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志對王淑琴有許多的疑問,不等他問,王淑琴一句廢話沒有,轉(zhuǎn)身跑走了。凌志疑惑地盯著王淑琴的背影,許久沒有說話。吳瑛子調(diào)侃他道:
“誰見過王淑琴主動幫助過其他人,別不是真的愛上你了吧?!?p> 凌志清醒過來,回道:
“可惜現(xiàn)在不是封建社會,男人不能三妻四妾,要是回到那個時代,說不定我把她一起娶了。”
“什么,你還真想娶她。我讓你娶,我讓你娶......”瑛子撲向凌志。
凌志一邊往后躲閃一邊求饒:
“姑奶奶,你饒過小的的吧,小的這一輩子只娶你一個人,絕無二心?!?p> “你還敢胡說,我非把你嘴撕爛不可?!辩幼焐想m這樣說,卻停止跟凌志繼續(xù)打鬧。
兩個人進(jìn)到屋內(nèi),凌志跟瑛子商量:
“剛才王淑琴的話未必是真,但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要有所準(zhǔn)備才行?!?p> 出于眾所周知的原因,瑛子嘴一撇回道:
“你還把她的話真當(dāng)了一回事,她媽能到市場管理人員那告咱們什么?”
凌志說:
“你別忘了前天晚上的事,要不是那位區(qū)革委會副主任,咱們能順利脫身嗎,其他人不說,就是那個‘民警藍(lán)’,現(xiàn)在還不知把我們恨到什么程度呢!”
吳瑛子剛才還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被凌志一句話嚇得臉色就變了,緊緊抓住他的手道:
“這可怎么辦,要是被‘民警藍(lán)’他們抓了去,我今年還怎么參加高考,要是參加不了高考,我爸還能活嗎......”
吳瑛子的臉?biāo)查g變得蠟黃。至于怕成這樣?凌志裝出一副沉思的模樣:
“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可行了?!?p> “什么辦法,你快說呀!”
吳瑛子搖晃著凌志的手。
“咱們只有私奔了,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等到高考了,再偷偷回來參加考試?!?p> “私奔?”吳瑛子瞅了瞅凌志的神情,馬上意識他是在戲耍自己,在他手背上狠狠掐了一下:
“你還胡說,我叫你胡說......”
凌志求饒:
“你饒過為夫吧,為夫以后再也不敢了?!?p> 吳瑛子沒有再生氣,把手丟開,揶揄說:
“‘為夫’這個詞你不應(yīng)該用在我身上,應(yīng)該對你的淑琴說?!?p> 吳瑛子不再與凌志說話,走進(jìn)了自己的臥室。凌志跟著進(jìn)去一看,她開始收拾衣物。奇怪地問:
“你這是干什么,真準(zhǔn)備跟我一起私奔?”
吳瑛子神情莊重說:
“我想了想,還是去我姨躲一躲,讓‘民警藍(lán)’他們抓了去,還真是麻煩事?!?p> 一個市場管理人員,至于被他嚇成這樣?凌志笑著說:
“你躲到你姨家,留下我怎么辦?我又沒有姨家可去。”
“你爸是門市部主任,那么大的官,還怕一個市場管理員?”
吳瑛子簡單收拾了兩件衣服,打了一個小包裹,挎在了胳膊上??此幌袷窃陂_玩笑,凌志也不再耍笑了,奪過她的小包裹,扔到床上說:
“怕成這樣,至于嗎?對付一個市場管理員,我有的是辦法?!?p> “你真以為你爸是多大的官,他未必能對付得了市管會,再說你印小說賣錢,一直瞞著你爸,要是讓他知道你沒有好好復(fù)習(xí)功課,把心思和時間都花在這件事上,說不定能氣死?!眳晴記]有再去拿小包裹,一屁股坐到床沿上,長篇大論跟凌志掰飭。
“我爸的確不是什么大官,但咱們未必不能找個大官的靠山。”
吳瑛子哼了一聲:
“大官?這座濱海市,哪位大官是你認(rèn)識的?”
凌志回答:
“你忘了?不只是我,那位大官你也認(rèn)得的?!?p> 吳瑛子恍然頓悟:
“你是說程煥誠?他是大官?”
“在濱海市,副廳級的區(qū)革委會副主任能有幾個,如果他算不上大官,還有誰能算得上大官?!?p> 事不宜遲,凌志拉起吳瑛子就走,卻被吳瑛子拒絕,她的理由是以“民警藍(lán)”為首的那幫市管人員,說不定正滿大街地到處找他們,前日她的腳踝崴了,到現(xiàn)在還未好利索,一但再跟“民警藍(lán)”他們“賽跑”,她只會成為累贅。
吳瑛子說的不無道理,凌志只好一個人去找程煥誠?,F(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diǎn)多鐘,程煥誠最大的可能是去了區(qū)政府上班。
凌志趕到區(qū)政府門前,卻被兩名荷槍實(shí)彈的武警攔了下來。
一個廳級單位的區(qū)政府,搞得跟國防部似的。凌志大聲嚷嚷:
“人民政府是為人民辦事的地方,你們?yōu)楹螖r著不讓我進(jìn)?”武警根本沒心情跟他理論,采取最為直接的辦法,同時上著刺刀的步槍對準(zhǔn)了他:
“趕快離開,小心把你抓起來。”
剛經(jīng)過十年特殊時期,好像許多人都變得冷血了。凌志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神情由氣壯山河,變得和藹可親起來。陪著笑臉跟武警商量:
“我要找程煥誠程副主任,你們不讓我進(jìn)我就不進(jìn),煩勞二位能不能替我通報一聲?”
