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和杜萱的約會
周五，姨媽給高木楊約了杜萱在維也納西餐廳見面。一大早，姨媽就打電話來千叮嚀萬囑咐，讓高木楊剃胡子，穿襯衣打領帶。高木楊于是一一照做。
下午，高木楊準時下班，凌霄霄那幫小年輕瞠目結舌的看著平日總是留著小胡渣的高主任，今天他不僅把胡渣剃得清清爽爽，并且還白襯衣打領帶。于是立馬展開話題：
“咱們主任這是要去相親嗎？”
“獨身這么多年，真的開竅了嗎？”
“難道是他的真命佳人出現(xiàn)了。”
維也納餐廳臨河而建，落地的玻璃窗可以讓吃飯的人一眼望到美麗的河岸風景，餐廳中央有個身著晚禮服的美女在彈奏鋼琴曲。
高木楊比約定時間早到了十分鐘，當他走向預定的座位時，他發(fā)現(xiàn)對方已經(jīng)早他一步等在那里。
“你好，杜萱。”他有些驚訝，在他的印象中，女生守時起碼證明不矯情。
對方站起來跟他打招呼，她身材修長，黑色職業(yè)套裝，白色襯衣，領口系著黑色絲帶，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的很精神干練。
“不好意思，我晚到了。”高木楊說。
“是我早到了，我單位離這里很近，應該我說不好意思，因為是下班，我穿著工作裝就過來了，我們是第二次見面了，你應該也不會介意的。”
“沒事，挺好看的?！备吣緱钤诙泡鎸γ娴奈恢米隆?p> 高木楊叫服務員過來點餐，先征求杜萱的意思，她搖頭說自己對吃的沒什么要求，也不太懂吃的。
高木楊便自己做主給自己和杜萱點了東西，點完問她：“平時不愛出來嗎？”
杜萱笑笑：“前幾年忙著考研，考各種證，到了工作單位，每天都挺忙，連跟朋友見面的時間都沒有。而且，我們理科生情商低，不會玩?！?p> “你很謙虛。”高木楊說。
杜萱捋了捋頭發(fā)，“冒昧問一下，距離上次見面有二十二天了，為什么你又讓你姨媽來約我？我記得你沒留我的電話，我以為，你對我沒什么興趣。”
高木楊發(fā)愣，事實上，真如對方所說，他和杜萱上次的見面，只是為了滿足父母的心愿，對杜萱，他的確沒有多深刻的印象。
“你的約會，是父母安排的嗎？”高木楊問。
杜萱點頭，“是，我媽媽的同事介紹的。”
“你和我見面，是自己的想法多一些，還是父母的想法多一些？”
杜萱說：“我二十七歲了，也是該談婚論嫁的年齡，因為讀書耽誤了交朋友，因為工作忙，沒有機會接觸異性，雖然是父母介紹的朋友，其實也是自己的想法，這個年齡了，我也渴望有個穩(wěn)定的家庭?！?p> “坦白說，我受父母的影響多一點，可能因為我是男生的原因，對婚姻其實不是特別強烈的渴望，但人終歸是要結婚生子的，而我們倆也見過面，算是初步了解過，所以我讓姨媽約你再見面了?！备吣緱钫f。
“至少你不算反感我吧?！倍泡鎲?。
“當然不會，你很優(yōu)秀，二十五歲讀完研究生，很上進很努力?！?p> 杜萱說：“我看起來是不是比實際年齡更大一些?！?p> “一般來說，知識越豐富的人看起來會比同齡的人更成熟，這應該叫知識魅力?！闭f完，高木楊想著杜萱的年齡，尹小朵也是二十七歲了，她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呢？
“聽你姨媽說，你很能干的，讀完博士自己到醫(yī)院創(chuàng)建了科室?！倍泡嬲f。
高木楊回過神，“不是創(chuàng)建，那是公安系統(tǒng)下面的醫(yī)院，之前沒有骨科，我過去組建起來了，對于周圍居住的人來說，也算是得了個方便。你呢，喜歡自己的工作嗎？”
“談不上喜歡，每天的工作就是畫圖，給已經(jīng)做好結構的房子設計各種出入的管道，常常因為尺寸和計算問題弄得頭大?！?p> “很少有女生做設計吧？”
杜萱點頭：“我們單位，男女比例在8:2吧，女生確實不多。”
“怎么會想到學設計的？”
