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饑食甘真,秣馬是歸身。今厲兵在先,故請先生于顛簸之上,救萬民于水火。來日若害先生于危難之跡,吾之施者何以為施?苦恤重嘉,豈入先生之日月!但舍皇華之身,虔習(xí)所授,不負(fù)其所望,或可致其心哉。
沉心箴靜,能自省身,乃始造化。伊寒伴水夢出,水夢者見心允然。起馬接程,時消半日,過水曲圓河,得朱天大關(guān),入衛(wèi)無相攔,知其教下靡憾。囑探天云,殷殷欲落,修筑之功,迫在眉睫。水夢又見關(guān)內(nèi)殘草敗壁,泥水瘀流,望而無際。痛心于母嘯嬰啼,殘病于柯舟雍緒,方大聲道:“施恩!停下?!彼畨粜氖遣豢?,下馬又道:“你的兵馬呢?為何形勢如此嚴(yán)峻?豈不見爾任何舉措?下來!好好看看你的黎民百姓,你這個皇子是怎么當(dāng)?shù)??”施恩聞言立即下馬禮道:“學(xué)生有過?。〉壬兴恢?,八部之中,屬我朱天兵馬最少,不過百余之眾,何以顧十萬之轄!學(xué)生亦是有苦難言。先生隨濟(jì)之前,吾便從先生言,書信于子梁,讓其尋工部尚書謝伶,將朱天災(zāi)情如實呈稟于乃皇,相信援軍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請先生莫要生氣。眼下該如何是好?還請先生明示?!彼畨舡h(huán)眺四周,凝重道:“先回你的總司部,與我說說朱天的水道山府,再擬定計策?!鄙像R繼行,百里將程,西山已與時牽,雨勢隨狂風(fēng)驟起,好在入了城屺。墻上士兵一二屬,內(nèi)閣樓亭亦不過八九女仆,足可鑒施恩之言。
水患鋒岳之時,施恩將城中多數(shù)男子派遣了出去,亦不當(dāng)責(zé)其力薄也。
伊寒等三人籌握疆盤,水夢見朱天地勢若太極混元之形,卻不知為何中有一柳嵐山相阻,方問道:“爾朱天部南低北高,氣環(huán)于中岳之峰,為何不將其打通?使得南北制衡,環(huán)息寶地。若我所料不差,爾朱天部定是以果蔬稼穡為基。如果能將其根脈打通,其收入定會倍而成之。不必再看了!南勢峻急,你部下之人定在其間?!笔┒髅Φ溃骸跋壬嫔袢艘?!只要先生吩咐,學(xué)生立刻就去辦?!彼畨舻溃骸昂茫×⒓崔D(zhuǎn)移南面所有災(zāi)民,將其安置在你的城司附近。另外叫你那百人部下也從南面撤出,我自有打算?!?p> 施恩對水夢自是言聽計從,但水夢亦不敢不防其狡兔藏弓之想,畢竟是個凡庶之子。但此時還不到時機(jī),其心尚若明鏡可照然。
水夢穿著蓑衣斗笠,在城臺上徘旋不止。非是其心難定,只因千年之景更他明白生靈之脆弱,稍縱即沒。眼下雨勢越來越切,他盤旋的更加厲害,伊寒便寬慰道:“先生大能超然,小女篤信不移,萬千百姓定會如此,請先生歇息片刻?!彼畨趄嚾灰恍Φ溃骸昂?!”于斂眸一息之跡,忽聽馬嘯蕓蹄,方一笑展顏,投目望去,漸近漸晰。
施恩攜眾部下臨至城前,高呼道:“先生!學(xué)生將半數(shù)人馬留于南面,令其轉(zhuǎn)移百姓。其余半數(shù)人馬皆已全部帶回,還請先生發(fā)號施令?!笔┒髁⒖坛隽顺情T,來到眾人前。他道:“請諸位立即隨我前往柳嵐山腳下!將那里的東西河道挖通?!北娙穗m初次見水夢,但知施恩皇子都愿聽其命令,亦無有不從。
而時,施恩高呼道:“備馬!”見一士兵牽馬來到水夢前,施恩又道:“不知先生可會騎馬?若是不建議,請您上學(xué)生的馬?!?p> 三軍之帥,不可無術(shù)首,否則豈會使眾服。水夢不言,踏馬上行,動作利落嫻熟,不刻便不見了身影。施恩望了驚嘆道:“卬之師者赳武哉!”眾士兵亦隨之喊道:“驚武哉!”
