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斐樂?!碧K盛行很少喊斐樂的全名,正兒八經喊她名字的時候她又總是瞪著他,氣鼓鼓的像個洋娃娃。
“干嘛?”斐樂沒好氣地雙手環(huán)臂,皺眉看過去。
蘇盛行神情莊重,刻意壓低聲音湊到斐樂耳邊,“南小姐找我問了先生的過去?!?p> 斐樂愕然嚇得花容失色,松開環(huán)抱的雙手,驚恐地轉頭看向蘇盛行。
他同樣正盯著她不放,很緊張。
她雙眼緊盯蘇盛行,小心翼翼地試探,“你實話實說了?”
“嗯,說了先生的軍人出身和在偷偷服藥的事情,僅此而已?!碧K盛行沉聲回答,語調難掩懼意。
斐樂點點頭,手放在胸口順著氣,“那就好?!?p> 蘇盛行忙問,“很嚴重嗎?”
南晴和肖子涵好不容易解除了誤會,要是她這個時候再出事,蘇盛行的項上人頭不保。
她拍拍他的肩膀讓他暫時放心,“你先別急,現在這種情況在我看來是并不是壞事,這說明一點,南晴心里慢慢放下對肖先生的芥蒂了。”
“蘇盛行,我可告訴你啊,你不能把肖子涵的所有秘密都告訴阿晴,阿晴要是私下里和你說起她自己的事情,也盡量不要告訴肖先生。除非,他們是自己向對方坦白的?!膘硺肪璧刎Q著手指指著蘇盛行的鼻尖囑咐道。
蘇盛行婉約一笑,掌心彎下斐樂嫩筍尖的一樣白到透光的食指,“好啦,我知道了?!?p> 斐樂故意白他一眼,然后嘆息,“哎……畢竟我們都是局外人,知道的不是事情的全貌,亦是不能感同身受?!?p> “嗯?!碧K盛行把手插在褲袋里斜站著,“你的心理治療最近有什么進展嗎?我看你挺忙的,是南小姐的病情很復雜嗎?還是先生的事?”
斐樂輕松地看他一眼,轉頭仰望天空,“都不是,他們兩個現在都是服藥治療,暫時沒什么進展。是我最近……”
斐樂話至一半未講完,蘇盛行急促地掰過她的腦袋讓她正視他,“你怎么了?哪不舒服?要不要緊?去醫(yī)院了沒有?”
斐樂掙脫他的手,甩甩腦袋,披肩中長發(fā)拍擊在她的臉上,“好啦好啦,我什么事也沒有,是我最近在申請加入國際心理醫(yī)學協會,要準備的材料和查閱的資料太多了,我來之前剛忙完,準備去找阿晴聊天的呢?!?p> 蘇盛行踮腳弓起手指敲了下斐樂的腦門,“那你不能一次性說完啊,話說一半急死人知不知道!”
斐樂又一次無緣無故被蘇盛行懟的無話可說,直接喊道,“我知道啊,我就是知道才故意的,怎么了?!”
蘇盛行不知道,斐樂在剛才那一剎那,發(fā)現正經聽人說話的蘇盛行真的很帥,不僅有肖子涵培養(yǎng)出來的獨特氣質,更有超越普通二十歲男孩的成熟魅力。
就是這嘴……特毒。
蘇盛行放眼望去,蘭草的葉子更長了,雛菊開的更盛了,櫻花樹枝繁葉茂……
他唇邊揚起好看的笑容,和這深秋之景融為一體。
斐樂轉過頭,即見他安然立于秋景之中。
他們初遇那年,是個下著鵝毛白雪的凜冬,她把圍巾扯出一大半披在男孩的肩膀和脖子上,那時他還那么瘦小。
如今,同樣的人,他的背影愈顯瘦高,脊梁挺得筆直,畢竟曾經就因站姿和坐姿挨過打。
男孩的腰,很少彎下,一是對主人的忠誠和感激,而是對嚴管家和梅嫂的敬意,三是對人的禮敬。
雖說遠來都是客,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做肖子涵的客人和朋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讓蘇盛行彎下他的腰。
他是肖子涵的首席秘書長,有驕傲的資本。
無論在瀝城或是上海,他只要聽肖子涵的即可,肖子涵不待見的人都使喚不動他。
“蘇盛行。”斐樂和聲喚他。
“嗯?”蘇盛行從秋色中回眸,他亦是屬于這秋色的。
秋天給人帶來的印象并非僅有凄涼,蕭瑟。
一葉落知天下秋。
秋有金風玉露之景,幾乎滿園橙黃橘綠。
用肖子涵曾經的話說,“生于秋月春花之人,必然是屬于生機勃勃的世間的?!?p> “斐樂?”蘇盛行舉起手在她眼前晃,“你發(fā)什么呆?叫我干嘛?”
多年以前,他還稱呼斐樂一聲“姐”,和現在的南晴一樣喚她“斐樂姐?!?p> 已經記不清從何時開始他越加放肆,沒大沒小的直呼她的全名。
與肖子涵不同,蘇盛行是生于光亮之下的孩童。
他在愛意環(huán)繞的家庭中成長,源源不斷地擁有治愈創(chuàng)傷和扛過挫折的勇氣。
他心底的愛和勇氣不會被耗盡,因為是從小就培養(yǎng)好的,他看得清前路,滿懷期待與渴望前進。
和他一樣的都是童年幸福的孩子。
好讓人羨慕……
幾乎沒有人愿意走回頭路。
過去受到的創(chuàng)傷總是大于那時留存的快樂和幸福。
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再次遇見傷害,都不愿意碰觸舊傷了。
幸??梢曰匚叮鞓窌磸统霈F,唯有創(chuàng)傷使人避之不及。
十八歲時沒錢上大學的斐樂受到傅家的恩惠讓她有機會讀書,她原本很后悔,后悔沒有在十幾年前孩提時代便存下后來上大學的錢。
肖子涵義正詞嚴地告訴她,“我們無法預料未來,也不能擁有重新來過的機會,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之上做選擇,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
斐樂安然立于原地,細瞧蘇盛行正經發(fā)呆的模樣,舒緩地笑了笑,挑眉問道,“蘇盛行,你在肖先生身邊學到了什么?”
蘇盛行稍愣,詫異回神,斐樂眸中微光閃爍,笑意柔和看著他。
他失聲笑了,“我啊……學到了很多,更多的是了解了先生?!?p> “了解了什么?”斐樂難得柔聲細語和他慢聊著。
“你記不記得先生十七歲那年,老嚴出了車禍的事?!?p> 斐樂仔細回想,“先生十七歲啊……那是八年前的事了,當時我遠在國外,不太清楚嚴管家的事故。”
蘇盛行唇角微扯,兩人聊起了八年前老嚴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