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窗簾,外面明晃晃的陽光灑進來,落在打碎的碎玻璃上,反射出一小點一小點的光斑,熠熠生輝,掃去房間里的暗沉。
沈星寧坐在床上,身體冷的和冰窟窿似的,背脊和脖頸處卻蒙著一層薄汗,感受到光線的存在,她緩緩抬起頭,眼睛紅紅的,下巴也紅紅的。
冼宇站在陽光里。從她的角度看去剛好背光,看不清他的眉眼,只隱約可見金光鍍在他肩頭,襯得他脖頸處青紫色的血管格外明顯,他滑動喉頭,是和陽光一樣溫暖的顏色。
“做夢了?”他慢慢靠近,明明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卻是一塊碎玻璃渣子都沒踩到。
那雙眼睛全是紅血絲,盯著陽光久了,失焦地動了動瞳孔,腦子有些迷糊,懵懵懂懂地點頭。
“常做夢?”他已經走到床邊,她能看清楚那雙跟夢里一樣好看的眼睛,淬滿海面粼粼的波光,像鑲嵌了磁石,令她挪不開眼睛。
她點點頭,腦袋上的帽子即刻向一邊傾斜。
他極有耐心,循序漸進,音色溫和的仿佛冬日里化開的一灘雪水,“很怕黑?”
她沒點頭,歪著腦袋在回憶什么似的,半晌,才出聲,嗓子有些啞,先咳嗽了兩聲,“五年前還是六年,忘了?!?p> 冼宇有一絲慶幸,如果不是童年陰影,治愈的機會會大大增加,五年前的話,應該是剛上高中的年紀。
五年前她只有16歲,大約是在那個年紀經歷了很不好的事,他沒繼續(xù)追問,生怕揭開她的傷疤,了解她越多,似乎發(fā)現(xiàn)她身上的傷疤越多,他真怕,有一天站在他面前的女孩,滿目瘡痍。
“忘了挺好的,記得太多容易倦?!彼淹馓着剿缟?,下巴處的指印和紅還沒有褪去,“下巴還疼嗎?”
她順勢把手伸進外套袖子里,拉鏈拉到頂,蓋住下巴,眸子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挪動屁股到另一邊穿鞋。
他繞道另一邊,彎腰幫她系鞋帶,嘴角揚了揚,話中都帶著笑意,“我道歉。”
她手勁沒他大,拗不過他,就轉頭悠閑地享受他系鞋帶的服務,想起剛才的冰袋貼在她下巴上的冰冷,她就生氣的很,“晚了。”
兩個很工整的蝴蝶結,松緊適中,他半蹲在地上,如果手里有束花的話,很像求婚的姿勢,眉眼疏雋,“有禮物?!?p> 又是一記刀子眼,她發(fā)起脾氣來的時候,又臭又硬,甚是難哄,唯獨被羊毛卷遮住的桃紅色的耳尖出賣了她。
“又是冰塊?”平時看起來一副純良無害的樣子,真要露出小尖牙,咬起人來的時候還挺疼。
他捏了捏她的鼻尖,眉眼捻著盈盈笑意,像極了陪笑的小娘子,“小狐貍,不敢,是賠罪的禮物?!?p> 她扭頭,徹底露出狡猾的牙齒,“有鼻涕。”
冼宇低頭,無奈地搖搖頭,從床邊的柜子上拿了一張紙遞給她,小狐貍沒伸手接,晃蕩著狐貍尾巴,把自己粉嫩的小鼻子送上去。
她閉著眼,皮膚白的宛若一塊質地細膩的上等和田羊脂白玉,泛著清透的微光,清晰可見皮膚上覆著的小絨毛。
長指包裹著餐巾紙蓋在她嬌俏的鼻子,她配合的擤鼻涕,存心挑弄的樣子,足足擤了三張紙,鼻頭染上一層紅,和紅下巴極其般配。
心滿意足后才藏起自己的狐貍尾巴和尖牙,恢復了往日里懶懶散散,與世無爭的樣子。
他仔細地擦拭著手指頭,居高臨下地看著那顆圓呼呼的腦袋在胸口的位置,好奇她吃的飯去哪兒了,既不長肉也不長個,瘦成了一只干巴巴的小狐貍。
他輕輕勾著她的下巴,認真地端詳著那張臉,短短十多天,又瘦了,“去吃飯。”
她扭扭脖子,帽子上的毛球跟著東倒西歪,隔著外套和衛(wèi)衣摸摸自己的肚子,“剛起床就吃飯?”
