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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臣

第二十九章 此去不問歸期

漢臣 光棍琉璃 2014 2020-06-11 21:43:51

  秋竹庭院,夜飲宴,朗月照那微醺人。

  卻說左豐已經(jīng)酒桌乏力,被三五家侍抬入廂房臥榻,廳堂上只剩下張安兄弟二人。

  張世平今日也有些是吃醉,腮額通紅,臉上的笑意裹夾不住。

  “兄長,安明日便要啟程了,此后家中事宜只能由兄長擔(dān)待了。”

  兄謙弟恭是張家的常態(tài),張安沒資格與兄長鬧脾氣,從襁褓至少年郎兄長從未虧待過他。

  “仲定,來!自今日往后為兄再也不會約束你了。”

  張伯寧舉起酒樽,笑的開懷,忽而雄心萬丈道:“張家傳至你我兄弟已歷六代,祖上無功勛,起于家徒四壁,父親聰慧聞名鄉(xiāng)里,只苦于無門路求學(xué),半生勞死于田壟之上,母親賢淑,供我成長,又為了育你,丟了性命。

  張伯寧這一生也算見識風(fēng)浪了,今朝攢下萬貫家財可為子孫謀福,而你張仲定此辰添為右扶風(fēng),以后就是張右輔了。

  張家入得士族,皆是你我兄弟的功勞?。$婙Q鼎食不遠(yuǎn)矣!”

  張世平的確是喝醉了,平常時間他為人恭謙,從不在府高談闊論,今日卻也破了規(guī)矩。

  “兄長,仲定此去尚有憂慮?!睆埌才R行之前要點醒兄長幾句。

  “有何憂慮?但講無妨?!?p>  “兄長,安此去為官,定秉承兄長教導(dǎo),造福一方,不做貪瀆之事,但兄長日后不可再去烏丸處購馬,以免落人口實,壞了張家名聲。

  此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烏丸連年侵犯幽州之地,安既為漢臣,怎可助紂為虐?”張安朗聲說道。

  張世平雙目一怔,之后捶胸頓足道:“是為兄疏忽了,張家日后不做販馬生意!”

  為官一任如履薄冰,宦官,黨人都有險惡之徒,張家若是被人落了把柄,龍顏一怒便是萬丈深淵。

  “兄長不必如此決絕,兄長可識得公孫瓚?”張安從懷中取出一封信簡放于桌面。

  “此人好像是幽州將領(lǐng)?”張世平隱約記得去歲幽州廣傳此人的名號。

  “正是,公孫伯圭出于遼西公孫氏,現(xiàn)任中郎將之職,去歲烏丸一支首領(lǐng)歸順與他,朝廷拔其功勛,委任將領(lǐng)?!睆埌蔡氐靥崃藶跬?,表明公孫瓚手中有馬。隨即又說道:“此人早年間在子干公門下求學(xué),仲定特去盧府求了一封子室兄的手書,兄長可在他處購馬。”

  張世平微微點頭:“還是仲定想的周全,我明日便北上與他會面,我張家現(xiàn)在也出了三輔要員,想必他會賣這份薄面。”

  “兄長,安不勝酒力,要回院休息了。”張安起身說道。

  “張仲定不勝酒力,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你不去后院見一見她嗎?”

  張安背影微微一頓:“不見了,仲定見不得嫂嫂眼淚,還望兄長莫怪?!?p>  “去吧!你家嫂嫂讓我叮囑你早日尋個嬌妻?!睆埵榔接诛嬃艘槐普f道…………

  張安出了正廳,直奔張行的別院。

  院中張孟衍一人獨坐望月,眼神有幾分惆悵。

  “孟衍?!睆埌泊髶u大擺的走進院中。

  “二叔,你來了?!睆埿幸姷綇埌埠笮闹懈鞣N滋味難以言表,現(xiàn)在他感覺離張安越來越遠(yuǎn)了,有欣喜,有自豪,也不乏自責(zé)。

  “明日我便要走了,此去不問歸期,也許這一生都要陷入淤泥之中。”張安從腰間解下酒袋遞給張行。

  “不是不讓我飲嗎?”張行接過酒袋笑道。

  “今日可飲?!睆埌才牧伺膹埿械暮蟊车?。

  “二叔可有叮囑?”

  “有三事要與你言明。

  其一,不可怠慢功課,張家的端人要由你來做。

  其二,田疇,溫恢皆是好學(xué)之輩,張家不可輕慢。”

  張安說到此處突然停頓,接過張行遞來的酒袋狂飲數(shù)口,酒水順著他的嘴角打濕了胸膛衣衫。

  “咳咳,最后一事呢?”張行還不是太適應(yīng)張安的烈酒。

  “若是我身死,不必來尋,不必報仇,張家遁走隱世,子孫后代不沾朝堂?!睆埌矠⒚摰恼f道。

  “二叔,你就不考慮孟衍也有出仕之心嗎?”張行經(jīng)年苦讀,自然也想賣與帝王家。

  “也對,此事全當(dāng)吾不曾說過?!睆埌仓挥杏|及家人才會變得自私,但人各有志,不可強壓。

  張安將酒袋系于腰間,轉(zhuǎn)身向院門走去。

  “二叔,若你一朝不測,孟衍定要活剮仇敵,生啖其血肉?!?p>  張行的聲音悠悠從院中傳來,張安人影已沒了去向。

  ………………………………

  翌日五更天,張安去房中喚醒左豐,二人駕馬,帶著隨從,出了城門,等到天大亮,他們已在?水下游。

  馬蹄緩行,臨河飲水,左豐與張安坐于山頭小憩。

  “先生,你不回頭望一眼,過了此地,可就再看不到涿縣了?!?p>  左豐宣過很多次官職,有招搖過市的,有親朋相送的,更甚者大宴數(shù)百,唯有張安這種簡行的,他是頭一次見。

  “不必看,吾已備足了美酒,了無牽掛?!睆埌查]目感受著山間風(fēng)兒,愜意而舒適。

  “先生,奴婢還有一事需要告知。”

  “講!”

  “先生此去先入司隸,叩謝天恩,后才能到右扶風(fēng),此間見了陛下,有一事需要糾個細(xì)則?!?p>  “嗯?”

  “便是先生的年歲,先生需稱自己已加過冠了?!弊筘S讓張安謊報自己的年齡。

  “這是為何?”

  “多年規(guī)矩罷了。”

  當(dāng)年武帝君臨朝時官官庇護之風(fēng)甚濃,官員的歲齡多是年幼,朝堂上都是官家子嗣,故而傳了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

  “那上次你家兄弟不是向陛下稟告過吾的年歲,如此只怕要落個欺君了?!?p>  “無妨,今時不同往日,先生只管如此說便可,奴婢自會為你打點?!弊筘S說的輕松,其中的意思有兩重。

  第一,朝堂不同江湖,在野的名聲入不了皇帝的法眼,只有做了官,皇帝才會正眼相待,才會關(guān)心一二。

  第二,這位陛下的心思并沒有在江山社稷上,他關(guān)心的是斂財和享樂之道,天下德行名士如牛毛,掌權(quán)者轉(zhuǎn)頭便已忘了名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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