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清潤冷冽的男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方沫只感覺這聲音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聽過,為此,她準備在腦子里的長篇大論全都被這個聲音給一鍵格式化了,腦袋被一片空白充斥。
沒過多久,她憑借著過人的記憶力想起了一些詞句片段,將它們組裝起來,勉強能湊成一段話。
“請問你是平野小區(qū)13棟704的業(yè)主嗎?”
“我是,怎么了?”
方沫呼了口氣,之前還以為自己記錯了一個數(shù)字,打到了別人的手機上,結(jié)果是自己想太多了。
“我是你樓下的住戶,因為樓上的裝修聲太大,影響到了我的工作,而我?guī)状吻巴紱]能見到你,萬般無奈之下向工作人員要來了你的手機號碼,現(xiàn)在想問問你有沒有什么解決辦法?”
電話那頭的男人愣了下,很顯然,他沒料到方沫會上去找自己。
“你是想要向我要誤工費嗎?”
“誤工談不上,如果這個狀況一直持續(xù)下去,那跟失業(yè)就沒什么兩樣了。”
說話的聲音因為噪音錄不上去,這對方沫這種視頻博主來說是一道致命的難題。
“好,我知道了?!?p> 聽完這句話,方沫回了個‘好’就順手掛斷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看著通話結(jié)束的界面,啞然失笑,隨即將電話號碼存在了新建聯(lián)系人中。
再說方沫,經(jīng)過了前一晚電話上的短暫交流,第二天的聲音果真小了許多,又過了幾天,幾乎是再沒有了聲音,氣氛又回到了之前還沒人準備搬來時的空房子一樣。
距離給樓上的住戶打電話又過了半個月,在某一天的清晨,樓上又傳來了叮叮咚咚的響聲,吵得人睡不著覺,打開手機一看不過早上九點,心里不禁有些惱火。
方沫躺在床上也睡不去,就只能靜靜的望著天花板,心想著會不會突然掉下來,把自己砸的血肉模糊。
可能是噪音聽得多了,方沫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一次的聲音與前幾次的不一樣,有點像是搬家具發(fā)出來的摩擦、碰撞聲。
為了證實自己的這個想法,方沫在還沒來得及換的白色絲質(zhì)睡裙外面披了件褐色的長款外衣,跨著一雙拖鞋就推開門,跑到樓梯口往下張望,依稀能夠看見一樓有人把家具推進電梯口。
方沫不想多管閑事,畢竟一大早就把人從睡夢中吵醒的,也就只有缺德的人才做得出來,反正這種不顧他人感受的行為已經(jīng)在這棟樓給他結(jié)下不少的仇怨了,自己又何必再去趟這趟渾水呢?
雖然站在正義的立場上,前去罵他一頓很解氣,但是轉(zhuǎn)念一想:畢竟是鄰居,以后相處的日子還長呢,自己又為什么要再次出面,做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呢,倒不如忍一忍,反正搬個家具而已,又花不了多久的時間。
她點了點頭,像是被自己的智慧深深折服,然后進了屋子,準備臨時做頓早飯吃。
其實在這件事情中,她忽略了一個重點:這棟樓因為是新建的,住戶本就不多,放眼整個小區(qū),每天呆在家里工作的也就只有方沫一個,所以在生著悶氣,自以為把握全局實則被人算計在內(nèi)的也只她一個。
方沫全然不知自己的思考出現(xiàn)了跑偏,依舊樂呵樂呵的在廚房里好一頓忙活,最后終于在上午十點前吃上了這些年的第一頓早飯,看著桌上整齊擺放著的一碗稀飯以及幾個蒸餃和雞蛋,心里流淌著一股滿滿的自豪感。
吃過飯刷過碗后,方沫閑來無事就從放置在客廳的電視機旁的書架上抽出一本已經(jīng)落滿了灰塵的英文無譯書,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后就翻開幾頁,饒有興致的看了起來。
隨著書頁右下角的數(shù)字逐漸增加,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飛速流逝······
等到方沫放下了拿在手上的書,時間都已經(jīng)到了正中午,或許是她太過于癡迷書中的內(nèi)容,以致于樓上的噪音什么時候停下的都沒有個印象。
因為之前已經(jīng)吃過了早飯,所以到現(xiàn)在她的肚子也還是維持在一個飽腹的狀態(tài),既然如此,那也沒有點外賣的必要了。
方沫一手撐著腰,一手捏著肩,慢慢悠悠的逛到了陽臺上,本來想著好好享受這幾天以來,難得一見的日光浴,沒成想被陽臺欄桿上耷拉著的被單吸引了注意力。
她幾步走過去把它從自家的陽臺欄桿上取了下來,靠在欄桿上抬頭往上望,卻只看見樓上陽臺的水泥板。
看著拿在手上的黑色床單,她忍不住小聲的抱怨了句:“歉還沒道,現(xiàn)在又給我添了個麻煩。”
被單不還,留在自己的家里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方沫認為現(xiàn)在距早上搬家具的時候沒過多久,戶主應(yīng)該還呆在家里,就想著趕緊把被單被人家送回去。
但是路過鏡子時,偶然瞟到了鏡中的人影披頭散發(fā),她扯了扯自己的頭發(fā),想著只不過是去還個東西,幾步路的事情,沒必要大費周章,但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著實不適合以這幅樣子去見外人,最后還是去臥室換了身衣服梳了個頭。
等到一切都收拾完畢后,抄起被單就出了門,幾步路就上了樓。
站在704的門前,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像個即將面試的畢業(yè)生,心里既緊張又忐忑。
方沫不是一個善于應(yīng)付交際的人,所以每當面臨上臺演講以及參加應(yīng)酬的時候,她都會感到焦慮萬分。
雖然樓上的人并不是什么商業(yè)大亨,也不會對自己的未來產(chǎn)生什么影響,但是她就是感覺自己的心臟‘突突突~’的跳,就差沒從嗓子眼跳出來。
猶豫再三后,她還是抬起手按響了門鈴。
鈴聲連響三下后,方沫剛一放下手,門就被打開了,像是里面的人早就知道方沫要來,特地等在門后面一樣。
隨著面前的門被緩緩拉開,映入眼簾的是祁瑾那張臉。
當天的他上身穿著一件老大爺式松松垮垮的背心,下面搭配了一條純黑色的運動短褲,腳上踩著一雙拖鞋,整個人看起來隨性又帥氣。
看到門口的人影,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像對方一樣的難掩驚訝,而是揉了揉頭發(fā),從一旁的鞋柜上甩下一雙拖鞋,用眼神示意方沫進來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