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直覺
夜晚,華燈初上。
現(xiàn)在這個世道,人們晚上都不太愿意出門,但是不管如何,人總要吃飯,所以仍有一些為了討生活,不得不深夜外出的人。
他們每個都行色匆匆,對一切充滿了警惕,輕易不會和陌生人搭話。
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特別顯眼。
他提著一瓶酒,踉踉蹌蹌而來,對周圍的一切渾不在意,好像天地間就他一個人。
“哈哈哈哈,瞧你們夾著尾巴的狗樣子,鬼有這么可怕嗎?”
男子豪爽的灌了一口酒,像個瘋子般拉住一個路人,不依不饒的說:
“你給我站住,跑這么快干嘛,有什么好怕的?哥給你講,鬼給老子提鞋都不配,我叫它往西,它不敢往東,我叫他……”
“滾!你自己活膩了,別他媽拉著我!”
路人憤怒的甩開男子,拍了拍衣服快步離開,其他路人見狀,紛紛像躲避瘟疫般,防備的繞開男子。
“喲呵,你們別不信,老子這一酒瓶子下去,什么妖魔鬼怪都得歇逼!”
男子說著又灌了一口酒,漫無目的游蕩在街上,嘴里還咋咋呼呼的,要鬼怪出來受死,倒是搞得路人惶恐不已。
不多時,男子徘徊到濱江路,一頭鉆進(jìn)花木茂密河畔小路。
傍晚來這里跑步的人很多,但是入夜之后冷冷清清,一個人都沒有。
男子趴在護(hù)欄上,吐得昏天暗地,然后哭了起來:“去他媽的愛情,不僅要車要房,還要老子會捉鬼,當(dāng)老子是神仙嗎?”
他都三十多歲了,個人問題還沒有解決,父母也不理解,每天就在他耳邊念叨,完全就是傷口上撒鹽,一點(diǎn)也不理解他的苦楚。
今天是他第六十六次去相親,那個女人長得跟狗屎一樣,還要這要那,對他各種嫌棄。
男子實(shí)在忍無可忍,當(dāng)時就爆發(fā)了,懟得那個女人差點(diǎn)氣暈過去,然后帶著單身貴族的榮耀,去喝得暈頭轉(zhuǎn)向。
“草,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單身鬼,一直纏著我不放!”
男子一口將瓶子里的酒喝完,掄圓了用力扔到河里,隨著慣性踉踉蹌蹌的跌坐在地上。
他也懶得爬起來,索性直接躺下。
今天晚上就睡這兒算了,反正晚上也沒有人。
男子閉上眼睛,眼看就要睡著了,突然聽見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叔叔,你知道我爸爸媽媽在哪里嗎?”
男子猛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個小女孩兒,大約有五六歲的樣子,正乖巧的蹲在他身邊。
男子愣了片刻,連滾帶爬的躲開,警惕的掃了周圍一眼,然后盯著小女孩道:“這么晚了,你怎么一個人在外面?”
小女孩兒嘟著嘴道:“我在找爸爸媽媽?!?p> 男子剛才酒喝多了,胃里一陣翻涌,轉(zhuǎn)身又開始吐,把膽汁都吐出來了。
他歇了一回兒,扭頭看著小女孩兒,有氣無力的說:“你爸媽也真是不小心,怎么大晚上的帶你出來?還把你弄丟了?!?p> 小女孩站在路邊大樹的陰影里,并沒有說話。
男子看著小女孩,心里一陣憐愛。
如果我結(jié)婚早,孩子也該這么大了吧?
他露出一絲微笑,過去牽著小女孩的手:“走吧,叔叔帶你去找爸爸媽媽?!?p> 兩人有說有笑,在昏黃的路燈下,一路朝遠(yuǎn)處走去,轉(zhuǎn)眼便消失不見。
第二天,道士監(jiān)獄。
錢道誠一大早又來探望陸冥,詢問他昨晚有沒有異常,可見對這件事非常重視。
兩人正在聊著,突然有人闖進(jìn)來,慌張的說:“首席,又出事了!”
錢道誠皺眉道:“別急,什么事慢慢說?!?p> 那人看了陸冥一眼,并沒有避諱:“又死人了,剝皮,被掛在濱江路拱橋下面!”
錢道誠渾身一震:“怎么可能?”
陸冥已經(jīng)被關(guān)起來,并且二十四小時有人看守,不可能再出去犯罪。但是除了陸冥,誰還會做出這種事情?
莫非有人借裴元的手法,故意混淆視聽?
錢道誠眉頭緊皺,沉思片刻道:“走,帶我去現(xiàn)場看看?!?p> 他倒是希望罪魁禍?zhǔn)撞⒎枪砉?,畢竟?fàn)砍兜皆幃惖钠胶?,誰都不知道事情會發(fā)展到什么地步。
如果真是人為,頂多就是一個變態(tài)殺人犯,解決起來要容易很多。
“哎,等等!”陸冥叫住錢道誠,有些慶幸的說:“既然再次出現(xiàn)剝皮殺人,說明我并不是兇手,是不是可以放我離開了?”
錢道誠回頭道:“事情并不明朗,你還在留下多觀察幾天,反正在這兒好吃好喝,也沒有為難你?!?p> 陸冥表示理解,但是強(qiáng)烈要求和裴元一起去現(xiàn)場。
“我感覺這件事,似乎是沖我來的?!?p> 錢道誠臉色一變,沒有急著離開,回到審訊室道:“你為什么這樣覺得?”
陸冥蹙眉道:“我也說不上來,就是一種直覺?!?p> 這話只是敷衍錢道誠,他一直懷疑有人指使李平川,對他有所圖謀。
不過與這件事的聯(lián)系,他暫時還沒有想清楚。
錢道誠猶豫不決,陸冥接著道:
“我過去看看,說不定能發(fā)現(xiàn)什么,你要是怕我出問題,可以給我上銬子,叫人專門盯著我?!?p> 道士的法術(shù)都是對付鬼怪的,對付人并沒有太大的威力,叫兩個練家子守著陸冥,完全綽綽有余。
錢道誠思索片刻,同意道:“給他解鎖吧?!?p> 路上,陸冥一直在思考,看了一眼身邊的錢道誠,突然道:“錢老,你能不能派些人手,去查一下李平川?”
錢道誠不動聲色的問:“你覺得他盜取筆記,和這件事有關(guān)系?”
陸冥搖頭道:“說不上來,還是直覺吧,仿佛都是沖我來的?!?p> 錢道誠也覺得太巧了,陸冥進(jìn)平湖村后,便和裴元一樣完成活人法器的祭煉,接著多年前的慘案接連再現(xiàn),要說和陸冥沒有關(guān)系,實(shí)在是有點(diǎn)牽強(qiáng)。
“你到底捅了什么馬蜂窩?。俊?p> 錢道誠嘆了一口氣,便打電話叫人去調(diào)查李平川。
陸冥膽子不大,但是心眼不少。
他叫錢道誠去調(diào)查李平川,就算事后證明和剝皮殺人并無關(guān)聯(lián),也可以借天師府的力量,解決自己的問題,怎么樣都是賺。
錢道誠心思一直在平湖村和剝皮事件上,倒是沒有覺察到陸冥的小算盤,一著不慎被當(dāng)槍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