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白仰著頭,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喉頭緊張到說不出話。
“不過是條小泥鰍?!?p> “雖然是條很暴躁的小泥鰍?!?p> 曹魄揚起下巴。
李既澄絲毫不怒。
風吹得他面部肌肉隱隱顫抖。
“徐猜,你覺得我不配與你動手嗎?”
“竟然派一個小女娃出來?!?p> “你還是與從前的傲慢別無二致。”
大術再次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小船上,半蛟極大地觸怒了曹魄。
“再吵船都要給你掀翻了?!?p> 大術的攪合令水面生浪,拍打在船上卷走了箱子。
奇怪的是,曹魄并沒有喚出燈火。
她心思百轉。
自己的燈法是師祖一手調教出來的。
而自己懶惰,從小不好好修習。
就不要自曝其短,在師祖面前班門弄斧了。
搞不好還要被師祖責怪。
不如發(fā)揮長處,比如……體術。
修真界人人皆知。
圣燈宮娘娘除了那一手精妙的燈法。
此外,身為一個女子。體術也是霸道至極。
甚至比她的一些師兄還要強。
曹魄飛速朝大術跑去,最后一個拐彎沖刺,以驚人的彈跳力跳到半空。
右臂朝后揚,緊緊攥起拳頭。
她的滯空能力極強,仿佛凝固在這個空間內。
“娘娘這是有翅膀嗎!”
垂白徹底震驚了。
從前只是聽說圣燈宮娘娘強,沒想到這么強?
徐猜發(fā)現后臺已經累積了八千忤逆值。
立刻兌換了一顆朱柿。
于是解鎖第二爐的進程。
只剩下最后一顆朱柿沒有點亮。
還差一點點。
怎樣湊齊這八千?
徐猜忽然站出來,攤開手,沖李既澄笑了笑。
“就這?就這?”
“老家伙,你連我的女徒兒都敗不了,還稱什么黑霧領主?”
“本座肉身重塑,如今是個風流倜儻的青年。”
“不像你,半只腳踏進棺材的人,大半生都跟這些丑陋的怪物為伍?!?p> “我身旁是美人徒弟,還有修真界最具潛力的新人,你手下可有什么人?”
“還不是要親力親為。”
修真界最具潛力的新人?垂白愣了。
這是在說我么。
沒想到,師祖竟然對我有如此高的期望。
垂白那一刻內心淚流滿面。
師祖,士為知己者死。
我垂白愿意為你當牛作馬!
【來自垂白的忤逆值-33】
很奇怪,李既澄的忤逆值并沒有任何的波動。
也就是說,自己的話對她并沒有什么打擊。
徐猜還挺喪氣的。
李既澄內心毫無波動。
他只是奇怪,徐猜竟也變成這種愛說垃圾話的人了么?
看來修行,真的能改變很多東西。
徐猜不氣餒。
他從數據庫里調出與李既澄的回憶。
一個節(jié)點接著一個節(jié)點地看。
打擊人這種事情,要抓住別人的痛腳啊。
找到了!
“大家都以為你不會被污染?!?p> 徐猜緩緩說道。
“你被放逐到黑霧之地,所有人都對你抱有期待。”
“只需要撐住三年?!?p> “短短的三年,三年不被污染。你就能回家。”
“人人都說你意識堅定,心性完美無瑕?!?p> “人人都說,再兇猛的野火都無法污染你恪純的道心。”
“家中還有個溫婉美麗的未婚妻在等你。”
“你的爹娘也都在等你?!?p> “我們……都在等你?!?p> “可是你再也沒有回來?!?p> “你加入了黑霧的軍隊,舍棄了一切?!?p> “你確實獲得了更強的實力?!?p> “可是,這一切都值得嗎,都值得嗎?”
隨著徐猜的話語,李既澄起先是沉默。
接著是搖頭冷笑。
接著是……滔天的狂怒。
“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
“你空口白牙怎么能將這一切……將這一切說得這么輕而易舉!”
“徐猜,你什么都不懂!”
“你什么都不懂!”
【來自李既澄的忤逆值+896】
【來自李既澄的忤逆值+999】
【來自黑霧的忤逆值+786】
……
一波暴漲的忤逆值,代表最猛烈的攻擊即將到來。
大術剛好低頭俯沖。
這猛烈的沖擊力想象不到的大。
僅僅是帶起的風就沖破了小船外的潭水。
水波高高揚起,像一面水墻。
連潭底的淤泥都清晰可見。
曹魄在船頭點燈暫時護住了這條小船。
垂白雙腿已軟,他從來沒見過這兒么大的陣仗。
小時候常跟人去旗山深處打獵,確實捕過不少毒蛇。
它們最多不過手臂粗細。
僅僅有一次見到了一條懸掛在古樹上的大蚺。
粗壯如參天大樹的根部。
但是。那些都是認知范圍內的玩意兒。
哪像現在這頭!
蛇吃什么能長這么大啊!它是人間的蛇嗎!
大術堅硬巨大的蛇頭蠻橫無比地撞來。
渺小嬌弱的少女之身在半空中準備迎接。
曹魄的拳頭還沒有大術身上一片鱗片大。
“師祖…”
“這是蛇里面的大官兒了吧,蛇大王?蛇大圣?”
垂白懷疑自己的眼前是不是幻景。
“那么大個腦殼砸下來會被砸扁的吧……”
曹魄輕緩地挑眉。
“誰說強行出手就會遭天譴?”
“本宮從來不在乎什么天譴!”
要在乎早就死了很多次了。
以曹魄的本事對付一條半蛟不是問題。
但是半蛟的身份是特殊的存在,已經半條腿踏進了神仙。
只有天劫有資格懲罰它。
凡人想動它的汗毛必須請示上天。
修行之人最頭疼遇到這種有后門兒的。
當然,也有一種無須請示的辦法。
祭出娘娘的斬蛟燈。
曹魄曾經供過徐潺真人廟前的斬蛟燈。
下斬怪蛇,上斬龍神,無所禁忌。
可惜,祭不出來啊。
這些年她懶太久了。
之所以體術驚人,是因為她本身身體素質極佳。
但是燈法可是需要數十年砥礪心血供出來的。
這就很無語了。
撐不了太久了。
她比誰都清楚。
曹魄嘴角一絲血線劃過,她緩緩拭去。
不行,要穩(wěn)住,不能讓師祖輕視!
她凝神固燈,但是排山倒海的壓力下。
僅僅憑一盞普通的燈,耗費的心神著實巨大。
面前的火勢不再筆直,隱隱有崩塌之勢。
她快保不住這條小船了。
可恨啊,可恨??!
曹魄第一次后悔自己沒有用心練習。
還是被師祖和師兄當小孩子太久了。
修真界的人又慣會將人捧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