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荒山野店
經(jīng)過打聽,玫瑰等得知荒山野店就在銀水川城城郭南邊。
這家店名為野店,實際上是西北武林人物連絡(luò)、落腳之處。因此處經(jīng)常有江湖仇殺,故銀水川的普通百姓從不光顧這兒。
玫瑰三人來得頗早,店里還空無一人,就挑了一個角落坐下,等丹晴子等師兄弟出現(xiàn)。
店里掌柜的瞇瞪著眼,一面喝著小酒,一面撥著算盤,發(fā)出沒有空洞的“得得”聲。
門簾揚(yáng)起,七名大漢,甩著膀子走進(jìn)店內(nèi)。掌柜的斜著肩膀依柜臺大叫道:“小二兒,小三兒,快迎客!”
只見那七名大漢,個個粗眉大眼,張開著胸懷。七人步伐幾乎一致,邁著大步走進(jìn)店來。
他們腰上各自懸著奇門兵器。為首一人,掛的是一雙流星錘;第二個人掛的是長鞭;第三個人拿的是丈二金槍;第四個人纏的是短刀;第五個人執(zhí)的是雷公鞭;第六個人拿的是一對弧形長劍;第七個人抓的是一柄千針狼牙棒。
這幾個人進(jìn)來后也不發(fā)話,找了個門邊的長桌靜靜坐著。
百合看到他們的裝扮,猛然想起武威鏢局的于樂和石信裝扮似乎和這些漢子一樣。
忽然,門簾無風(fēng)自蕩,三名灰袍老僧,雙掌合十,魚貫而入。在他們之后進(jìn)來的是兩名老道。這倆人銀袍高冠,背懸長劍,飄然如神仙中人。在他們之后,又進(jìn)來三個年輕劍客,為首一人身著華麗錦緞,身段頎長而略瘦,眉宇之間,透著一股子英氣,隨便站在那里就猶如瓊瑤玉樹般,端的是豐神英朗。另兩人一人穿青色長袍,一人穿黑色長袍,也都是神清氣朗、眉清目秀的青年俠客。這幾個人進(jìn)來后也沒說話,都靜坐在一張桌子旁。想來,這幾人應(yīng)都是相熟的。
百合一眼就認(rèn)出來。這三位青年才俊正是先到銀川的丹晴子等人。
為首的錦衣人就是崆峒大師兄丹晴子;穿青袍的是五師兄白飛羽;穿黑袍的是吳起云。
她正在納悶三人怎么像是不認(rèn)識自己的樣子。
丹晴子用傳音入密談對三人道:“南云子師弟他們另有任務(wù),往金陵城去了。我們?nèi)齻€現(xiàn)化名江南三劍客。前幾日,在隨心教手上救了少林三神僧。你們也化名武林人物。咱們隨這些武林高手一起去圍剿隨心魔教總壇。等一會還有幾位成名的武林高手要來?!?p> 玫瑰用傳音入密談回道:“這些人都沒有法力。我們已經(jīng)會過隨心教護(hù)法了。法力低微的人絕不是隨心教護(hù)法級高手的對手。這些人去剿滅隨心魔教,形同送死?!?p> 丹晴子回道:“咱們來了六個人。區(qū)區(qū)隨心教能有幾個護(hù)法?護(hù)法交給咱們。其他江湖爪牙,就交給這些江湖人物收拾。這魔教之中,沒有一個是無罪的。咱們又不能輕易斬殺不會法術(shù)的人。這些江湖人物一起去,便好除惡務(wù)盡?!?p> 玫瑰還想再說。
綠萼插嘴道:“師姐,咱們就和丹晴子師兄一起去吧。那隨心魔教實在殘忍、邪惡。趁著有幫手一鼓作氣鏟平它。”
玫瑰看了看百合似乎也是想依從丹晴子,就沒再表示反對。
百合用傳音入密談問道:“這僧、道都是什么人?。俊?p> 白飛羽答道:“三高僧分別是少林派三神僧龍相、虎相、豹相大師。兩位道長是武當(dāng)?shù)娘L(fēng)道長和云道長?!?p> 百合知道這幾個人。少林派三神僧是少林寺里數(shù)得著的高手。據(jù)說,這三人不光武功高強(qiáng),還是精研佛法的得道高僧。武當(dāng)?shù)娘L(fēng)、云道長是武當(dāng)七劍的師叔。二人名氣不大,想來既然是七劍的師叔,又身著銀袍,武功也不會太差。
綠萼問道:“那七個大漢是武威鏢局的?”