“高考的時候填志愿老師指導的，自己也沒有特別感興趣的東西，就跟著老師的指導填了，現(xiàn)在，我也只能靠它來養(yǎng)活自己了?！?p> 這時候服務員過來上菜，兩人暫停了談話，高木楊望著對面的杜萱，他很奇怪人與人之間的感覺，搞不清楚過去想要征服、占有、了解和守護對方的那種狂熱，是如何會占據(jù)他整個人的。面前的杜萱，從外表到內涵都很好，而他，也只能用很好來對杜萱評價，這種感覺，應該才是父母所期望的正常的反應吧。
吃完飯，高木楊送杜萱回家，她家住市中心一幢舊式的老樓，說是馬上要拆遷，會在原地賠付一套即將修建的電梯房。
從杜萱家開回家，路過醫(yī)科大學的附院，高木楊放慢車速多看了一眼，附院又建起了一座外科大樓，剛剛完成了裝修各科室即將搬進去。他想起一直和他有聯(lián)系的康輝和護士長，已經(jīng)好久沒約他們出來。再往前走，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路旁，那是凌永堅，多年沒見他，幾年前跟郭院長的侄女結了婚，他去了婚禮現(xiàn)場。高木楊停下車來。
“凌永堅——”
凌永堅聽到叫聲慢慢走近高木楊的車邊，透過玻璃窗看到車內的高木楊，很是驚訝，“你怎么在這里？”
“我路過，你站在路邊干嘛？”
“我車剛剛壞在門口了，等拖車呢?！边@時候，從凌永堅的車上傳來一陣喊聲：“凌永堅，你干嘛呢？你打電話問問拖車怎么還不來？”
凌永堅轉頭回應了一聲，接著跟高木楊說：“我夫人，郭靈雨，你見過的。”
高木楊看過去，不遠處停著一輛紅色的奔馳GLC，他點點頭，他知道的，郭院長的侄女，五年前那個受傷住院的女孩。
“那——改天出來聊聊吧，你先等拖車?！备吣緱钫f，還沒等凌永堅回應，車里的聲音又尖銳的傳來：“凌永堅，你到底打沒打電話？都等一個多小時了?！?p> 高木楊開車離去，聽母親說，凌永堅拋棄同居多年的女朋友娶郭院長的侄女，就是為了在附院能站穩(wěn)腳跟。高木楊想起凌永堅豪華無比的婚禮現(xiàn)場，請來的有商界名流，也有郭守禮的朋友和衛(wèi)生系統(tǒng)的同事。凌永堅老家的親戚，只占了小小的不起眼的一桌，甚至連向賓朋敬酒的時候，一直由郭守禮這個叔叔和夫人陪同，凌永堅的父母只能在座位遙遙相望。高木楊當時很感慨，在郭家人看來，凌永堅和他的家庭都毫不起眼，侄女的腿瘸了，所以他們選擇了凌永堅。從素質和職業(yè)來說，凌永堅是不錯的人選。但是對于凌永堅來說呢，他為此拋棄多年女朋友，內心沒有自責內疚嗎？在郭家得到的待遇，又是不是他的自尊心能夠承受的呢？如今，在事業(yè)上凌永堅也算有所成就，但郭靈雨因為五年前車禍的后遺癥不能生養(yǎng)，所以至今他們還沒有孩子。高木楊想，人生有得必有所失，不知道對于凌永堅來說，事業(yè)上的鋒芒和物質上的富有能不能蓋過他沒有孩子以及失去自我的遺憾。
回到家中，秦玉迫不及待的問高木楊見面的情況。
“可以的。”高木楊平靜的對秦玉說：“如果對方不反感我，我們就繼續(xù)交往下去，下半年可以結婚?！?p> 秦玉覺得兒子說這話完全不帶感情色彩，心里沒譜，便又問：“你真的覺得可以？”
“真的。”高木楊解開領帶，“不過你們每次都讓我打扮得太隆重，其實完全沒有必要，杜萱不是那種講究外表的女生?！?p> 秦玉笑起來，“不講究才是居家過日子的人?！笨粗吣緱顪蕚渖蠘?，秦玉喊：“木楊，你等等?！彼叩礁吣緱畹呐赃?，“為什么你要拒絕裴若加，現(xiàn)在又能接受其他人呢？”
高木楊拍拍秦玉的肩膀，“裴若加，她爸爸是我的老師，也是我的領導，和她在一起，總免不了被你們所謂的人際關系套牢。這個杜萱，我們沒有任何事業(yè)上的牽連，反而比較自然?！?p> 秦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高木楊向來反感他們所謂的關系網(wǎng)，而他也比較幸運的走在成功的路上，在秦玉看來，關系依然是這個社會不愿動用卻最實用的東西。否則，凌永堅怎么會為了娶郭院長的侄女而背信棄義，裴驍光又怎么會因為高木楊疏遠裴若加而對他不理不睬。
“那你們好好交往?！鼻赜裾f：“時機成熟就帶回家吃飯。”
“好！”高木楊點頭，“只要她愿意，隨時都可以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