“嗯。小孩子都是這么長大的。”他推搡著她的肩膀,小嬰兒都是吃了睡睡了吃,連吃飯的時候都是閉著眼睛的,跟她一模一樣。
兩人到院長辦公室的時候,易明洋和柯秘書一前一后回來,柯秘書手里是兩個大袋子,他剛到桐鄉(xiāng),就接過了慕白每天取外賣的活。
吃飯的人多,菜色也豐盛,大概是有慕白的提醒,沈星寧的位置上有一塊小熊頭的巧克力蛋糕和一杯冒著熱氣的奶茶。
慕白和柯秘書在擺碗筷,冼宇拉著沈星寧在沙發(fā)邊坐下,獻寶似的從黑色風衣下取出一個精致的玻璃罐子,揭了蓋子送到她面前。
罐子里躺著一坨肉呼呼圓滾滾的帶白色絨毛的物種,縮成一團在玻璃罐邊緣睡著了。有腳,藏在雪白的毛里,有眼睛,也藏在毛里。
她輕輕地把團子抱出玻璃罐子,團子很小,還沒她的手心大,估摸是被她掌心的溫度凍到,團子兩只前爪撲棱著,抓抓腦袋抓抓眼睛,好半晌才睜開一只眼睛,跟冼宇一樣的黑漆漆的眼睛。
“這是什么?”她沒見過長的這么圓滾滾的物種,比沈皎小時候養(yǎng)的倉鼠還要胖還要圓。
那個聲音有些陌生,但是音色和煦溫雅,“那是醫(yī)聯(lián)新研究出來的物種,叫雪團子?!?p> 她抬眼望著那個聲音,棕褐色的短發(fā),一副銀邊的眼鏡架在鼻梁上,冼宇沒介紹過他,但這人對她倒像是很熟悉的樣子。
慕白拿著一摞碗筷,隔著老遠都后退了三步,要不是易明洋拖著他的腰,估計是要摔倒,“靠,這就是醫(yī)聯(lián)耗時幾年研究出來的怪物?會噴火還是會爆炸?”
她的眸子黯淡下來,暈染著孤冷蒼涼,她總做夢,夢里也有怪物這個詞,似乎是對著她說的。
“小白,它就是個寵物,渾圓的身體,短小的四肢,身上的毛和雪狐是一樣的。”依舊是那個雍容的聲音。
冼宇見她的臉心緒難寧,點了點她的鼻尖,嘴角噙笑,“小狐貍,它跟你一樣,怕冷?!毙『側齻€字壓得特別輕,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一雙灼亮的眸子里滿是惶惑,名字叫雪團子,又長著狐貍毛,怎么還會怕冷呢。
“給它取個名字吧?!彼亮舜涟氩[著眼睛沒睡醒的雪團子,果然跟她一樣,懶洋洋地。
腦子里閃過夢里出現(xiàn)的那雙漂亮眼睛,眼睛的主人在叫她,也有人在叫他,她努力回想,卻怎么也記不起那個好聽的名字,她動了動嘴角,“司......小司,叫它小司。”
他拍了拍小司的腦袋,小司睜開另一只眼睛,懶洋洋地縮成一團,他捧著雕花精致的玻璃罐子,“把小司放進來吧,先吃飯?!?p> 她眼里一片沁涼,目光聚焦到反射著彩光的玻璃罐子上,絲毫不吝嗇厭惡的神情,微蹙眉頭。
冼宇折起手腕,手掌邊緣凸起青紫色的脈絡,冷白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討厭這個玻璃盒子?”