白飛羽道:“那是歐陽大的七個徒弟。使雙流星錘的叫魯國一,使用長鞭的叫齊二,使金槍的叫牛三,使短刀的叫費(fèi)爾,使雷公鞭的叫費(fèi)末,使弧形長劍的叫韋應(yīng),使狼牙棒的叫朱部?!?p> 店外忽響起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來人似乎有意賣弄武功,由遠(yuǎn)及近走過來,腳步聲沒有變大,也絕沒減弱一絲一毫。
門簾無風(fēng)掀起。一個穿藍(lán)袍子的小老頭,大踏步走了進(jìn)來。他向僧、道行了一禮,僧、道忙起身回了一禮。隨后,他在七名大漢對面的桌子坐下。他向那七個漢子人掃視了一眼。那七人似乎有些怕這人,不與其對視,只是各自低頭喝酒。
之后,又有一個白發(fā)紅袍的老者,還有一對背挎寶劍的青年男女,相繼走入客店之中。
一時之間,掌柜的和兩個伙計,忙得不可開交。
那白發(fā)紅袍老者一進(jìn)門看到僧、道眾人,就連忙熱情的打起招呼,似與先前來的七人頗為熟識,與七人坐在同一張桌上。
這人進(jìn)店后,七人的腰桿好像挺直了不少。
眾人都坐定后,一老僧站起身向眾人施禮說道:“我向各位大俠引薦一下幾位朋友。這三位俠客是江南三劍客丹晴子、白飛羽、吳起云。三位武功蓋世,義薄云天?!?p> 藍(lán)袍人向龍相拱了拱手道:“龍相大師,我孫不憤久在江南一帶游走,從沒聽過江南三劍客的名號。至于什么武功蓋世,義薄云天更是沒有聽過?!?p> 龍相早知孫不憤脾氣古怪,卻不料是這么個怪法。老和尚在少林備受尊崇,就算是在江湖里,也算得上享譽(yù)多年的豪杰,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無禮之人,可偏偏對方所說又屬實,所謂江南三劍客就算是他本人也是第一次聽到,但對方愣頭愣腦直接反詰,實在讓他一時間無言以對。
百合聽出來,這是那句“武功蓋世”引起了此人爭強(qiáng)好勝之心,心中暗道:孫大俠心胸不廣。
牛三忽然大聲說道:“孫大俠號稱恨天不老,惱地?zé)o環(huán),豈止沒聽過江南三劍客。你在銀水川城下可聽過我們武威鏢局的名號嗎?”
孫老頭斜眼一瞥此人,隨即大笑道:“怎么?手下敗將覺得有人撐腰了?我孫不憤行不更名。三年前,你武威鏢局替貪官扒皮周運(yùn)的贓款是我劫了。臟銀共二十萬兩,都分給陜甘一帶的窮人了。歐陽大,你要是不服氣。咱倆過過手,別讓小輩兒替你出頭?!?p> 那紅袍白發(fā)老者聞言雙目爆睜,精光四射,霍然起身,朗聲說道:“你孫大俠行俠仗義倒是痛快??芍潞?,咱們這些走鏢的要賠付多少錢?小老兒今日是應(yīng)龍相大師之約,前來掃除魔教隨心教的妖孽。三年前的舊賬,本不該在今日了結(jié)。但是你孫老弟想過過手。小老兒豈敢不奉陪?!?p> 百合等對望了一眼,心道:原來這就是武威鏢局總鏢頭,人稱西北一的西北第一高手歐陽大。
百合心中疑惑,這人手下的石信早已是隨心教門下,在場的這些武林人物都不知道嗎?
