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玄一被活著運出來了,將士大半都安然無恙。
聽聞當時障霧彌漫,加上沒有食物和飲水,眾將士都渾渾噩噩的,在陰魂的夢魘之中受盡了苦頭。
好在緊急關(guān)頭莫玄一唱起了幼時學(xué)的來自家鄉(xiāng)的曲子,眾將士齊唱,悲調(diào)之中無半點哀傷之情。聽聞埋伏在山谷上的敵軍深受觸動,士氣大減,東海的軍隊輕而易舉的將其擊潰。
只不過亂石和帶火花的箭羽投下時,他不甚受了傷,腿受了傷,是被人用擔架抬回來的。頭發(fā)散亂,盔甲殘破,實在狼狽。
宿白趁著空閑,將奏折都拋給了尚卿然,被迫帶著段閩前去看望他。
這是她第一次去他在西海的宅子,隱藏在鬧市之中的一座小宅。巴掌大的院子,只有兩間臥房。院里種滿了花,留出一條小道通向堂屋。
霍清夢用輪椅將他推到了門口,腿上蓋著厚厚的毯子,這一出征,整個人消瘦清減了不少。
看著宿白來,眼神有些許閃躲。又豈是看著堆滿整個屋子里的補品,似乎更是過意不去,“忙沒幫到,還給你找麻煩了?!?p> 宿白輕輕捶了一下他的胳膊,“人沒事兒就好,再說啦,這次還得多虧尚卿然,是他想辦法讓南海出的兵,清理了谷口蹲守的軍隊。”
“南海?”他微微皺起了眉頭,“我是被東海的人送回來的啊,這什么情況?”
她心中也有些慌亂,其實她知道是霍清夢去求的趙山,也知道二人之間必然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只不過,她并不敢說出這件事來。
莫玄一也同樣憎恨東海,若是讓他知道霍清夢和東海有交易,不知會多難過。更何況,尚卿然此次也算算計了她,難免會生出嫌隙來。
她故作大聲的道,想讓去斟茶的霍清夢聽見,“我們一開始也打算找趙山的,只不過沒有半法控制他,這才找了南海,也不知道如何會到這地步。”
他對此毫不懷疑,很認真的思考著東海怪異的舉動。
莫玄一雖為功臣,可如今莫家就剩他一人。手中沒有實權(quán),只有“功”字,對那些領(lǐng)主而言,他的價值還比不上身邊護衛(wèi)。
救他一定是有別的目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就來拿霍清夢給他遞茶,也不過茶水燙不燙,直接灌入口中。
霍清夢忙掏出手絹,小心翼翼的擦去他身上沾染的水漬,動作極為輕柔小心,就好像在呵護一件珍貴的藏品。眼里滿是擔憂,嘴里卻沒有半分責怪。
宿白原本想看看他的傷勢的,忽然想起來霍清夢治愈了整個天一門的疾病傷痛,有他在,莫玄一這點傷應(yīng)該費不了多少時間。
莫玄一自然不在意這點水漬,握住了她的手,“不礙事的,你也累了,休息休息吧?!?p> 看著二人情意綿綿的模樣,宿白不禁回憶起天一門時二人是如何和諧友愛的。想來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二人還沒有正式拜過天地,等他好了,非得給他倆賜婚。
她暗搓搓的盤算好了,莫玄一無父無母,霍清夢又和家族斷絕關(guān)系。到時候三拜高堂的時候總不能拜空椅子吧,她作為四海這唯一的君主,只能勉為其難的見證她們的幸福了。
即便如此,她仍舊覺得這副畫面有些刺眼。她與尚卿然朝夕相對,每日卻面對著數(shù)不清的奏章文書,偶有幾句纏綿悱惻的情話,也都在四海雜事中拋之九霄云外。
宿白思慮著,想來這些時日他也確實勞累煩心,想著怎么犒勞他回憶著過往,悄悄的湊近了段閩道:“段叔,你讓人去陸地上幫我捉一只**,我想做雞湯了?!?p> 段閩對她很是順從,當即走出院子找人給她捉雞。
霍清夢輕瞥了一眼宿白,站起了身子,猶豫片刻走向了她:“阿白可看見了院里的花?長久不煉制丹藥,如今可還認得全?”
“哈?師姐你小瞧我?!闭f著,她叉著腰走進了院子中,挨個報出了名字。
只是報到一半,她忽而發(fā)覺有些不對,思量許久,“這些不都是瞬師兄的寶貝嗎?怎么會在師姐你這里?”
“未與和師兄都去了,這些是唯一的念想了?!闭f著,她已經(jīng)走到了院子中,手滑過艷麗的花瓣,忽而輕輕一用力,掐下一朵,“阿白,我?guī)闳タ纯催@花干了的樣子吧,可香了?!?p> 宿白點了點頭,跟著她進了旁側(cè)的房間,這可都是寶貝啊,見一面少一面的。
莫玄一手掰著門,有些著急,“咋的又拋下我了呢?”
二人沒有回應(yīng)他,房間里擺了兩個大柜子,里面收放著各樣的藥材。她隨手拉開了幾個,鋪面而來的藥味和植物的清香讓她像是回到了天一門寧靜的歲月,實在舒心。
李未與關(guān)好了門,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貴在了地上。
宿白回過頭,看著她紅著眼眶,嚇得手里的藥險些掉落。急忙靠過來,試圖將她扶起,“師姐你這是做什么?”
“阿白,我對不起你?!彼槠?,“當初是我受了叔叔的蠱惑,他讓我引誘你去見杜玉灼,是我害了你?!?p> 她心中一驚,總算明白了為何尚卿然要防著她了。不愧是兩口子,都險些害自己丟了小命。
目前她的心境著實復(fù)雜,生氣有幾分,寒心也有幾分。那些年一起在天一門的點點滴滴,原來都不過是鏡花水月。
只有她自己在意。
霍清夢抱著她的腿不停的道歉,“阿白是我錯了,我是真的害怕失去他。我們一起長大,就算他當年做了那樣的事情我仍舊放不下他。我真的……我真的不能沒有他……”
宿白深吸了一口氣,“我要是真死了,你說你跟他的后半輩子會安心嗎?”
她松開了她,仍舊只是不停的道歉,“對不起阿白,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吧”
宿白此刻并不想多語,正欲離去,“其實從始至終最無辜的人是我。我從來沒有害過任何人,卻從出生就注定了失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了眼眶的眼淚,“師姐好好的照顧莫玄一吧,我不會原諒你。但此后,也別再提了?!?p> “阿白。”霍清夢緊緊的攥著拳,“趙山讓我?guī)Ыo你一句話?!?p> “嗯?”
“尚卿然瞞著你的秘密,就鎖在金湯獄?!?p>
三歲炸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