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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境異聞錄

第九十七章 四面楚歌4

仙境異聞錄 張小徒 3350 2021-01-12 14:08:24

  看著匍匐在終擎腳下的逢蒙,刀一落下,他就會像風揚和長琴一樣離開自己,七色幾乎要昏過去,她用盡所有意志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她的心底開始猶豫,人開始動搖,而她又是這世間最不能動搖之人,面對眼前這個教養(yǎng)她保護她十八年的老人,她竟想回到兒時,等著別人幫自己解決這些難題。

  逢蒙仿佛明白她心中所想,沙啞的話語傳來了溫暖的力量:“不要害怕,你已經(jīng)長大成人,再不需要我等庇護,記住,你有著比歷屆神使都艱巨的任務(wù),你需經(jīng)歷重重磨難,通過道道關(guān)卡,守護住仙境的和平!”

  逢蒙突然一躍而起,不顧刀鋒劃開肩頸,瘋狂向高臺邊緣奔去,毫不猶豫縱身跳下,沒有防備的終擎慢了一步,只抓住了一片衣角,七色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回過神的終擎臉色十分難看,扔掉衣屑低聲咒罵了兩句,返身下了高臺。

  大帳中,終擎面有愧色,膽戰(zhàn)心驚的向帝王請罪。

  “屬下先是殺了風揚和長琴,只剩下逢蒙時,圣女已經(jīng)快撐不住了,眼看要說出卦象,誰知那逢蒙竟突然跳下高臺,屬下一個不察沒有攔住,還請帝王責罰!”

  天均震怒:“就不能動動腦子,盡是些直來直去的蠢笨辦法!現(xiàn)在三人都死了,還怎么讓圣女開口!”

  終擎冷汗直流,此時傳令兵進得賬中,稟道:“南淵人安瀾在外求見,說有良策獻上?!?p>  “讓她進來?!?p>  安瀾自兵甲間穿過,神色再無之前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她來到帝王面前,妖嬈行了一禮:“安瀾在賬外看到中容主君躍下高臺的情景,想必拷問卦象無果,為表忠心,特來獻計。”

  “你有辦法?”

  安瀾點頭:“雖然主君和三公都死了,但還有一人可用?!?p>  “是誰?快說!”

  “圣女身邊那個叫吉光的隨侍?!?p>  終擎不屑道:“用主君和三公相逼都沒用,難道圣女會為了一個隨侍開口!”

  “用他的性命威逼圣女自然不成,可若是反過來,用圣女性命逼他開口呢?”安瀾看賬中眾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全神貫注的傾聽,儼然成為了這賬中的主心骨,不由現(xiàn)出得意神色,“將軍有所不知,此人不是普通的隨侍,他從小在朝歌殿中陪伴圣女長大,日日貼身相伴,與圣女感情深厚,更參與族中事務(wù),知曉卦象,我想,他定然無法看著圣女受刑……”

  “對圣女用刑?”

  賬中眾人頓時驚惶不安。

  終擎皺眉:“帝王,不如請回輔境大將軍商議?”

  “輔境大將軍如今正在如意門處領(lǐng)兵對抗清穹,戰(zhàn)事膠著豈能分心!如今我們已將中容族人盡數(shù)控制,卻區(qū)區(qū)一個卦象都拷問不出來,豈不讓輔境大將軍失望!”安瀾說罷,轉(zhuǎn)頭看向天均,“帝王不必忐忑,其實我們南淵早就覺得圣女身份真假難辨,敢問帝王就沒有懷疑過?”

  “圣女的天賦太過虛無,我的確曾派人打探朝歌殿中情形,但中容把守的十分嚴密,始終沒有找到圣女是真是假的憑據(jù)。”天均道。

  “沒錯,歷屆圣子都灑脫自在,可與普通族人攜手游歷,四處走動,圣女卻保護的這般要緊,事出反常必有因,依我之見,自九圣子后分明就不再有神使降臨,中容為了六族居首就虛設(shè)出了一個神使,怕引起懷疑,干脆換成女子,理所應當在朝歌殿中足不出戶,以保守秘密?!卑矠懻f到這里,面上現(xiàn)出狠厲之色,“恕我直言,帝王既已踏出了征伐之路,就不應再顧慮神使這樣從未親眼所見的存在,只要刑鞭下去流出的是鮮紅的血,那她就是個普通人!”

  賬中一片死寂,眾人都沒想到一個嬌滴滴的女人竟比昆夷殺人不眨眼的將領(lǐng)還要果斷狠辣,投向她的目光都變了幾分。

  天均道:“不錯,真正的神使豈會被凡人所傷,不論是誰,只要阻擋昆夷統(tǒng)一六族的路,就必得掃清才是!”

  七色蘇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緊緊綁在了柱上,她怔怔體會著身后傳來的濕熱,那是逢蒙受刑時流出的血,他躍下高臺的一幕反復在腦中重現(xiàn),頭兩側(cè)砰砰的鼓脹著,劇痛不已,喉嚨在嘶吼中受傷,此刻口中滿是血腥味道,她抬起頭,看到對面站著的人,不禁神色大變,略一思忖,頓時牙呲欲裂。

  “原來是你!是你在云夢澤中與昆夷暗中勾結(jié)!”

  “不錯,是我在云夢澤散布謠言引起內(nèi)亂,助昆夷俘虜了你們!”安瀾大方承認。

  “你一個南淵人,不但背叛本族歸順敵人,竟還坑害中容全族!枉你在書院受教三年,卻做出這樣卑劣的行徑,果然稟性不堪!”

  “別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背叛南淵怎么了,這世間本就是勝者王敗者寇!我曾經(jīng)離南淵至尊之位只有一步之遙,若不是被奸人所害、命運撥弄,何至于淪落到書院,匍匐在你的腳下苦苦哀求!”