“不知道?!彼诡^喪氣地回答著,說不上是討厭,就是煩那個精雕細琢的玻璃器皿做成的容器,容器壁很深,雪團子在里面即便用盡全力也跳不上去,像一座孤島,與世隔絕。
他也不惱,仔細觀察她的神情,瞳孔渙散,沒有焦距,“那換個?!?p> 他說著果真放下玻璃罐子,在辦公室里開始尋找大小合適的器皿,最后在餐桌上找到了一只空蛋糕盒,半透明的紙盒,粉色的底色配上金色的波點,還有一條紅絲帶。
空蛋糕盒子沒有底,是個只有五個面的立方體,他把盒子倒扣在桌上,又用紅絲帶將盒子四面纏繞上,在鏤空的頂端面打上一個公整漂亮的蝴蝶結和馬丁靴上的蝴蝶結毫無二致。
“放進來?!彼讯渭庸さ牡案夂凶荧I寶般地遞到她面前,盒子里還貼心地放置了一些小堅果,應該是雪團子的口糧。
十一月的陽光燦爛卻沒有溫度,穿越蔚藍的蒼穹到達這座看似繁華的城池時,連胡同墻角里新冒出的一朵羊蹄甲都溫暖不了。
林爽走進網吧的時候臉上有傷,左耳耳畔的一只耳環(huán)被扯掉,耳洞出還留著一片血跡,眼鏡鏡片也碎了,歪歪扭扭地架在鼻子上。
黑網吧魚龍混雜,大下午的人不算多,一個落魄的女學生沒引起什么注意,她挑了個角落的位置,窩在椅子里,隨便移動了一下鼠標,電腦屏幕從黑屏變成五花八門的一個個小圖標。
沈皎今日興致不佳,恨恨地敲擊鍵盤,十分用力,快要把鍵盤敲出一個大窟窿。
平日里總纏著沈皎問東問西的好學寶寶茅頭也不敢招惹他,推了推他的手臂,“腳哥,來了個新妹子,角落里那個?!?p> 沈皎正瀏覽著內部系統(tǒng),屏幕密密麻麻的一片符號,今天有個不怕死的,三番五次攻擊他的系統(tǒng),他心情不好,剛好有人撞槍口上,他正拿那個菜鳥撒氣,每次等菜鳥進來3秒,就把他請出系統(tǒng),順便外送一個賤兮兮的狗頭表情。
“沒見過女的?。〈篌@小怪,閉嘴?!鄙蝠c進系統(tǒng),在密密麻麻的符號中輸入了一串新的字符,然后瀟灑地退出。
茅頭縮縮腦袋,繼續(xù)看他的黑客書,對著書上的指導步驟緩慢地一個鍵一個鍵地敲擊著,反正網吧里什么人都有,一個被欺負了的妹子也就這樣。
他們家的小祖宗太難伺候,惹誰不好,偏偏挑上了國家軍庫,他拿出手機,給沈南舒發(fā)訊息:認識國家軍庫的人嗎,你家祖宗惹上了。
沈南舒正優(yōu)雅地喝著下午茶,她最近專供禮儀,為了接下來幾個月的不間斷相親做準備??吹绞謾C屏幕上的四個大字后,她放下英式茶杯,杯子和碗碟發(fā)出尖銳的聲音,站在一旁的傭人們同時搖了搖頭。
“靠,國家軍庫隸屬19軍區(qū),她tm惹上誰了!”沈南舒憤憤不平地打字,完全忘了剛剛管家老爺爺手把手教的英式下午茶的禮節(jié)。
管家在一旁抹汗,看著面前這個衣著華貴卻毫無典雅氣質的南家唯一的嫡系繼承人,盤算著與其將培養(yǎng)繼承人成才南家偌大的財產交到她手中,不如替南家選一個德才兼?zhèn)涞娜胭樑龃蚶砑耶a來的實際且迅速,畢竟他從8年前帶回南家繼承人,傾盡全力培養(yǎng)她,她的智商依然停滯不前。
