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仙界的兩大掌權者開戰(zhàn),一個是掌控三界的天帝,一個是法力高強的龍王。血肉橫飛,轟轟烈烈,流血漂杵。
而宿白,無足輕重,毫無關系。
甚至年紀一把,不思婚嫁,還熱衷于玩過家家。
“呔!蛇精,你還我爺爺?!?p> “欸~乖孫兒,爺爺在此?!?p> “?。?!小白,你賴皮?!兵P芊芊放下縫的娃娃,故作嗔怒,輕輕錘了一下身旁有些臟兮兮的宿白,嘟著小嘴“你再這樣我就不跟你好了?!?p> “啊,鳳姐我錯了我錯了?!闭f著,夾雜著雜草的頭輕輕蹭著她潔白的紗裙。
鳳芊芊是兔妖,心腸軟,受不了她抱著自己的手撒嬌。只能轉(zhuǎn)開話題以原諒她第好多好多賴皮,“對了,你哥怎么樣了?”
“不知道,準備聘禮吧。不過我家一窮二白的,能有個啥?!彼薨罪@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似乎并不愿意參與這個話題。
前幾日,虎精黃大王給自己的女兒黃仙兒開展了一次比武招親,那時整個林子未婚的英杰都“自愿”出席,其中也包括宿白的哥哥狼大。
芳齡兩千,武力非凡。額上一抹鮮紅,眾狼之中惟他格外顯眼。至于為什么他的名字這么草率,完全是因為他從來沒提過自己的名字,總得有個代號稱呼吧。
狼大幻化的人形樣子不錯,不過常年打獵修煉的艱苦生活已經(jīng)把初出來時白嫩可人的瓷娃娃磨煉成了一個糙漢子,要不是這家話極其高冷,一定會有諸多追求者。
宿白清楚鳳芊芊對他是一往情深,也暗地里撮合過二人,可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哥哥實在是太不開竅了,只能作罷。變出一個樹葉包著的球,輕輕展開,香氣撲鼻而來,不禁令人垂涎欲滴“好了好了,不想這個負心男人了。我今兒為了給你抓雞,可弄得一身臟兮兮的,回頭那負心漢鐵定要說我了。”
遇見宿白之后,鳳芊芊就改吃葷的了。
宿白這樣一無是處、吊兒郎當?shù)男」媚?,唯一的?yōu)點就是精湛的廚藝。每每鳳芊芊賭氣說要和她絕交時,都因為肚子的一聲嘀咕,倆人重歸于好。
她扯下一只雞翅膀,狠狠的咬一口,含糊不清的說:“看在你燒雞的分上,我勉強不計較,再說我這么可愛,以后有更好的?!?p> 二人談笑著,不知不覺夜已深了。
宿白小心翼翼的摸回去,以往這個時辰狼大都外出修煉,要么就是在睡覺。可今日一打開門,只見黑夜中一雙猩紅的眼睛,朝著她湊過來。
她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太久沒看見他晚上出來瞎晃,著實被嚇了一跳,“哥……你干啥?大晚上嚇人?!?p> 狼大湊近了她,借著月光,能夠看見他身上背了一個包袱,手中拿著他自制的石劍。不由分說,抓著她的手就跑。
吃完燒雞后又蹭了鳳芊芊家一大盤糕點的宿白跑了沒兩步,就能感受到來自腹部的不友好。皺著眉,虛弱的請求,“狼大……你慢點,我肚子疼?!?p> 狼大立即停下,也沒有解釋什么,把背上的行李甩到了前面,背著她繼續(xù)跑。
宿白估摸著,這家伙要逃婚了。都住了一千多年了,說走就走啊,她心中如何舍得。
這狩元山位于妖界的一個偏僻的角落,就是因為太偏遠,又窮又沒有寶貝,故而一直都安寧太平。不像妖界其他地方,戰(zhàn)火頻發(fā),民不聊生。
宿白記不得自己的出生,家人。只是當年一睜眼就已經(jīng)在這里了,因為生病了,靈氣衰微,甚至連原型都恢復不了。狼大只說是她的哥哥,他們是逃難于此的孤兒。
住久了就把這里當成真的家了,村口的張大娘的糍粑香甜軟糯,二鴨和翠花愛恨情仇精彩有趣,私塾的教書先生膚白腰細……
想想其實黃仙兒也挺好的,雖然噸位有點大,脾氣有點暴躁,一拳下去一棵樹就能攔腰折斷,說話的時候口水能噴人一臉,除此之外,她有錢啊,這是多么光鮮亮麗的優(yōu)點。
宿白還在思考著這位未來嫂子有什么特別不能忍受的缺點的時候,身后追兵的聲音傳入耳中。
不得了不得了,這要被抓著逃婚自己兄妹二人還不得被丟去喂魚。
狼大雖然修煉了一千年,算得上是武藝高強,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還帶著她這么個廢物。不打不打,宿白趕緊跳下來,拉著狼大以生平從未有過的速度狂奔。
眼看就要跑出林子,宿白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一個起跳,正好躲開了射來的弓箭。
她咽了咽口水,看著剛剛站立的地方插著幾只箭羽,從未有過的心動。
狼大停下了來,對著她擺了擺手。然后猛地一躍,迎向了追兵,月光下只能看見幾道瀟灑的殘影,那些箭被打到了一旁。
宿白跑得很快,反正她也是個戰(zhàn)五渣,肯定不能站著當活靶子。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這不叫賣哥哥,這叫不給哥哥增加負擔。
她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天都快亮了。她看見了河邊茂密的草叢,躲在了草叢下,舀水洗了把臉。兩手撐著地,閉目養(yǎng)神。
遠處,驚鳥突然竄起,嚇得她趕緊睜開眼,四下張望,確保沒有追兵。視線從河面上一晃而過的時候,只感覺有什么不對,再一看,河面上竟然漂浮和一條巨大的魚尾。
這能吃一個月了!