一名武警指著一旁的門房:
“要找人,到那兒登記去。”
既然那兒能夠登記,怎么不早點(diǎn)說。凌志心里暗罵,面對刺刀,卻只能連聲致謝。
一名胖得像吹起來的氣球似的中年婦女,正在門房內(nèi)看報紙。看她的模樣,凌志馬上聯(lián)想到王淑琴的母親劉翠玲,兩個人無論身材,眉眼都有幾分相似。
凌志扒著窗臺問:
“老同志,我想進(jìn)去找個人,請幫我登記一下。”
“氣球”好似耳朵有些背,對凌志的詢問,絲毫沒有理會。凌志不得不加大聲量:
“這位老同志,請幫我登記一下,我要進(jìn)去找人。”
“老同志”被聒噪得有些煩了,腦袋從報紙上挪開,一雙眼睛瞪成兩顆大號的玻璃球:
“找老同志,去家找你爸媽,小兔崽子?!?p>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凌志還從未吃過虧,跟著把眼睛瞪了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中年婦女把手中的報紙照準(zhǔn)他的腦袋砸了過來:
“小兔崽子,你還跟我瞪眼。我讓當(dāng)兵的把你抓起來。”
凌志向后一閃身,報紙從臉前劃過,他順勢一抄,把中年婦女的手腕抓住,猛地一頓。
中年婦女依仗在區(qū)政府看大門,從來沒有人敢跟她較勁,所以就沒想到凌志敢朝她動手,整個身體前撲,腦門磕到關(guān)閉的半扇玻璃窗上,當(dāng)場起了一個大包。殺豬似的嚎叫:
“殺人了,救命呀!”
凌志沒想到中年婦女會這樣,戒備的目光斜睨著不遠(yuǎn)處的兩名武警,等待著他們過來干涉。
兩名武警僅是把目光向這兒轉(zhuǎn)動了一下,立刻沒事人似的恢復(fù)了正常。估計他們的職守只是看好大門,保衛(wèi)區(qū)政府的首長,至于一名門衛(wèi)的生死安全已經(jīng)完全不是他們的職責(zé)所在了。
武警不愿過問這兒的事,凌志徹底放了心。
以中年婦女今天的行為,平時還不知刁難過多少來這兒辦事的人。凌志有心好好整治整治她。另外一只手也伸進(jìn)窗戶,把中年婦女另外一個手腕子也逮住,雙手同時用力,把她的腦袋一下又一下撞在窗戶框上。
所有外強(qiáng)中干的人,一旦遇到真敢跟他們動手的人,立馬變成軟柿子。見沒人替她撐腰,中年婦女只剩下求饒的份。
凌志看到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也怕把中年婦女治得太狠,不好收場,仍是緊抓她的手,問:
“你以后還敢不敢再這樣飛揚(yáng)跋扈了?”
中年婦女烏青的前額,頭點(diǎn)得雞啄米似的:
“不敢,我以后再不敢了?!?p> “今天都是誰的錯?”
“我的錯,都是我的錯?!?p> 凌志心滿意足。該辦正事了,于是問:
“程煥誠程副主任的辦公室在什么地方?”
“二樓最靠里面一間?!?p> 凌志把中年婦女松開,撣撣身上的灰塵,高昂著頭,繞出門房的角門,往院內(nèi)辦公大樓而去。他找到樓梯,正要拾級而上,中年婦女隨后追了過來,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大叫:
“快來人呀,有歹徒?jīng)_擊區(qū)政府了。”
凌志沒想到中年婦女有這一招,正在愣著神,從一樓一間辦公室內(nèi)沖出兩名干部模樣的人。訓(xùn)斥中年婦女:
“劉翠云,領(lǐng)導(dǎo)正在樓上開會,你亂叫什么?”
劉翠云指著自己的腦門:
“這個人打了我,還往大樓里沖,一定是階級敵人,你們還不快點(diǎn)把他抓住?!?p> 經(jīng)過十年的特殊時期,人的階級斗爭的弦都還崩得緊緊的。烏青的腦門是強(qiáng)有力的證據(jù),兩名干部不由分說沖了過來,一邊一個扭住凌志的雙臂。
目前的形勢對凌志極為不利,他只得拿出最后一招,大聲叫了起來:
“程煥誠,程煥誠......”
凌志直呼革委會副主任的官諱,兩名年輕干部臉都嚇黃了,不約而同騰出一只手去捂他的嘴:
“別叫,別叫......”
雖然如此,凌志的叫喊聲仍是驚動了二樓開會的革委會領(lǐng)導(dǎo)。紛紛涌了出來。程煥誠走在最前面,問兩名年輕干部:
“這是什么人,你們?yōu)楹巫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