  “這世上的不義之人往往喜歡怪罪他人和命運,當真可笑至極?!?p>  “現(xiàn)下如同螻蟻一般的人是你!你今日境遇實在令我心中暢快!高高在上的圣女跌落至塵世的污糟中,我覺得自己也沒有那么慘了,別急,后面還有好戲!”

  說完這話,安瀾走到一旁抱起雙臂,很快,欒巴押著一人,緊隨終擎身后上了高臺。

  “吉光!”

  欒巴松了手,吉光幾步奔到七色面前,上下打量著急聲問道:“你怎么樣?身上為何有血……”

  “沒事,”七色強忍著淚水搖頭道,“這是逢蒙的血,逢蒙、風揚和長琴,他們……他們都死了……”

  吉光驚怒,踉蹌轉(zhuǎn)身,怒斥道:“你們這些卑劣蠻族,竟敢害我中容主君和三公,還將神使捆綁在此,簡直罪大惡極……”

  對面幾人對他的叱責不屑一顧,終擎開口:“我再問一遍,圣女究竟愿不愿意繪出卦象?”

  七色扭轉(zhuǎn)了頭。

  “行刑!”

  終擎一聲令下,欒巴上前欲押住吉光,卻不妨他有些武藝,一把被捏住了肩肘,吉光本欲將他甩開,對方竟難以撼動,合身旋了一圈,堪堪躲過欒巴擊向面門的重拳,不想腰間隨即挨了狠狠一肘,悶哼一聲彎了腰,欒巴飛起一腳將他踹倒在地,向膝蓋踩去,只聽咔嚓一聲脆響,吉光面色紙一般蒼白,豆大的汗珠從面上滾下。

  “憑你們中容人的那點本事,還敢與我動手!”

  “死有何懼!”吉光大聲呼喝,對七色道:“閉上眼睛!”

  士兵將他牢牢按住,欒巴手持長鞭向他走來,鞭尾劃過地面,卻沒有停頓,繼續(xù)向七色而去,隨即高高揚起重重落下,驚人的痛呼聲響起。

  吉光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只見七色被鞭子掃過的地方衣衫如紙般撕裂,殷紅很快洇染開來,鞭尾擦過的左臉登時腫了起來,溫熱的血順著臉龐流下,在衣襟上染出朵朵艷麗的花。

  吉光發(fā)出了聲嘶力竭的咒罵:“賊人!荒蠻族類!竟敢對圣女用刑!你們不怕天譴嗎!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鞭子落下那一瞬間,七色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感,若不是被繩子緊緊綁縛,此刻定會不可克制的蜷縮起來,她狼狽的倒了兩口氣才恢復了呼吸,鞭痕處很快撩起火燒般的焦灼,全身迸出了冷汗,內(nèi)臟也絞成了一團。

  見了鮮血,揚鞭時還心中懼怕的欒巴頓時松了口氣,他冷笑著舉起長鞭:“看清楚這上面的血肉,她根本沒有神力,是個普通的凡人!”

  “或許體會一下這世間的苦痛能讓圣女重新做出決斷,帝王已應允,只要你交出卦象,日后依舊可以被高高供起受眾生膜拜,昆夷只當留下個會喘氣的塑身?!苯K擎道。

  七色冷笑,語氣中沒有一絲猶疑:“我若是假圣女,你們又為何在此逼我開口?不覺得自己言行顛倒嗎!你們急于問出卦象是因為心中恐懼!你們懼怕這世間正義!”

  第二鞭毫不留情的揮了下來!昆夷人有拔山扛鼎之力,鞭刑揚起的皮肉聲在草原上清脆刺耳。七色昏了過去,斷線的血色玉珠沿著傷口滾落,漸漸匯成一道血流,順著身軀滑向腳下,吉光被死死按著,十根手指幾乎嵌進了木板,他扯著脖子嘶喊:“住手!蠻族!創(chuàng)世神就在你們頭頂注視著一切!你們敢傷害神使,必然會付出代價!”

  一盆冷水潑去,七色呻吟出聲,劇烈的疼痛讓她抖動的如同風中落葉一般,欒巴再次揚起了鞭子:“我三鞭下去必露白骨,究竟說是不說!”

  吉光用盡全身力氣,生生將兩個昆夷兵掀翻,他撲倒在七色腳下,啞著嗓子道:“別打!別打了!我說!我知道卦象!”

  欒巴放下了鞭子,安瀾揚起了嘴角,終擎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不可!你若說出,主君和三公豈不白死!我只是一個無用之人,不能因我讓昆夷得逞!”

  吉光看著七色,涕淚橫流:“你若懂我,就知我萬萬無法看著你在我眼前死去。”

  “你若繪出卦象,我永不會原諒你!”

  “這些蠻族沒有對創(chuàng)世神的敬畏之心,他們真的敢殺神使!主君和三公都不在了,各族也無人援手,你讓我如何保住你的命!”

  “不需要!”七色怒道,“人人都能為仙境獻出生命,我為何不能!”

  吉光搖著頭,目光中有執(zhí)拗的瘋狂:“主君將我?guī)У侥闵磉叺牡谝惶炱鹁透嬖V我,讓我用一生守護你,我絕不會讓你死?!?p>  終擎上前,緊緊盯住吉光雙眼,一字一句道:“圣女的命捏在我手中,我會找醫(yī)師慢慢為她診治,你想好了再繪,若敢有所欺瞞,我隨時都能讓她的傷口腐爛生成壞疽,直到咽氣前的最后一刻,再一刀砍下她的頭顱!”

  吉光戰(zhàn)栗著拿起了筆,耳邊是七色聲嘶力竭的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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