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楓子昂醒來的時候,頭疼欲裂。看著小桌子上空了的兩個酒壇子,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懊惱萬分。
穩(wěn)了穩(wěn)心思,走出馬車,就看見淡淡晨光中,楓滄月坐在馬車外,靠著車廂睡著了,眉頭微皺,睡的很不舒服。
楓子昂眼眶微紅,昨天,楓滄月的手才剛碰到馬車簾子,自己就把他趕了出去。
“大哥,卓公子的酒?!睏鳒嬖掳丫品旁谲噹铩?p> 酒很烈,喝得楓子昂眼淚橫流。兩壇酒下肚,楓子昂迷迷糊糊地睡了。
楓子昂在柔軟的馬車?yán)锼艘灰?,這傻孩子就在車外守了一夜。
楓子昂把楓滄月抱進(jìn)馬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拉過一張?zhí)鹤由w在身上。雖然現(xiàn)在是夏天,可是更深露重,小四的手都是冰涼冰涼的。
楓子昂鼻子酸酸的,趕緊出了馬車。
楓滄月拉了拉小毯子,心滿意足地接著裝睡。
這時候人們都陸陸續(xù)續(xù)起來了,在大堂簡單地吃過早飯,奔赴各自的崗位。
楓子昂在大堂找到卓云帆和老知縣,“小四懂一點(diǎn)醫(yī)術(shù),讓他去哪合適?”
“去長樂公子那里吧,那里大夫少。”老知縣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里,傷患雖然少,可大夫也不多,楓湛公子這幾天都是兩個鎮(zhèn)上來回跑。
好在,有兩個嘰嘰喳喳的開心果,傷患的情緒倒是調(diào)節(jié)的很好。
吃過早飯,三個人準(zhǔn)備出發(fā),楓子昂給小四帶了包子和粥。
馬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老知縣小心翼翼地坐在車廂外。
楓子昂看著老知縣拘謹(jǐn)?shù)臉幼樱闪艘谎圩吭品?,?zhǔn)是他告訴老知縣不能進(jìn)里面的。
卓云帆一臉無辜,是你不讓別人碰的,不關(guān)我事。
“坐里面。”楓子昂對老知縣的態(tài)度還是很恭敬的。
“要看看路上有沒有事情?!崩现h倒是機(jī)靈得很。
“我來看,你進(jìn)去?!崩现h看楓子昂態(tài)度堅決,乖乖地進(jìn)了馬車。
“我來吧?!睏鳒嬖聫鸟R車?yán)镢@出來。
“滾進(jìn)去,吃飯?!睏髯影喊咽澈腥M(jìn)楓滄月手里。
香滿樓的伙計昨天跟香老板走了,今天趕車的是老知縣的長隨。
老知縣坐在馬車?yán)?,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放。
“別緊張,我大哥人很好的?!睏鳒嬖掳矒崂现h。
“閉嘴,吃飯?!避囃鈧鱽?xiàng)髯影旱穆曇簟?p> 老知縣:這就是你說的人很好?這么兇。
楓滄月:大哥,閉上嘴,我怎么吃飯?
馬車先到了瘟疫隔離區(qū),楓楊和花滿樓正在給病人做例行檢查。
楓楊檢查完一個病人,一抬頭,就看見大哥從一輛馬車上下來。
楓楊的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她跑過去,一把抱住大哥,溫?zé)岬难蹨I落在楓子昂的肩頭。
“二妹,我沒事。”楓子昂拍著楓楊的后背。
楓楊哭得更兇了,這兩天她才真切地體會到父母離世時,大哥的無助和孤單。
整個天都塌了,可是你依然得站得筆直,因?yàn)槟阋彩莿e人的天。
楓楊緊緊地抱著楓子昂,從知道大哥出事開始,楓楊就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雖然她知道三妹、小四、小五可以把大哥救出來,可是那種心要被掏空的感覺,讓她手足無措,無所適從。
她不停地干活,讓自己沒有空閑時間去擔(dān)心,大夫的活干完了,她就去跟著做飯、煎藥、煮餐具,最后連掃地的活都搶去了。
可憐花滿樓一個瞎子,為了拉她回來休息,摔了人生的第一跤,然后就有了第二跤,第三跤……
楓楊晚上睡不著,花滿樓點(diǎn)了她的睡穴,可是她似乎是做了噩夢,一直睡不踏實(shí)。
身子一直在抖,被花滿樓握著的手一直冒汗,花滿樓想去找個帕子給她擦汗,一松手,她就哭。
花滿樓沒有辦法,只好坐在床上抱著她睡。楓楊在花滿樓懷里睡得踏實(shí)了很多。
楓楊哭了許久,終于平靜下來。伸手要去給楓子昂把脈,一只手搶先一步,抓住楓子昂的手腕,是花滿樓。
片刻之后,花滿樓放開楓子昂的手腕,說:“沒有大礙,肝火郁結(jié),開個理氣的方子,兩副就好?!?p> “沒有受傷嗎?”楓楊不放心。
“沒有?!睏髯影号c花滿樓異口同聲。
楓子昂內(nèi)心詫異:你號個脈也能號出受沒受傷?
