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你曹操沒有資格說我!”
這句話,被面帶冷笑、嘲諷之意的袁術說出來,對曹操形成了極其嚴重的心理打擊。
他承認,最近一段時間來,他已經(jīng)開始膨脹。
漢室天子的所作所為,看在他的眼里,痛在他心里。
甚至于,還下意識的讓手下諸多將領,只知他曹操,而不知劉協(xié)。
譬如之前的許褚,便是被封了關內(nèi)侯,也單只是感激他,而不是感激什么天子。
“我,真的變了嗎?”
曹操下意識地在心中自問,腦中不斷地有仿佛洪鐘大呂一般的聲音響起,令他腦海一片混沌。
但很快,他就恢復了過來,雙目當中,逐漸綻放出更為明亮的色彩:“不,變得不是我,是這個時代!”
確實,變得是這個時代。
還有就是天子不力。
他但凡是厲害一點,現(xiàn)如今曹操所掌握的權利,都已經(jīng)全部抓到了自己手中,他曹操又敢生出什么異心?
可是,天子劉協(xié)卻一步步的,一步步的讓出了權利。
曹操則是從一頭本就有些不聽話的狗,變成了一頭逐漸猙獰起來的狼。
這一切的一切,本就是天子之過!
“你大膽!”
正在此時,從外面路過的劉備,猛然間就抽出了劍,一臉猙獰地沖了過來。
聽到聲音,本來在反思自身的曹操,連忙示意諸將將他攔住。
“站下!”
典韋、許褚、于禁、徐晃、史渙等人迅速沖過來,就算關羽和張飛想要保護劉備沖過去,卻也根本做不到。
“為何攔我?為何攔我?。∧尜\,逆賊袁術,人人得而誅之,曹孟德你放開我,讓我殺了他!”
劉備滿臉猙獰地怒吼著。
說實話,曹操還真有點動心。
讓劉備殺了袁術,這絕對是一個不錯的想法,他也不必扛著什么袁紹大怒討伐的危險。
畢竟,人家劉備平日里自稱漢室宗親,殺一個逆賊,這也是應當應分的吧?
但理智的他,最終還是沒讓劉備動手。
袁術的作用,大的很,他可不舍得就這么被劉備給殺了。
“玄德勿要如此?!?p> 曹操一把將劉備手中的劍奪了下來,而后道:“此人便是有罪,也該讓天子殺之,而非吾等。”
戰(zhàn)場上,如果殺掉了袁術,那他死了就死了,但既然是活捉,就該有其他的用處。
這一點在之前,曹操就已經(jīng)想好了。
不然的話,以曹昂帶著典韋的陣仗,足以把袁術直接滅了,何必抓一個活的回來呢?
當然,這里還有一部分是因為忌憚袁紹,另外一部分嘛,則是他的一點小心思。
“罷罷罷!”
劉備狠狠地嘆了口氣,搖著頭道:“倒是我沖動了,這等逆賊,便該帶到許都,讓天子親審,將其千刀萬剮之,方能殺雞儆猴,令其他各懷異心之輩,不敢妄動?!?p> “切!”
曹操還沒說話,袁術已是不屑至極地走了過來,“劉備?漢室宗親?呵呵呵,這天下自稱的漢室宗親,可當真是太多咯!”
說完,他背著手便被兩個人帶了出去。
劉備氣的青筋暴跳,卻又不敢妄動,最終只能狠狠地嘆了口氣。
“玄德既來,便莫要走了,接下來我倒是想問你一件事。”曹操見到袁術安全地走了出去,連忙拉著劉備的手走到一旁,嘴里還道:“去,讓人帶呂布過來!”
“喏!”
有人答應一聲,很快就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呂布就被帶了過來。
“明,明公,近日瘦了?!?p> 如果說袁術是藐視大堂,不尊天子,心有萬里的話,那呂布就完全是一個反面典型。
他來了之后,自然而然地就靠了過來,滿臉討好之意。
沒有人逼迫,他自然而然的就做出了這番舉動。
曹操在看到這一幕后,心底便是一跳。
果然,如浩明所言,此人心中傲氣已沒,只需再鎮(zhèn)壓一段時間,便足可為我所用……
心里雖然這么說,不過表面上,曹操卻昂起頭,看著堂外天色,“奉先不肯就服啊,焉能不瘦?”
