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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海一生輕

第九章,煙雨卻低回,望來終不來。

浮海一生輕 無見無常 2075 2020-05-27 19:59:49

  次日早朝,東南方臘,北方征戰(zhàn),據(jù)傳梁山伯三十六人也反了,下面官吏知道是花石綱繞道,毀了當(dāng)?shù)貪O民生路,卻不敢向中樞大佬這樣說,蓋因為蔡京、童貫、王黼等人均靠花石綱發(fā)財,取悅管家,只說是受東南方臘連橫,漁民中不法刁民也起事了。

  一團(tuán)糟之下,紛紛擾擾,總算安排了各方去討伐反賊的隊伍,又覺得問題不大,鼠賊而已,不如與北朝開戰(zhàn),海上之盟聯(lián)合完顏阿骨打,拿回燕云之地重要。

  于是乎,易州現(xiàn)在的知州彈劾已經(jīng)退職的知州奏章就放在了朝堂之上。

  蔡京一力主張童貫大軍下去的時候,就順手把趙氏滅了,并捉拿陳知州。

  媼相童貫瞇起眼,抄著手不說話;王黼?yún)s出來言道:“趙氏多年來為朝中奔走,置換駿馬,至今已壹千多匹,功勞卓著,這是不是兩任知州交接有什么不妥阿?”

  一句話就把責(zé)任頂?shù)讲讨菽抢锶チ?,言中帶刺說你家侄子有問題吧。

  將門在文臣講話時照例不說什么,既然有王相支持,就紛紛出來說,是啊是啊是啊。

  官家聲色未動,手指在手心里拈著衣角慢慢的搓,他年至壯年,僅37歲,卻容貌文弱,經(jīng)過十百多年趙家基因改良,從太祖太宗長的像土匪一樣的猛沖壯漢,從母系那一代代選美,終于有士大夫認(rèn)可的溫柔氣質(zhì)了,只是看著不健康。

  以他的聰明,猜得到蔡京因東南財源斷絕,急于給自己弄財,而這家人又歷來不受祖上喜歡。他倒不認(rèn)為趙氏會造反,商人而已。一千多匹馬的確也是將門喜歡的。

  雖然將門一直受打壓,但也不能在這上面犯沖。至于順手打擊陳知州,他就覺得過了,蔡京已經(jīng)把張相一系踩的無容身之地。他也曾利用陳知州的輕浮,順勢敲打了張相,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皇權(quán),本朝已經(jīng)不是士大夫架空皇家,一言興廢的時候了。

  所以他一言不發(fā)。

  童貫就覺出了什么,他察言觀色,了然于胸,出班奏道:蔡知州初到,或有情況不熟,然恰逢征北大業(yè),不如一紙詔書下去,令趙氏子籌集五百匹戰(zhàn)馬,親送京城,再就地籌備二十萬大軍一個月糧草,如此就嫌疑盡消。哪怕有嫌疑,就留此子在京城閑住,還能翻得了天。至于陳知州,十年都無差錯,就不用再找麻煩了?!?p>  蔡京臉色微變,王黼扶了扶帽翅沒說什么,上方官家卻說:”甚好,就這么辦吧。“

  朝中鴉雀無聲,卻集體朝三人看了看,其微妙的感覺是蔡相爺恐怕不妙。

  易州城北,易水河邊,趙云與一中年人坐在涼棚下,二盆牛羊肉,十幾瓶烈酒放在桌上,沒有話語,只是在喝酒。

  這就是易水四癡之城北酒癡,自稱杜康,說已經(jīng)忘了以前名字。

  趙云自少年釀酒起就與之相交,無他,起初借其名氣推廣自家酒,很快發(fā)現(xiàn)其品酒能力超一流,天生才華掉在酒缸里,按照其品酒后的言詞去拼配,酒色齊佳,銷路廣布易水南北。而趙云能夠提供如此豐富的烈酒風(fēng)味,正讓喝酒喝得家徒四壁的杜康得以無償喝酒。

  于是兩人就成了酒友。

  這兩人也是城中酒國豪門,等到趙云長大成人,除了杜康能勉強與之匹敵,無人在烈酒上喝得過他了。

  杜康整日滿身酒氣,眼神迷離,一身葛衣發(fā)黃。趙云派人一季送二身新衣,也經(jīng)不起他喝醉了就在泥土里躺到酣睡,一而再二三,衣服就破舊不堪。

  其妻不離不棄,卻也不浪費時間給他修補,只是洗一洗,曬干了,就給他再穿上。

  外人不知道的原因,趙云卻猜測是杜康喝多了酒,導(dǎo)致不孕,夫妻倆結(jié)婚二十多年沒有孩子。

  沒孩子好啊,趙云知亂世將到,人如草芥。

  舉起杯喝完,對杜康亮了亮杯底。

  杜康一聲不吭,也喝完杯中酒,對趙云亮了亮杯底。

  阿云給兩人滿上酒,兩人也不用筷子,一手抄了一塊熟牛肉大嚼。

  空中傳來咕咕聲,一只鴿子落在不遠(yuǎn)處的老高手上,他從鴿子腳上解下一個竹管,放鴿子飛走,走過來遞給趙云。

  趙云放下牛肉,拿熱毛巾擦了擦手,展開看看,笑了起來。

  杜康抬起醉眼,他的臉色發(fā)白,略有浮腫,往后靠了靠,也把牛肉放下,拿過熱毛巾擦了擦臉,再擦了擦手。平靜的問:”情況不妙?'“

  趙云把紙條遞過來。

  杜康掃了二眼就看明白了,把紙條扔進(jìn)溫酒的紅泥爐里,看著火焰騰了一下,一忽兒變成灰燼。

  “這么說來,敵人倒不只是蔡京,童貫、王黼是大敵了?!倍趴悼谥袑Τ写罄泻翢o敬意。

  “蔡京想要錢給皇帝補內(nèi)庫窟窿,童貫想要我的全部家當(dāng)來補軍費,王黼就是自己想要錢了。這次胃口都很大,看來是不想留著韭菜茬下次收割了?!?p>  杜康看了一眼阿云,阿云慢慢退了開去。他悄聲說:“我去找梁山泊宋江,不如我們聯(lián)手南下,搞它個天翻地覆。”

  趙云端起酒杯看了一會兒,搖搖頭:“宋江是想招安的,方臘太遠(yuǎn)。此時我要造反,北朝倒不可怕,完顏阿骨打?qū)δ铣艹绨?,倒也問題不大,不過他快死了,他的子侄類個個野心與能力兼?zhèn)洌⒚魃裎?,一路攻下來,南朝百姓就生靈涂炭。”

  杜康不以為然:“天道無情,視萬物為芻狗。云哥兒,你太多愁善感了。江湖間剖腹相見,殺人吃心肝下酒,乃常事。蕓蕓眾生,蠅營狗茍,草芥一般,活著不知為了什么,死了也就死了。大地逢雨重生萬物,一輪又一輪,生生不息?!?p>  趙云哈的笑起來,把杯中酒仰面灌下去,一道火線入腹中。

  杜康怔了怔,也端起酒干掉,站起身從身邊拿了一把劍,摁住繃簧抽出來,扔掉劍殼,大步走到易水邊草地舞起劍來,且舞且吟唱:

  道道道,殺殺殺,

  我持三尺劍,

  殺盡天地間,

  殺盡不平事,

  殺盡直娘賊,

  我殺,我殺,我殺殺殺。

  趙云嘆了口氣,招手喚老高來:”這鳥廝醉了,準(zhǔn)備馬車送他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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