管家把茶碗收走,叫女傭來收拾灑出來的茶漬,“南家世代從商,雖然和政場上的人有聯(lián)系,交情也深不到軍隊?!?p> 19軍區(qū)是京都軍區(qū)權利最集中的軍事陣地,19軍區(qū)隨便一個少校調到地方上都是能當將軍的料,19軍區(qū)的選拔也最為嚴苛,不僅需要科長級別以上的直屬推薦人還需要參加軍區(qū)設立的特殊考核,能通過那個變態(tài)考核的人基本上都和人保持了一段距離。
“寧兒惹上19軍區(qū)的人,怎么辦?”沈南舒上牙咬著下唇,水粼粼的眸子看著管家,她心里,管家是個無所不能的人。
管家在她對面坐下,“沈小姐嗎,這件事不好辦,八大家族中葉家是從政的,家族地位很高,如果能和葉家聯(lián)姻的話,說不定能幫到沈小姐?!?p> 沈南舒撓撓頭,“不算訂婚宴和辦婚禮的時間,恐怕我還沒嫁到葉家,寧兒的墳頭草都能隨風搖擺?!?p> 年紀差能成為祖孫的兩個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同時嘆了一口氣,管家拿起茶杯喝茶,沈南舒拿起叉子送了一塊點心進嘴巴。
手機屏幕又亮了:其實也不用多么深的交情,就是要一份圖紙。
沈南舒和管家交換了一個眼神,覺得圖紙這事兒靠譜,于是問沈皎:什么圖紙?
一秒都不到,那邊就傳來消息:國家軍庫,蝴蝶刀的設計圖。
沈南舒愣了兩秒,直接把手機關機,然后拿起沙發(fā)上一卷比廁紙還厚的卷紙,標題是相親名單,她拿著名單左挑挑右選選,在眾多名字里選了個看的挺順眼的——葉煜杰。
黑網吧前臺,手機屏幕再也沒有亮起來的沈皎趴在桌上,為小祖宗耗盡氣力。
茅頭的心思已經沒在書上了,他盯著那個衣衫不整的女孩,女孩背對著他,外套的帽子露在椅背外面,被扯出一截長長的線頭掛在帽子邊沿。
沈皎踹了一腳椅子腿,忿忿上樓,沈南舒果然是關鍵時刻掉鏈子的第一人,繞過樓梯口的時候倒是注意到茅頭說的新面孔的女孩,額頭嘴角都是傷,他給茅頭發(fā)了個訊息,不收那女孩上網費。
茅頭握著手機,著實覺得老板是個深明大義的人。
深明大義的老板躺在床上,點開加固的系統(tǒng),那個來意不明的賬戶還在瘋狂攻擊系統(tǒng),又激進又猛烈,沈皎翻身,點進那個賬戶,準備進行反追蹤。
兩分鐘后,沈皎被請出對方系統(tǒng),他怒了,劍拔弩張地爬起來,覺得是被壓麻的手臂神經影響了他的發(fā)揮。
調整坐姿后,他重新鎖定那菜鳥躲進的系統(tǒng),對著鍵盤一頓亂敲,兩分鐘后,他被請出系統(tǒng),還被附贈了一個雞頭表情包。
他正準備第三次進攻,對面的狗頭發(fā)了串字符:孫崽,弱爆了。
沈皎怒火中燒,眼底翻涌著火光,啪啪輸入一串字符:有種別躲在系統(tǒng)后面,單挑!
狗頭:嫉妒我系統(tǒng)強啊。
沈皎:……
樓下茅頭剛鼓起勇氣朝那女孩走去,半路被沈皎的催魂奪命電話硬生生地掐斷了一場即將驚為天人的緣分。
茅頭按下接聽鍵,對面咆哮著怒吼,“給老子定外賣!”
