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府上下,紅綢高掛,庭院內(nèi)幾株赤色珊瑚,枝椏上珍珠懸掛。到訪的客人被迎進(jìn)府中,拿上一塊木牌,寫下一段寄語,親手懸掛在枝上,以示對新人的祝福。
海獸拉著的花車,載著二位新人游遍全城。街邊圍滿了人,幸好禮樂奏鳴的聲響夠大,壓住了百姓的議論,不至于亂人心扉。
花車停在了尚府正門,尚卿然替李未與牽好了龍鳳刺繡的蓋頭,掀開簾子,扶著她下了車。
二人抓喜綢走進(jìn)了尚府,身后的炮鳴聲接連響起,連帶著一陣呼喝。
紅地毯旁邊擠滿了人。有熟悉的,也有不相識的,其間甚至看見了莫玄一將殷瞬拽到了偏遠(yuǎn)的席位,旁若無人地開始玩著折斷的珊瑚枝。尚卿然視線掃過人群幾遍也沒有找到腦子里的臉。心里說不出是放心還是難過,但其實不來也好,不然這里這么亂也怕顧及不到。
尚卿然的母親文虞濃妝端坐,盯著二人漸漸走進(jìn),不知在想什么,面上卻似乎并不高興。旁側(cè)的尚擬安覺察出,時不時的和她搭話,她也僅僅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回應(yīng)著。底下的人看出了端倪,私下都說,這文虞不喜歡新媳婦。
文虞倒不是談不上喜不喜歡的,只是早前尚卿然寫信請求他爹幫忙退婚遭拒,轉(zhuǎn)而便向母親撒嬌。她自小只有便驕縱他些,收了他幾年的信,便也知道了他的心思。只是此事由不得她做主,便也只能這樣了。
后來尚卿然回四海,得知自己是被騙回來大婚的。當(dāng)日就去同文虞商討,只是四海皆知此事,沒有意外輕易不得悔婚。故而,看著兩人被硬生綁在一起,文虞如何也擺不出一副兒子迎娶新媳婦的歡天喜地來。
見著二人行了大禮,文虞在這里扮演的角色也就完成了,也顧不得夫君的臉色和四海的名聲,揮袖走人。其實她人來已經(jīng)算給面子了,昔年文虞年輕氣盛之時,還曾經(jīng)在繁華的街道中揍過李義卓,和齊曲秋一道扮過男人參過軍。
“三弟今日大婚,可得好好喝一杯?!贝蠊由星淝镆话褦r住了他,手里拿著一壺酒,不由分說,讓人拿了個大碗,倒了滿滿一碗酒,“三弟,不會不給面子吧?”
尚卿然看著那碗,酒水快溢出來了,這大哥當(dāng)真是不打算放過他啊。他自小酒量便不好,整個尚府的人都知曉。迎賓敬酒時都是提前換的白水,眾目睽睽之下,這不是讓他難堪嗎?
他還是遲疑著接過了碗,求救的看了一眼旁側(cè)的尚擬安。不過先前有人同他說了什么,他臉色一直不大好,賓客也不招呼,兀自的飲酒。四周的目光敦促著,尚卿然無奈之下端起酒碗剛剛碰到了嘴唇,酒香撲鼻而來,光聞一下就能知道這酒烈得很。
就在此刻,青衣衛(wèi)首領(lǐng)段閩領(lǐng)著一隊人,沖了進(jìn)來,圍住了所有的出口。眾賓客看這架勢瞬間安靜了下來,起哄的坐回了原位置,有些不明所以,四處打望著。
段閩的目光猶如利刃掃過整個院子,那些小聲嘀咕的也都閉緊了嘴,等到?jīng)]有一絲雜音才開口,“受族長之令,眼下需得對各位大人的身份進(jìn)行核查。請各位大人出示腰牌,否則,別怪段某不客氣。”聲音洪亮,穿透過每個人的耳中,偶有不服氣的也都僅僅是瞪他一眼,然后掏出了自己的腰牌,扔在桌上。
青衣衛(wèi)挨個的核對,搜查,直到走到尚擬安面前。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重重的將酒杯扔到地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指著段譽斥責(zé)道,“吾兒大婚!爾等前來擾亂,老夫給你幾分薄面。爾等如今竟然懷疑我,豈非太過分了?”
段閩面不改色,一邊揉著手腕,走向了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坐下,湊到他耳邊低聲道,“你兒子大婚招來的刺客,族長受了傷,這個責(zé)任,誰擔(dān)?”
尚擬安的臉色并不大好看,一語不發(fā)。
尚卿然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應(yīng)該是件大事,端著酒碗湊了過去,“段大人,今日我大婚,給個面子?!?p> 段閩自然是不會給他面子的,整個尚氏掌控下的西海,尚氏族長尚祁最大,其次就是這個段譽了,不過,他為人正派,一絲不茍,惟有一點嗜酒如命,眼下這境況,他自然不會拒絕的。
尚卿然把大哥的酒推給了別人,也不好以杯敬酒,他爹順手遞了個碗給他,讓人倒了他特地準(zhǔn)備的“酒?!?,舉起酒碗,“我敬段大人一杯,段大人辛苦了?!?p> 段閩聞得出酒不錯,臉色瞬間溫和了幾分,“三公子新婚大喜,唐突了,還望三公子不要介懷?!本仆胂嘧?,一飲而盡。經(jīng)過短暫的交談,青衣衛(wèi)排查結(jié)束,他也就率人離開了。
天一門來的人也只有和新婚夫婦二人交好的,只是沒有一人知道他倆為何會忽然成親。收到請柬時連看了好幾遍,直到親自見到了也不敢相信。故而席間一直談?wù)撝麄z怎么會忽然成親,唯獨莫玄一和殷瞬一語不發(fā),自顧自地吃菜喝酒。
霍清夢覺得此事必定有隱情,這么多的事情李未與竟然一絲都沒有同她透露,著實奇怪。而且看著莫玄一,更奇怪。尚卿然心里恨極了他,怎么可能請他,而他拿的請柬竟然還是宿白的。
他今日的表現(xiàn)也和素日有異,按照他的習(xí)慣,同門師兄弟大婚,他肯定得好好戲弄一番新郎官。可是此刻,卻有些與世隔絕的感覺。只是二人早已經(jīng)沒有往來了,霍清夢雖然心里好奇,卻也只能胡亂猜測。
等到青衣衛(wèi)離開后,霍清夢剛想湊過問問他,就見著莫玄一拿起了酒壺和酒杯,起身,走到了殷瞬身后,鉤住了他的脖子,“瞬兒,我們?nèi)ジ袔煹芎纫槐??!?p> 殷瞬怔了一會兒,隨即點了點頭,端起了酒杯,二人一前一后走向了尚卿然。瞬大見著他即將走向下一桌,大步向前,恰好抓住了他的手。
尚卿然回過頭,看著他,心里百轉(zhuǎn)滋味。正向著如何開口時,莫玄一已經(jīng)塞了一杯酒到他手中,“師弟,今日可得和師兄喝一杯吧?”
尚卿然看著莫玄一的笑,只讀出了不安好心。只是,這次連殷瞬也站在了他那邊,眼下也沒有別的借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三歲炸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