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jié)
靈淵看著他，問道:“那蕭兄作何感想？”
顧惜顏聽得一片糊涂，問道:“你們的啞謎，我怎么聽不明白了？”
蕭長云道:“他這是想要我?guī)退ゴ虤垜?zhàn)候?！?p> 顧惜顏聽完，大驚失聲，道:“小白臉，你行嗎？”
蕭長云道:“且不說行不行，就說這次來北朔之前，我早已清楚那個(gè)人是不可避免的，更何況又對大荒有利。我想我是義不容辭了。”
靈淵忽地開懷大笑起來，道:“好個(gè)‘義不容辭’！為了這個(gè)‘義不容辭’，我敬蕭兄這碗茶！”靈淵把杯子換成了碗。
兩人一飲而盡，靈淵望著蕭長云，滿是深情，道:“多謝！”
蕭長云嘴角一笑，道:“莫客氣，我也是在幫我自己和大荒?！?p> 而后，靈淵便給二人介紹北朔魔域的一些地理人文，直至深夜，三人才各自入房歇息。
入夜?jié)u漸微涼，半弧月亮得發(fā)白，即使這樣，仍是會常常飄過一縷縷的黑煙，將其光亮遮住。
蕭長云不知不覺地走在了陰暗黑森的樹林中，全然不辨方向，迷蒙中，眼前的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個(gè)纖細(xì)的綠衣少女身影。
“夏......夏夏！”蕭長云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疾步上前。
那綠衣少女回過身來，才看見了她的臉，不是蕭長云朝暮掛念的夏淺語是誰？
蕭長云奔上前去，張臂抱住她，眼淚唰地流出來，道:“夏夏，我好生掛念著你！”
夏淺語道:“長云，你回去大荒好不好？”
蕭長云抱得更緊了，哭道:“不，我要帶你離開北朔，我們一起回去！”
才說完這句，只覺心口一痛，身軀一震，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感受到，胸口再次被插上了一把匕首。
“長云，我是魔，我真的是魔！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真的不能！”夏淺語推開蕭長云，不斷地?fù)u頭，重復(fù)道:“我已經(jīng)殺過你一次了，我不想再殺你第二次了！”
夏淺語漸漸地跑遠(yuǎn)，無論蕭長云想怎么伸手去用力拉回，可他自己硬是挪動不了寸步。他痛苦地放聲哭了出來，忽地從床上彈起，沖出屋子，雙手按在一口枯井中低喘。
原來是一場夢，所幸它只是一場夢！
此時(shí)的月光盈盈地照進(jìn)那枯井中，變幻散開，竟在他眼前映出了一番景像。
只見井中映照出一座美麗的小村莊，蕭長云仔細(xì)地瞧著，腦海里記起來，那是自己兒時(shí)的村莊。
井中之像加快，忽然一片烏云壓過來，云端不知覺間跳下許多妖魔，村中當(dāng)先發(fā)現(xiàn)的人驚慌地邊跑邊喊，“妖怪來了！妖怪來了！”
轉(zhuǎn)眼間，村中被妖魔們肆掠亂橫，村民死傷無數(shù)。
而一個(gè)小孩和一對夫婦藏在一處草垛背后。
蕭長云看見那對夫婦，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口：“爹，娘。”
那男子對那美婦道:“五兒，照顧好長云?！蹦敲缷D拉住男子道:“蕭哥，你不能去。”
男子目光對上美婦的明眸，道:“斬妖除魔是我本該做的事，以后你告訴長云，若為俠，便以斬妖除魔護(hù)一世太平為已任?！泵缷D聽后，不無哀怨，道:“你總是這樣?！?p> 男子對小孩道:“長云，好好地跟著你娘。”那小孩點(diǎn)點(diǎn)頭答應(yīng)。