宿白咽了咽口水,一頭扎進了水里,準備把那條失足大魚撈起來犒勞犒勞累了半夜的小腿。
她的水性好是天生的,很快游到了尾巴前。艱難的抱著尾鰭往后游?;氐搅税哆叄颜麠l魚拖到沙石上累的躺在泥沙之上。
這魚,重得有些過分了。
宿白休息片刻,坐起身子。只看到一團散亂的頭發(fā)和慘白的胳膊,嚇得她往后一摔。
原來這是人魚啊。
宿白平復了心情,小心翼翼的湊近了他。令人作嘔的惡臭鋪面而來,她忐忑不安的翻轉(zhuǎn)他的身子,讓他仰面朝天躺在草上。
摸著整個身子冰冰涼涼的,該不是死了吧?
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放在了他的鼻下,還好還好,有正常的呼吸。只是咋腌入味兒了?尋了一會兒,不由得往后退了幾步開始干嘔。
那腰上有一條臂長的道口,傷口不淺,皮肉發(fā)白,不知泡了多久。蛆蟲在傷口上蠕動著,看著讓人頭皮發(fā)麻。
在新鮮的空氣里吸了好幾口氣,找到一根棍子,走到了他身旁。挑去了腰上蠕動的蛆蟲,用手捧了水沖干凈,拖著到了更干凈的地方。傷口雖深,應該沒有傷到臟器,否則現(xiàn)在就是一條死魚了。
宿白掏出他的手臂,手指在他手腕處感受著那細微的脈搏。
狼大曾經(jīng)勵志將她培養(yǎng)成大家閨秀,只是事與愿違,不出五十年,沒有敢教她跳舞的狐妖,沒有愿意教她女工的蜘蛛精。倒是因為口味挑剔自學了做飯,改善了家里長期不是沒熟就是變成焦炭的食物情況;因為老爬山鉆洞,不是生病就是受傷,因為沒錢治病,不得已自學了醫(yī)術。
她大概知道了情況,便悄悄的出去找草藥。也都是些尋常草藥,花不了多少時間。用石頭砸成沫沫,敷在了傷口上,又撕下自己長裙稍微干凈的一地方包在了他傷口上。
聽說鮫人都挺讓人致富的,等他醒了,得好好訛他一筆。
順便烤了一個剛剛挖的紅薯,啃了兩口,看著那亂糟糟的長發(fā)蓋著的臉,想起來不知誰說人魚都有驚世容顏。出于對美的欣賞,她撥開了黏在臉上的頭發(fā),不由得張開了嘴。
這是她見過最好看的臉了,就好像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被巧匠雕刻了五官,線條剛中帶柔,既有女子的妖艷,也兼男子的俊朗,魅而不妖,帶著病態(tài)的憔悴更添令人憐惜之情。
自稱閱美人無數(shù)的宿白此刻也只能擦了擦鼻血,這種好事兒沒有人分享,實在是太單調(diào)了。她都能想著,如果告訴了村里的姑娘,將會受到怎樣羨慕的目光。
直到正午,宿白無聊到不知何時睡著了。感覺有東西在臉上戳,一睜眼,只看見魚嘴越靠越近。她一下騰起身子,美人似乎被嚇到了,一雙美目楚楚可憐的望著她。好像剛剛試圖用魚強吻黃花小姑娘的是宿白。
宿白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美人從懷中脫出兩條魚遞給了她,看著她木楞的看著魚發(fā)神?;蛟S是擔心她不知道這是能吃的,拿著魚指了指嘴,然后也不顧魚鱗未出去,一口咬住了魚肉。白皙的臉上,血水觸目驚心。
她微微張開了嘴,這樣一個美人用膳竟然看的人毫無食欲。趕緊拍了拍他的手,把剩的柴火點燃,拿著魚開始烤。
魚肉在火焰上發(fā)出滋滋的響聲,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美人緊緊的盯著她的動作,時不時的抬手擦擦口水。
“我叫宿白,你叫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