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所謂英雄
一天的勞作下來，歲辯倒是真真切切的體驗到了奴隸的生活，也知道牢房里為什么會那么惡臭了。
他們上廁所和喝水都有著嚴(yán)格次數(shù)限制，必須到指定的地點去上，上午和下午各有一次喝水和上廁所的時間，而且上廁所最多不能超過5分鐘。
中午和晚上放飯也不過是幾個硬邦邦的饅頭，都不能就著水吃，只能硬生生地噎進去。
不過臨到進牢房前，歲辯還是得到了綠葉妖精許諾的雞腿。
牢房里的其他人都羨慕地看著他，就連孫一也不停地在旁邊吞著口水，他長這么大，可從來沒吃過肉，更別說雞腿了。
聚落點的食物比牢房里好不了多少，上好的糧食種出來是要上交的，他們只能吃劣質(zhì)或者壞掉的谷物。
歲辯在泥土里坐了一天，坐得腰酸背痛的，回到牢房里又被惡臭差點熏吐，根本沒有胃口吃東西。
他隨手就把雞腿甩給了孫一。
“我不要，你吃?！睂O一把雞腿推了回去。
“快吃，廢話真多。”歲辯丟了回去。
孫一正要說話的時候，突然感覺手上的雞腿被人強行一扯。
“你們不吃就給我?！?p> 一個看上去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把雞腿一把搶在了手里，正準(zhǔn)備咬時，突然發(fā)現(xiàn)孫一抓住了他的腳。
“滾！”年輕人蹬了他一腳，想把他踹開。
但孫一死死地抱住了他地腳，抬起頭，用兩個血洞望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把雞腿還回來?！?p> “還個屁！”
年輕人正準(zhǔn)備一拳頭砸下去，歲辯就一把抬起了他的胳膊，眼疾手快地把雞腿搶了回來。
他又想把雞腿搶回來時，卻看見歲辯揚起的拳頭，對比兩人身體素質(zhì)，大家現(xiàn)在都沒有星力，皮包骨頭的他，看上去根本不是還有一層小肚腩的歲辯的對手，于是嘴里低聲罵了幾句，又坐了回去，不過他的眼睛始終直勾勾的盯著那只雞腿。
“跟小孩搶東西吃？還要臉不？”
歲辯吐槽了一句，轉(zhuǎn)身把雞腿又遞給了孫一說道：“再說了，這是給英雄吃的，你在想屁吃呢。”
“英雄？那是什么東西？我叫孫一，不叫英雄?！睂O一疑惑的問道。
“呃......英雄就是個代稱，怎么說呢？英雄就是那個敢于反抗，敢于斗爭的人，嗯，差不多就是這樣?！睔q辯撓了撓后腦勺，解釋道。
孫一神色暗了下去，嘴里喃喃說道：“敢于反抗，敢于斗爭？我不是那種人?！?p> 歲辯摸著下巴想了想，看來這個未來英雄的思想覺悟還有待提升啊，那我得開啟人類的本質(zhì)——復(fù)讀機模式了。
“你知道誰打妖精最厲害嗎？”他突然問道孫一。
“??？打妖精？”孫一愣了愣“高位文明的種族？”
歲辯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在我們那邊公認(rèn)打妖精最厲害的，是一只猴子。”
“猴子？怎么可能？”孫一一臉不敢相信地表情。
“切。”剛才搶雞腿的年輕人聽到他們的對話，嗤笑了一聲，似乎很不屑?xì)q辯的話。
“你不出聲沒有把你當(dāng)你啞巴?！睔q辯翻了個白眼，又接著對孫一說道。
“在很久以前，這個世界還未被奴役之前的之前，天下分為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南贍部洲、北俱蘆洲。在東勝神洲傲來國，有一座花果山，山上有一塊仙石......”
歲辯開始講起了西游記的故事，講到美猴王出世，大圣大鬧天宮......
孫一聽得很認(rèn)真，周圍其他的異變者漸漸被他講的故事吸引，大家不由自主的都靠了過來。
在這個煩悶又沉重的世界里，他們吃喝拉撒都被嚴(yán)格的限制，沒有人生自由，沒有任何娛樂，更沒有讀過什么四大名著。
此時這個小小的牢籠里，這本原屬于人類，又被人類遺棄在歷史長河中的璀璨之作，再次回到這個世界，再次被人類記住，也許以后還會更多人記住，但是正在講故事的歲辯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就這樣，孫悟空被壓在了五指山下?！睔q辯說的口干舌燥，終于把前幾回的故事講完了。
“呵呵，講那么多有什么用，還不是被那個什么佛的壓在了五指山下?！睋岆u腿的年輕人在旁邊冷哼一聲。
“你懂個屁！大圣遇到不公敢大鬧天宮，敢掀玉帝的桌子，你敢嗎？別人騎到你頭上拉屎了，你還要幫別人擦屁股！”歲辯拍腿罵道。
年輕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被他氣的不輕，想站起來罵人，但又看到歲辯亮出的膀子，狠狠地在地上跺了幾腳，一個人走到角落去了。
“哥哥，哥哥，你再講講吧，大圣他接下來又怎么樣了？”一旁才幾歲的小孩聽得津津有味，催著他繼續(xù)講。
“哦，大圣后來被一個光頭救了起來，護送他去西天取經(jīng)，經(jīng)歷九九八十一難，最后成佛了?！睔q辯敷衍地回答道。
“?。烤蜎]了嗎？那成佛之后呢？”小孩子追問道。
“成佛之后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圣是一個面對不公敢于反抗，敢于斗爭的英雄，你懂我的意思了嗎？”最后一句他自然是對著孫一說的。
孫一懵懵懂懂地點點頭，在他的觀念里，或者說這個世界所有人類的觀念中，他們和猴子的唯一區(qū)別，就是他們能干活，猴子不能，他們是天生奴隸，被奴隸主奴役是本應(yīng)該的事。
其實早在他被聚落點的管理員，送往綠葉妖精那里時，心里第一次萌發(fā)了是否要逃走的想法，但看著茫茫天際盡是烏云，又不知該去往何處，一直到歲辯出現(xiàn)在他的世界里，所作所為一次一次地沖擊著他的世界觀。
“還有你們，懂了嗎？遇到不公平要敢于反抗！”歲辯對著旁邊聽故事的人說道。
年紀(jì)小點的孩子，都很給面子齊聲說道：“懂了！”
至于年紀(jì)大點的孩子和成年人，他們聽到這句話，紛紛轉(zhuǎn)過身去，沒有一個人敢應(yīng)答。
歲辯摸了摸一旁小孩的頭，很滿意自己的一番演講的影響力。
他這時并沒有察覺到，孫一空洞的眼眶里，有一道火光一閃而過，而那些沒有回答的人們，平日里表情麻木的臉上，仿佛也多了些什么。
只有一個人躲在暗處，咬牙切齒地看著歲辯，嘴里無聲地咒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