男子說完提劍而去，急得美婦忽地哭喊:“蕭哥！”
但不過半會，那美婦對長云道:“長云乖，你好好藏在這里面，娘去幫助你爹，很快就回來的?！蹦切『⒐郧傻卦俅吸c(diǎn)點(diǎn)頭。
最后，蕭長云看見自己的爹娘以犧牲性命的方式跟妖魔中的王同歸于盡。
可是當(dāng)時(shí)的他并不知道，他乖巧地點(diǎn)點(diǎn)頭后，就蜷縮在那里等啊等，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爹娘回來，最后等來的卻是清風(fēng)閣掌門蕭青玄。
蕭長云細(xì)淚滲出，心中一片苦痛，他知道，人魔相犯不兩立的信念便是這么來的。他低聲哭叫道:“爹，娘?！?p> 還沒等他緩和過來，井像救忽然轉(zhuǎn)換，井中出現(xiàn)了莫憶卿。
只見莫憶卿拉著一位綠衫女子飛跑著，后面緊追著數(shù)十個(gè)三清觀的弟子。
正當(dāng)莫憶卿拼命跑著的時(shí)候，蕭青玄和幾位清風(fēng)閣的弟子倏忽地站落在道路的前面，硬生生地?fù)跸氯ヂ贰?p> “師父！”莫憶卿嚇得驚慌失措。
后面緊追著的三清觀弟子紛紛圍了上來，氣勢洶洶。
只見蕭青玄一臉痛惜，道:“憶卿?！?p> 莫憶卿忽地跪下，眼淚流出，道:“師父?！?p> “人妖本就殊途，而你又為何要為此荷花妖女子入盜皇宮，殺害三清觀弟子？”蕭青玄長嘆了口氣。
為首的三清觀弟子道:“煩請蕭掌門給個(gè)交代?！?p> “三清道友放心，孽徒此為，我定會有所交代?！笔捛嘈蚰獞浨鋯柕?“憶卿，你知道錯(cuò)么？”
莫憶卿道:“知道，為救挽顏入皇宮盜取圣靈草，是為竊賊；出手殺害了阻攔的三清觀弟子，是為殺徒！”說完，轉(zhuǎn)頭望著同時(shí)也跪在身邊的綠衣女子，道:“我因情一念成魔，做出了許多錯(cuò)事，甘愿接受懲罰?！?p> 蕭青玄又嘆了一口氣，道:“我一直以為最害人的是那些殘惡的妖魔，卻不曾想到，比妖魔更害人的，是‘情‘！”
“師門的規(guī)距你也知道，你所犯下的大錯(cuò)，須得關(guān)鎖妖塔，一世不得安生。至于此女子，屬于百草堂弟子，還得帶由花掌門處決。”蕭青玄說出了處罰。
綠衣女子急道:“我不要跟憶卿分開，求蕭掌門讓我陪他同進(jìn)鎖妖塔！”
莫憶卿也生怕與這女子分開，哀求道:“師父，我從未求過你什么，這一次求你，讓我跟挽顏在一起?！?p> “好?！笔捛嘈饝?yīng)了，畢竟那是他從小養(yǎng)大的愛徒。
莫憶卿站起來，念動心法，霎時(shí)間全身劍氣籠罩。綠衣女子急得大喊道:“憶卿，不要啊！”
“師父，感謝您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弟子今后再也不能與你仗劍四方，斬妖除魔了?！蹦獞浨湔f得悲痛，接著割在自己身上廢掉仙法的每一劍都是傷痛。
“挽顏，怕么？”莫憶卿問道。綠衣女子抱著他，溫婉地笑道:“不怕?！?p> 莫憶卿笑了，攜著她入了蕭青玄的劍匣中。
后來，蕭青玄把那劍匣扔進(jìn)了鎖妖塔。
蕭長云看到這，內(nèi)心震顫，按著井口的氣力再也沒有了，一下子反身坐落在井邊，痛苦地流淚，喃喃自語道:“原來莫師兄真的是這個(gè)下場。夏夏是人還是魔，她是人么？大哥沒有說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