見狀江初不再多言,站起了身。臨下石階,又說道:“他若是受得住,憑‘離火’可永墮冥界。事成后將‘離火’原樣歸還,我只當(dāng)無事發(fā)生。”
九幽聞言心底一下子炸開百種滋味,慌忙回頭,江初早沒了蹤影。她口中喃喃著她方才的話,不自覺難受起來。如此許久后,她猛力甩了甩頭,也起身離開了。
……
往生門前。
一對戀人在此糾纏,女子凌駕于男子之上,拔刀狠狠刺入了男子心臟。轉(zhuǎn)過臉,九幽一陣心驚。一驚她滿身滿臉的血,二驚此人竟是巫族首代族長。只見她掙扎地從男子身上爬下來,緊攥著那把帶血的刀,向著茫茫三途河,泣血而亡。臨消散,她發(fā)出了最怨毒的詛咒:“滅我者貪欲。巫族子孫不得與異族相戀。若有違者,天譴之?!?p> 于是巫族的頭等大罪便是與異族生出感情。九幽知錯犯錯,卻是心甘。
……
眉心的“離火”被強行彈開,九幽體內(nèi)靈力逆行,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再見那“離火”,晃悠悠落在了來人掌中。玄霄陰沉著臉色站在跟前。
九幽捂著心口,弱弱喚了聲“玄霄哥哥”。玄霄沒吭聲,甩手就是一巴掌。九幽身子一偏,未敢多說一言。
“你做甚?妄動禁術(shù)可是要受遭天譴的!”
“九兒知道?!?p> 玄霄的臉色似大雨欲來的天穹:“明知故犯,你將家族至于何地?”
九幽不愿看他,偏過了頭也錯過了光。許久無聲。后聽得玄霄淡淡說道:“‘離火’不可能留在你處,大人那邊我會替你隱瞞。不可再做此等傻事?!本庞穆勓匀杂麪庌q,又聽他說,“這是我所能做的最大妥協(xié)。你若不依,我即刻打散他的魂魄。”
九幽一驚,不敢再說。直到玄霄的身形徹底消失,那個溫雅的聲音才徐徐說道:“莫怪他,他不過是擔(dān)心你。原是我不值得你犯險。”
九幽聞言努力擠出一抹笑意,輕輕搖了搖頭:“我答應(yīng)的事一定會做到。你放心。”
男子便不再說話。
……
那天的截殺任務(wù)本是九幽的。玄霄念她尚未恢復(fù),便替她接了下來。待巫使們離開結(jié)界,九幽卻換了一身行頭偷偷潛入了玄霄房中。四處翻查后,總算找到了“離火”。本疑心有結(jié)界,到手卻是異常順利。九幽來不及深思,將它收入眉心便離開了。
經(jīng)過幾天的修養(yǎng),這一次的儀式進行地異常順利,以至于結(jié)束后九幽甚至不覺疲憊。流觴的欣喜亦是掩藏不住的。九幽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