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拾貝殼
岸灘邊，水波蕩漾。
四名男孩光著上身，其中一人更是手提衣褲只留一條大紅褲衩。
“把這套衣服拿去換上，別著涼了！”
劉紋暢眸光純凈、堅定，言語中透露著關(guān)切，令人心生溫暖。
“……”舒茗慧猶疑接過，貓腰覓得周遭一青石，遂隱蔽其后。
半晌后。
青絲垂散如瀑布，舒茗慧絞著小手從青石背面走出，上著柯南短襯衣，下穿淺灰色褲衩，顯得十分拘謹。
周雙三人眼前一亮，劉紋暢卻微愣，只覺得她穿男孩的衣服，不但不另類，反倒別有一番風味兒。
“你怎么會掉到河里？”面對劉紋暢幾人狐疑的目光，舒茗慧臉頰微紅，支支吾吾：“我……我來拾貝殼，不小心摔了一跤！”
“噢。這樣啊……”
幾人恍然點頭，強忍住笑意，劉紋暢卻嘀咕了一句：“咋這么不小心，真夠笨手笨腳的！”
因?qū)δ缢滦挠杏嗉?，他們幾人都沒細想，只道要當心，讓她一句“拾貝殼”就蒙混過關(guān)了。
“對哦，你自己的衣服呢？”
“哈？！在、在……”舒茗慧紅著小臉支支吾吾，劉紋暢越過阻攔，徑直抵達青石之后。
嚇得她驚惶失措，趕緊沖了過去：“哎？你要干嘛？！”
問她衣服干啥？
周雙三人面面相覷，想到一種荒謬的可能，頓時，滿臉不可思議：“該不會……”
幾人心里充斥濃濃好奇，但礙于男女有別，又不如劉紋暢心大，他們沒好意思厚著臉皮圍過去。
更何況，萬一看到些啥不該看的東西，聽家里老人說，那可是會長針眼的！
……
少頃，
伴隨著一道噴嚏聲，男孩和女孩一前一后從青石背面探出……
男孩穿著一件淡粉色背帶裙，背帶裙款式精美，繡著一只可愛的小貓圖案，整體卻皺巴巴的。
不僅緊粘著他的肌膚，左側(cè)肩膀處的背帶還始終無法拉上，露出獨屬于男孩的鎖骨，甚是辣眼睛！
面對目瞪口呆的幾人，劉紋暢抬手遮望陽光，故作鎮(zhèn)定地干笑嘀咕：“呵呵，天兒有點兒熱哈！”
“……”
男孩如此說著，還看似很隨意地揮手煽風，可周雙分明瞥見他的小腿肌肉正抗議著發(fā)出輕微顫抖。
“哈哈哈…，笑死我了！”
上前扯了扯那條凌亂不整的肩帶，陳薦軒和余寒荃捧腹大笑。
劉紋暢臉皮厚，很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裝作啥也沒聽見。
但其身后跟隨而來的舒茗慧卻生出滿面紅霞，躲在其后不愿露面。她現(xiàn)在內(nèi)心很矛盾，心中既有小感動，眉目間又有小幽怨！
她知道劉紋暢是想用體溫，幫她加快衣服變干的速度。
本是出于一番好意，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用這種方式……無異于是在逼迫她雪藏一件心愛的衣服。
……
時光一點點流逝。
劉紋暢翻來覆去，躺在沖洗過的青石上，與女孩一起沐浴陽光。
一旁早已笑夠、干坐了半天的陳薦軒兄弟等得實在無聊。
打過招呼，徑直跑向了樹林：“走啦，咱倆兒去掏鳥窩！”
又過了十多分鐘，
臨近下午四點的樣子。
衣服里最后的一絲水汽終于被蒸發(fā)殆盡，太陽也成功隱沒云層。
“謝謝你，紋暢！”換回自己的背帶裙，舒茗慧酸著鼻子，略微哽咽的聲音讓某人差點接受不了，卻聽得一句：“我們?nèi)ナ柏悮ぃ ?p> 說著，舒茗慧深呼一口氣，上前握住劉紋暢肉嘟嘟的小手，卻反被他拉著邁步跑向河流下游。
一縷風沙，拂面而來……
絲發(fā)在風中凌亂，眼眸進了沙，卻未能阻擋兩人前行的堅定步伐。
“紋暢，你之前不害怕嗎？”
奔跑中，女孩忍不住回頭瞥過拐角處，她語音輕顫，仿佛能看到那汪令人心有余悸的黑黝黝河水。
男孩神情淡然，撇嘴以示不屑：“有啥好怕的，我經(jīng)常偷偷下水……”聞言，女孩眸光逸彩，露出兩個小酒窩，少見的甜甜一笑。
牛兒灘，作為一處半廢棄的水中沼澤，幽靜如深潭。說劉紋暢不害怕那是假的，但他更怕當時膽怯退縮了，那將會悔恨一輩子。
下游河段，一處柔軟的沙灘邊，擱淺著五顏六色的貝殼。
一抓，一大把……
或紋路清晰，或殘缺不全，或開合冒泡……顯然有鮮活的！
“紋暢，別抓啦！夠多了！”
河面波光粼粼、溫暖陽光照耀……
岸邊一道嬌小身影，正左手挽著裙擺，右手翻看各色貝殼，欣喜地檢驗著此番收獲。
“好！”聞言，劉紋暢扔掉貝殼，直起腰肢。
與此同時，他撇嘴壞笑下，猛然抓起一只小螃蟹，朝岸邊那道嬌小身影的小腦袋上扔了去。
“?。∧?、你…扔了啥？”
一只螃蟹張牙舞爪地盤在發(fā)卡旁，不知是何物的舒茗慧嚇得小臉兒煞白：“嗚……你真討厭！”
通過河水倒影，看清了一對褐紅色的鉗子，舒茗慧不敢用手碰。
可抖了數(shù)次頭發(fā)，卻都不管用，她望著劉紋暢，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寫滿委屈，一層水霧朦朧。
“哎，說好不許哭啊，開個玩笑嘛，我馬上就幫你拿開！”
趕緊收起笑臉上岸，劉紋暢湊到舒茗慧近前，將夾著她頭發(fā)的小螃蟹摘下來重新投回河水石縫中。
隨后，除了最中意的幾枚大貝殼，一對對貝殼也被送回水中……
其實，在孩子的眼中，如何挑選貝殼，也是一門十分講究的學(xué)問。并不是所有貝殼，都能幸運地被他們拾回家當做寶貝珍藏。
一要看色澤：沒有顏值，一切免談；二要比大?。捍笮∵m宜，各有所愛；三要論種類：烏雞鳳凰，自當抱走鳳凰！(河貝、海貝)
“嗚……完蛋了！我完蛋了！”
突兀，一聲嚎啕大哭傳到河岸，劉紋暢與舒茗慧一起轉(zhuǎn)身望向背后的田坎邊。
只見，一道熟悉的背影，正一邊兒抹眼淚，一邊兒張望找尋。
“二娃，你不是回家了嗎？”
劉紋暢趕緊扔掉貝殼，起身詢問吶喊：“咋啦？出啥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