“起馬!跟上老師!”
水花四濺馬蹄飛,百戰(zhàn)沙場不負(fù)回。那氣勢磅然,銀發(fā)不失當(dāng)年。
柳嵐山是南北兩面交界之地,登上山頂便可看到南面的洪水濤浪,這時水夢道:“施恩,我們此行的目地只為解燃眉之危,其余部署只能待援兵到來再議。你且攜半數(shù)人馬將此山東翼打通,其余半數(shù)自隨我將西翼打通,這樣水勢便會削減,受災(zāi)的程度亦如然?!?p> 眾人連夜炸山破土,好在于天開之前疏通了水道。時,雨微綿綿,水夢正于石上冥歇,施恩陟上來問:“先生豈知東西二翼有兩道自然之渠?疆盤上并未標(biāo)本呀!而且學(xué)生多次游巡此地,只知東西兩面各有一深陷之處。這?還請老師賜教?!彼畨艟従彵犻_雙眼,微笑道:“天工開物,造化神奇,定有自然之理。凡人需明自然之境,心中無求自不煩。太元開陰陽,陰生而陽自隨,陽生而陰自輔。爾朱天之地可謂神部也,因能共得陰陽二氣之造化。只是受于此山之礙,靈不通于生息之門,妄為神息之魄,與走尸無別?!笔┒髀勓愿敲曰蟛唤?,感嘆道:“寒窗十年覺自身無所不能,苦學(xué)一生覺自身滄海一粟,遇先生方覺文心幽遠(yuǎn)?!笔┒髟蒲园葸?,水夢復(fù)道:“知所不足,敏而下學(xué),可以云近。起來吧!水勢已控,大軍亦應(yīng)來至,點(diǎn)兵回司?!?p> 眾兵皆立,雖有傷負(fù),無一失伍。施恩于前呼道:“朱天百士,如我兄弟?;厮?!請先生領(lǐng)馬?!眲萑绯跽邞?zhàn)無不勝,事無不備,眾人便隨水夢策馬奔騰歸了去。
何人能知城臺之上一位女子的楚目優(yōu)心!那句話在心中耿寤難休,那眸兒山長如秋水,透不破陰云霧里,回蕩道:“先生!夫君!不!先生早些回來,莫與寒兒心傷?!?p> 就在那垠散茫消之時,言將未若之跡,那涌然之喜哽咽默欲。銀絲隨游風(fēng)飄曼,馬蹄聲漸聞漸止,嘆了一聲:“君為天下我為君,君心終不我之音。我今與君同臨境,不訴黃泥亦似親?!币埠玫靡恍ρ谶^。
薰燈女霓
漫漫長廝,吾不知其所依也;悠悠路來,吾不知其可為也。世之文,飄渺虛幻于無根,能利百萬之金銀,安顧害禍之淫伏。非余不能引欲迷心,乃深知無義之失,故弗敢嘉承。 至于吾之所文由淺幼至深幽,由魔法夢幻煥至思身,不過是望世人能有所看脫。足立煙火人間,雖不戀塵中一物,也好得茍延殘軀。憾身無閑筆,心以為牢獄,乃自甘囹圄。 吾年少貧寒,非志之不敏,意之不堅。乃因情心已去,性命已失,再無所執(zhí)。 今吾體弱多病,經(jīng)年不離湯散。心中之事無一人可知,當(dāng)是凄涼!知吾之心者吾何必與之言,不知吾心者吾何必望之言。親人亦是,又況于陌者乎! 看罷了!看罷了!隨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