就聽見,孫不憤笑道:“你鏢局的鎮(zhèn)中州石信投身魔教。你還有臉在這里大言不慚?!?p> 歐陽大正色道:“石信自甘墮落,投身魔教石。這是我武威鏢局之恥。小老兒這次應(yīng)約而來,就是要滌蕩群魔,一雪此恥。”
龍相大師走到兩人中間,緩緩道:“二位都是一心除魔衛(wèi)道的大俠。大敵當(dāng)前,咱們可別自亂陣腳啊?!?p> 孫不憤哼了一聲道:“歐陽,咱們的舊事,且等滅了魔教再做理會?!?p> 歐陽大回了一個“好”字,就坐下不再看孫不憤一眼。
龍相大師看著歐陽身邊的年輕劍客道:“不知這兩位小友是?”
歐陽大道:“這兩位是新近加入我鏢局的快劍陳風(fēng),追云張蕾。這二位年紀(jì)雖輕,卻身懷驚人的武功。陳風(fēng)是江北富貴大俠陳標(biāo)的獨(dú)子。張蕾是梅花劍派梅花大師的掌上明珠?!?p> 孫不憤忽道:“看來孫某是老了。江湖近幾年出來這么多高手嗎?”
綠萼用傳音入密談道:“這老頭兒好不討厭。我都想過去收拾他一頓。”
玫瑰道:“此人雖然言語招人厭煩,卻是一位救人危難的真大俠?!?p> 綠萼奇道:“他算什么真大俠?!?p> 玫瑰道:“這位孫大俠重諾輕死。當(dāng)年和遼東公孫康立下賭約。二人分別救下抗敵英雄袁督師的二子。一個抱去嶺南,一個抱去漠北。孫大俠與袁督師素不相識,就是為了敬重督師為人。他在漠北苦寒之地,教導(dǎo)了那孤子一十五年。近幾年,在江湖中嶄露頭角的鐵槍袁林就是那個孩子?!?p> 百合道:“我也知道這個人。他脾氣古怪,在江湖上沒多少朋友。但是,提到他的名字,所有人都會真心叫他一聲大俠。當(dāng)年,稱霸武林的遼東飛鷹幫在武林大會上胡亂殺人,也只有這個孫不憤敢站出來仗義執(zhí)言。為此,他被飛鷹幫砍去了左右四根手指?!?p> 歐陽大道:“你這糟老頭子,整天陰陽怪氣。難道只有你的徒弟是高手。別人就教不出來高手了?”言罷,他拿起筷子筒隨手一甩。
筒內(nèi)的筷子整整齊齊插在地上擺成了兩個大字—頑固。
這一手立時迎來了滿堂彩。
百合卻覺得,這個歐陽老頭兒甚是滑頭。他露這么一手,分明是不讓孫老頭和陳鳳真正動手。
就好比:有人聲明要比翻跟頭,且先行翻了兩個。那別人總不好一上來就動拳頭。
孫老頭行事卻不按常理,冷哼一聲,對著自己面前的桌子用力一拍。
歐陽大萬沒料到他會一掌擊于桌上,當(dāng)下不禁一呆。不料桌上茶壺里的茶水忽然激射而出,直向陳鳳射去。茶激射而出,而桌面與茶壺,并無一絲破裂的痕跡。這孫老頭的內(nèi)功,已到了隨心手法,縱控自如,甚至神乎其技的地步了。
百合忽覺得,這孫老頭的內(nèi)家功夫比起劍魔,頂多也就稍遜半籌。這樣看來,這群人中只要再有一兩個與老孫頭武功相若的,確是可以作為她們剿滅隨心教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