慫兮兮的茅頭頂著個洗掉色的粉色騷氣頭發(fā),默默回到前臺為出糧發(fā)錢的老板點外賣。
剛才走近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女孩放在桌上的手機有點眼熟,半透明的帶了朵紫色小花的手機殼,似曾相識。
樓上雞頭和狗頭pk一場后不相上下,立刻躲進各自的系統(tǒng),技術上未分高下,于是唇槍舌戰(zhàn)起來。
雞頭:有種一輩子躲你系統(tǒng)里!
狗頭:有種你別出來!
雞頭:不出來就不出來,你又進不了我系統(tǒng)!
狗頭:彼此彼此……
說道這點雞頭和狗頭同時反應過來,原來厲害的不是他倆,而是他們背靠的系統(tǒng),強大到幾乎找不到漏洞,強攻擊就會觸動系統(tǒng)里的反式程序,直接被請出系統(tǒng)外。兩顆頭各自發(fā)了個拜服的表情,然后灰溜溜地躲進系統(tǒng),下線。
夜盡十分,網吧里開始變得熱鬧,抽煙喝酒擼袖子露紋身的大把,角落里的女孩還在打游戲,應該是在桌面許多圖標里隨便選了一個,跟著新手教程一個鍵一個鍵的戳著。
她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玩,手速很慢,每次戳鍵盤前還要確認一下按鍵上的字母,等她成功發(fā)出一個攻擊后,游戲里的小人早就被對方打得只剩一滴血,兩秒鐘后游戲界面變成灰色,頂端是小人復活的倒計時。
外頭的天黑的透透的,網吧里人聲鼎沸,黑網吧有一點好處,沒人會在乎你是誰,你從哪兒來,發(fā)生了什么,像一個冷漠的避難所,沒人懷著好奇心去探究旁人的因果。
給老板送外賣上樓后,茅頭一刻不敢耽誤地下樓,提著另一份外賣放到角落的顯示屏前,那只小花的手機殼近在眼前,他想起來了,他給手機修過屏幕,迫于老板的淫威之下。
茅頭人雖憨厚,但是當小混混這么多年,一頭粉色的中二少年頭發(fā)和脖子上手臂上裸露的大片紋身都足以震懾林爽。
林爽有些麻木,抬眼看了看他,從口袋里掏出皺巴巴的錢,攤開遞給他,“我,我有錢。”
茅頭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從口袋里翻出一小包餐巾紙,“我們老板說了,不收你錢?!?p> 林爽沒接,轉過頭自顧自地玩游戲,乖乖女第一次來網吧,倒不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反而覺得在網吧里自在。
茅頭打開面前的電腦,登陸了和她同款游戲,不經意的,“你叫什么?”
對面的聲音愣了一下,帶著點怯懦,輕柔的兩個字,“林爽。”
“……”
這姑娘長得一副清純可人的面孔,偏偏腦袋真是單純的近乎蠢,茅頭探頭去看她的電腦屏幕,那個穿著兔子套裝一跳一跳的小人又躺在地上,屏幕變成灰色,“我是問你游戲名,加你好友,我?guī)阃?,帶你上星!?p> 他又指了指桌上的外賣,“吃吧,老板請客?!?p> 或許是她太落魄了,又或許是臉上的血跡太過惹眼,林爽自嘲地笑笑,心還是被剎那間的話語觸動,臉蛋微紅,“游戲名嗎,叫喝橙汁的兔子?!?p> 在好友搜索欄內輸入名字后,林爽的游戲界面就提示她有新的好友邀請通知,她一邊解開外賣的塑料袋,一邊點擊同意。
一份海鮮面,茅頭見沈星寧吃過幾次覺得女孩子會喜歡,于是也巴巴點了一份。
打開蓋子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香味,面湯氤氳著熱氣,迅速迷了眼,林爽用袖子蓋著眼角,抓過書包就往外跑,茅頭的呼喊被網吧里嘈雜的聲音蓋住,她卻從此起彼伏的聲音中找到他的聲音,是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