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我家那糟老頭,之前沒本事也掙不了幾個錢,都是靠著我養(yǎng)豬才一直快活?,F在孩子回來,他們二人站一塊,一起嫌棄我來了,也不讓我養(yǎng)豬了……”老婦人說著,突然就痛哭了起來。
等老婦人哭完,又開始不停地罵著她的丈夫和兒子。
東大夫頭聽得頭有些發(fā)漲,加上昨夜沒睡好,一時頭暈目眩,就用手捂著頭,閉目養(yǎng)神了。
“東大夫?東大夫?你在聽嗎?”見眼前的大夫像在睡覺,老婦人問道。
“王媽媽,請多包涵。今日我精神不好,要不您明日再來看病吧?!睎|大夫回道。
“東大夫,我還想著盡快把我這身味道給治好,你怎么就遣我走了?”老婦人有些不太高興。
“媽媽并非我對您有意見,這是我的問題?!?p> 隨后,東大夫站起來向外走去,對著外頭等候的病人深深鞠躬行禮道,“各位,我今天身體有些不適,此刻怕是不能很好地給各位看診。為能以最好的面貌來給各位醫(yī)治。今天煩請大家通融通融,允我休息一日。”
醫(yī)館眾人聞言,對東大夫的言行一時感到震驚。
因為他們大多覺得,治病救人乃是醫(yī)者的職責所在。而身為醫(yī)者的東大夫就算再有什么要緊事,也絕不應該丟下他們身上的病痛不理,讓他們離開。
東大夫見眾人沒有要走的意思,再次行禮鞠躬“請各位離開吧?!?p> 于是,大伙只能氣憤地揮著袖子,罵著東大夫離開了。
“喲,東大夫,今個怎么了?向來逢笑人說笑話,逢鬼人說鬼話,可是很少這樣一棍子,把人一股腦得罪干凈?!币宦暼崛醯穆曇繇懫稹?p> 只見醫(yī)館門外走來一人,那人穿著玫紅色的花裙,額上畫著一朵紅花。
“你來做什么?”
“東大夫脾氣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暴躁?我可是沒得罪你呀?!贝┲导t色衣服的女子說著。
東大夫看著眼前女人說笑的神情,心中只覺來人不清楚自己為何趕人。
東大夫原也是頗有耐性之人,今天早上本就有些累,也是堅持地接待了好幾名病人。
剛剛他給一名孩童看病,可那孩子卻總是哭鬧,還打翻了他心愛的香爐,他也是一直忍著。
更別說之后那老婦人一直不停地抱怨,他實在是受不住了。
外人皆云,醫(yī)者大夫得銀子最是快,可他們哪懂得這背后付出的血汗?
東大夫一時有些頹喪,癱坐在前臺的紅木椅子上。
“東大夫。我臉上的紅斑還沒好,之前擦著你給的藥,感覺甚是不錯??蛇€有新的給我?!蹦桥苏f著。
“唉~我這就拿給你。”東大夫轉身從右邊的藥柜拿出了一小罐藥,放到了前臺木板上。
那女人伸手拿過,臉上帶著有些難看的紅斑,笑著道“不知,東大夫前些日子在我這辛苦學的曲子,可有贏得美人心?”
“自是沒有。”東大夫干脆回道。
女人本想用自己先前辛苦教的曲子,來換得對方的一絲笑臉,而此時她的嘴仿佛被東大夫塞滿了東西,一時說不出話。
“東大夫今日火氣可真大。我還是識趣些先離開吧?!迸擞樣樀卣f著,拿著藥準備要走。
“東大夫消消氣,美人可是沒那么容易追到的?!迸伺R走前還不忘補上一句。
東大夫又癱回紅木椅子上,喪氣地想著。
沒那么容易追到,果真不容易。
他跟在章娘身邊整整十三年,就是那不染紅塵的仙女也應該心動了才是,怎么章娘就不會心動呢?
東大夫坐在紅木椅子上,閉上眼開始回憶起,十三年前在北城初次見到章娘的情景。
那年冬天,天氣極其寒冷,在禾木兩國交戰(zhàn)之處,突然發(fā)生巨大的雪崩,雙方的士兵將領都損失慘重,一時開不了戰(zhàn)。因此,禾木兩國雙方暫時議和,戰(zhàn)事剛剛停歇。
東大夫彼時拜了木國最有名的狄神醫(yī)為師,在家中讀完幾部醫(yī)書后,就在北城擺醫(yī)攤,給路人免費看病。
而章娘就是在東大夫擺攤給病人看病時出現。當時的章娘身旁還牽著一匹棕色的馬,像是剛來到北城。
在醫(yī)攤前,她只是穿著紅色的簡單便服,頭發(fā)被高高束成一束,落在身后,而胸中卻是抱著一把柳枝。
“你可是狄神醫(yī)的弟子?”章娘彼時不熟悉妝容之術,又加上從榮城趕路而來,嘴唇沒有血色。眼睛卻是好看,長睫毛大眼睛,很是有神。
“是?!睎|大夫仔細端詳著眼前這個抱著柳枝的奇怪姑娘。
大約那時心便陷落了。后來的東大夫想著。
“帶我見狄神醫(yī)。我要找他。”年輕的章娘說著。
那時的章娘似有急事,東大夫沒說幾句話就帶她去找了狄神醫(yī)。
而之后章娘見過狄神醫(yī)一面后,就匆匆忙忙駕著馬兒回榮城了。
后來大約過了半年,章娘再次駕馬回到了北城。而那時的她不再是穿著紅色便服,而是穿著現在一直喜愛的暗紅色綾羅。
她當時手中也沒了那把柳條,有的是一個裝滿銀子的布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