說著,他還冷笑了一聲。
本以為他是當世英雄,眼下看來,果是一個小人!
“走!”
正在此時,幾個人壓著陳宮也走了過來。
高順倒是沒來,主要是因為,之前曹暉說了,這高順是一個練兵能手,足可讓曹操有一支縱橫天下的步卒!
因而,他自然不用一起審判。
魏續(xù)等人……曹操連看都不想看,讓人隨口去問了一句,愿意投降的,便安置一個小校,若是不愿意投降,直接殺掉便是。
至于那些人會不會反復。
說實話,曹操還真不在乎。
呂布反復,他倒是有幾分懼意,那些人,他是一個都不在乎,當然,張遼是要除外的。
之前曹昂跟他匯報,此人整兵是一把能手,不僅快速聚攏殘兵,還在轉(zhuǎn)瞬之間便已安定九江、廬江二郡。
人才嘛,當然是要之后再見的。
“公臺而今可有何話說?”曹操轉(zhuǎn)過身,看向了陳宮,眼角里,還帶著一抹諷刺:“當日,你離我而去,可曾想到如今?”
“哼!”
陳宮倒是硬氣,冷哼一聲之后,道:“我棄你而去,乃因你心術不正,肆意濫殺無辜。”
“呵?!辈懿傩α耍D(zhuǎn)過身,看著呂布,一字一頓地道:“我心術不正,濫殺無辜,為何,你獨侍呂布也?”
陳宮將目光看向了呂布,后者的眼里,帶著一抹懇求,那意思是說,快點說幾句好話。
“呂布,雖然無謀,卻不似你詭詐奸險?!标悓m平淡地開口。
“你自以為足智多謀,可是為何竟落得這般下場?”
曹操背負雙手,微微抬起頭,又看向了陳宮,眼里還藏著幾分小小的得意。
陳宮嘆息著看了一眼呂布,語氣有些顫抖地開口:“之所以落得今日,只恨此人不聽我言,我早知九江乃兇險之地,偏他卻聽那陳家父子二人之言。”
說罷,他深深地嘆了口氣:“若從我言,當不至于有今日。”
“你!”
呂布掙扎著,大怒地看向陳宮,想說點什么,卻被制了下來。
“今日,公臺當如何?。俊辈懿傧蚯白吡藘刹?,來到陳宮面前,一句重新投靠自己的話,憋在嘴里,即將說出。
“今日,有死而已!”
陳宮卻強硬地看向了曹操。
這一句話,震的曹操臉色難看無比,不過隨即,他便冷笑著道:“公,自然可以一死了之,但你的老母妻兒,又當如何?”
“呵呵呵呵!”長笑聲從陳宮嘴里發(fā)出,他瞥了一眼曹操后,接著大笑道:“哈哈,我聞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親。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絕人之祀。
老母妻子之生存,全在…明公耳?!?p> 高,實在是高。
哪怕是郭嘉,此時的內(nèi)心里都對陳宮贊嘆連連。
有這一番話在,之后曹操只能把陳宮的妻兒當做自己的妻兒……咦,貌似他也挺喜歡這么做的。
想到之后,郭嘉險些笑出聲來。
“汝母為我母,汝妻乃我妻,汝自去也!”曹操轉(zhuǎn)身離去,向著后面揮了揮手。
遭!
陳宮聽到這句話,心底里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覺,還想說什么的時候,卻只能引頸就戮,他不可能活著了。
否則,曹操會用一百種方法,從他嘴里問出之前一些人的信息,而那些人……絕對會讓他的家小,生不如死!
“他怎么還不求饒?”曹操想到之前曹暉所說,心中不由得便有幾分焦急。
然而讓他回頭,卻也是不可能的,只能看著陳宮,一步步走到了外面,對方臉上的焦急,幾乎是溢于言表的。
他為何不降?
莫非,他的手下當中,真有內(nèi)奸?!
其實老早之前,曹操就懷疑過,自己手下里面,恐怕有很多人在給徐州、冀州、甚至是淮南、荊州等地送信。
只是一直以來,他都不知道是誰,也只能放下。
現(xiàn)如今,看到陳宮就算聽到了曹暉所教的那句話,居然也沒有要反悔,反而還要自己找死,他心中的懷疑……開始不斷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