花滿樓聽聲辨位走到楓楊身旁,握著她的一只手說:“脈搏強(qiáng)勁有力,不要擔(dān)心。”
楓子昂看著那雙牽在一起的手,眸光微冷。
我就出個門,入個獄,你們救個災(zāi)救的連手都牽上了?
花滿樓感覺手背涼涼的,他伸出另一只手,把楓楊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掌里:“是不是穿少了,手這么涼?!?p> 楓楊抽了抽手,沒抽出來,看看自家哥哥那恨不得剁了花滿樓兩只手的樣子,嘀咕了一句:“是肝火旺了。”
楓子昂咳了一聲,花滿樓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冷。
花滿樓: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看不見,我真的看不見。
楓子昂:你清高,你有理,你是瞎子,你了不起。
楓滄月吃過早飯,在馬車?yán)镉盅a(bǔ)了一覺,迷迷糊糊地下車來,就看見楓子昂氣沖沖地瞪著花滿樓。
再看花滿樓握著二姐的手,就明白大哥又要失態(tài)了。
趕忙拉著老知縣過來,讓老知縣說話。
原本躲在一邊的老知縣及時開口:“楓姑娘,病人們今日狀況如何?”
楓楊趕緊給老知縣匯報今早檢查的情況,大部分病人都已好的差不多了,再隔離三五天,就可以痊愈了,有幾個重癥病人也進(jìn)入穩(wěn)定恢復(fù)期,沒有加重的病人。
糧食和藥材都很充足,沒有大問題。
“有勞楓姑娘和花公子。”老知縣謝過楓楊和花滿樓,叫楓子昂一起離開。
“二妹,我們?nèi)e處看看,你多休息,人都瘦了。”楓子昂瞪一眼花滿樓,憤憤不平地走了。
楓滄月對花滿樓拜托:“有勞花公子多照看二姐。”
話未說完,被楓子昂拎著衣領(lǐng)拽走了。
第二個去楓湛負(fù)責(zé)的鎮(zhèn)上,楓湛,雖然年紀(jì)小,但是,萬花谷藥王關(guān)門弟子,名頭不是虛的。
楓湛還沒回楓霜閣,就被二姐半路上逮過來救災(zāi),薛念的傷等幾天并無大礙,受傷的災(zāi)民卻等不得。
楓湛一頭扎進(jìn)傷員病患里,還須兩個鎮(zhèn)上來回跑,對大哥的事一點(diǎn)都不知道。
等到楓尋云過來說起,大哥已平安無事,即便如此,楓湛的心里還是掛念的很,要親眼見到大哥才能放心。
楓湛看到大哥出現(xiàn)在面前的時候,眼眶紅紅的。
楓湛從小在萬花谷和天墉城長大,跟家里的兄弟姐妹接觸不多,但感情還是很深的。
他什么也沒問,但眼底的擔(dān)憂楓子昂看的真切,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讓他放心。
楓湛這里的情況也很不錯,每個人都得到了及時的治療和妥善的照顧。
離開時,楓湛把帶給薛念的藥交給大哥,又塞給楓子昂好幾瓶金創(chuàng)藥。
最后一個鎮(zhèn)是老知縣最頭疼的地方,一是人手緊缺,二是有兩個鬧騰的娃娃。
馬車才剛進(jìn)鎮(zhèn),就聽見楓長樂咋咋呼呼的聲音,還有一個銀鈴般的女孩子的笑聲,和無數(shù)孩童稚嫩的嘰嘰喳喳聲。
這下子,馬車上的人都開始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