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她池只感覺眼前一片黑暗,耳旁依稀有細(xì)小的聲音傳來。
“你的眼珠,總讓我歷歷在目,你的笑容,依舊是我心中最甜的記憶。”
“我愿,舍不得的,仿佛花開了又落,你的小手,是那么柔軟。”
“那些聲音遠(yuǎn)去了,我還沒忘。如果你還記得,就一定要回來,回來……”
誰在唱歌?
這里是哪里?
怎么會有人在她身邊?
啊,好痛!顧她池只感覺全身像是被巨石碾過一般,酸痛不已,可那聲音依舊不曾散去。
顧她池昏昏沉沉,意識還沒有完全回籠,側(cè)耳傾聽,發(fā)現(xiàn)唱的好像是一首她熟悉的歌謠。
這個聲音,她好像也在哪里聽過,是誰呢?是誰在唱歌?
好想睜開眼看看。
可是現(xiàn)在她全身能動的只有一點點意識而已,一動,還TM針扎般的疼。
顧她池費力在腦海中搜尋這道聲音的主人。
記憶中,好像也有一個人,會這樣在她的耳邊唱一些肉麻兮兮的歌謠。
那個人,不是應(yīng)該……
不對,她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
對哦,只有在地獄,才能遇到這些虧欠的人啊。
想到這,顧她池的心突然被針尖扎了一下,泛著細(xì)細(xì)密密的疼。
那她到底要不要醒,
她好想好想,再看看他們。
可是她,又有何臉面面對他們呢?
顧家因為她,滿門不存,曾經(jīng)那些可笑的仇恨,原來也都是她一個人的自編自導(dǎo)。
秦云汐說的沒錯,她的一生,就是一個笑話。
顧她池忽然變得安靜下來,靜靜聽著這些肉麻的歌謠,心里愧疚交雜著心疼,一瞬間緊緊扼住她的胸口。
“醒了,醒了,你們快看!小妹醒了!”
還在唱歌的顧森宿急忙閉嘴,激動的盯著床上紋絲不動的顧她池。
“真的動了嗎?知非你可看清楚了?”
顧知非有點疑惑,他明明感覺小妹的心口確實動了一下。
現(xiàn)在又不動了,把他都弄糊涂了。
“娘,我好像看到小妹動了呀?!?p> 顧森宿一把推開擋在面前的顧知非,小小的臉上閃過濃濃的擔(dān)憂。
“妹妹,你能聽到的對不對?”
顧森宿緊緊握著顧她池軟軟的手,低聲誘哄,妹妹,你能聽到就輕輕眨一下眼睛好不好?”
顧她池照著做了。
顧森宿眼睛倏而綻放出亮人的光彩,“妹妹醒了!!娘,妹妹真的醒了!娘,快來看啊娘!”
身后捏著錦帕的美婦人忐忑的張望,聞言立即上走上前,顧森宿顧知非識趣的讓開一條道。
美婦人坐在床前,視線凝在床小小小的身子,淚眼朦朧,“可憐的孩子,還這么小,竟然就要承受這些?!?p> 顧森宿是個急性子,撓頭急吼吼道:“娘,妹妹為什么醒了還不睜開眼睛呢?”
“娘,你幫我照顧好妹妹,我去請大夫來看看妹妹。”
美婦人抹去眼淚,揮揮手,“你去吧,你妹妹,娘一定給你看好。”
得到承諾,顧森宿當(dāng)即一陣風(fēng)似的沖出房門。
美婦人全副身心放在了小小的人兒身上,心中一陣悵然若失。
“娘,小妹只是陷入了夢魘,現(xiàn)在小妹已經(jīng)醒了,娘也不用太過擔(dān)心了?!?p> “小妹已經(jīng)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醒來肯定餓,娘不如去給小妹煮點粥吧!”
美婦人聽到這話,頓時反應(yīng)過來,“是啊,盼盼醒來肯定會餓,娘去給盼盼做些好吃的。知非,娘把盼盼交給你了,有什么情況就來告訴娘,知道嗎?”
“娘,我知道了?!?p> 顧知非握住顧她池的小手,漂亮至極的眼睛里閃過一抹堅定。
美婦人走后,屋內(nèi)安靜下來,顧非白皺著眉頭,靜靜陪著顧她池。
顧她池意識已經(jīng)完全回籠,自然知道屋里發(fā)生的事情。
可她的身體就是不聽使喚,眼皮沉重,無論她怎樣使力,都無法睜開。像是有什么重重壓在她的心口,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真的是地獄嗎?
如果是地獄,那為何這樣的場景和她生前四歲哭暈在父母靈堂,陷入了夢魘后發(fā)生的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地獄,那怎么解釋她最后咬牙抓著秦云汐一起掉入冰冷的井水那般深入骨髓的真實觸覺,還有秦云汐對自己說出來的真相。
顧她池迷惑了,分不清真實與虛幻的她,此刻正好感受到手心里傳來的火熱。
是顧知非。
顧知非還拉著自己的手。
顧知非的手心,真的很溫暖啊,讓她的心也跟著暖和起來。
顧她池停止和自己的意識爭斗,靜下心來,細(xì)細(xì)感受著手中的溫暖慢慢傳向身體其他地方。
過了不大會兒,顧森宿拽著一個大夫,急匆匆的推門進來。
“怎么樣,我妹妹還好吧?”
顧森宿一邊問顧非白,一邊拖著老大夫的胳膊催促,“您快點,快給我妹妹瞧瞧,妹妹這是怎么了?”
老大夫上氣不接下氣,被一個毛頭小子硬從診位上拽到這里,它氣都還來不及喘一口,就又被這奶娃娃使喚。
老大夫不樂意了。
顧知非見此,只得賠禮道歉,“郭伯伯,您就不要和森宿見識了,森宿也是擔(dān)心小妹,一時不敬,郭伯伯可不要放在心上。”
說著,顧知非客氣的道:“不如郭伯伯先喝水,只是小妹病情耽誤不得,郭伯伯喝完再給小妹看病,可以嗎?”
郭孝仁:“……”
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這是在和他老人家玩先禮后兵呢?
郭孝仁哼了哼,瞪著顧森宿指責(zé),“你這小子不知禮貌!”
對著顧知非又再哼了哼,“你這小子油嘴滑舌!”
郭孝仁順了口氣,接著看向床上的顧她池,“就是不知道小女娃娃會不會好一點?”
說著,郭孝仁手搭在顧她池細(xì)小的脈搏上,然后咦了一聲,又撐開顧她池的眼皮。
“郭伯伯,小妹(妹妹)這是怎么了?”顧知非顧森宿緊盯著郭孝仁的動作,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提了上去。
郭孝仁撫著他的山羊須,高深莫測看兩個小鬼頭一眼,突然發(fā)話:“這小女娃,不是因病陷入昏迷的。”
“?。?!”顧森宿撓撓頭,“那是什么原因?”
郭孝仁嘆了口氣,“小女娃這是陷入夢魘了,小小年紀(jì),怎么憂思這么重!”
“她的心中捆綁千萬疙瘩,解不開,解不開,旁人無能為力,只能看這個小丫頭自己了。”
“那我妹妹什么時候會醒呀?”見郭大夫要走,顧森宿小小身子擋在他面前,“郭大夫,我妹妹什么時候醒?”
郭孝仁心中感慨,倒是沒有心思和顧森宿計較,他抿唇,“不好說,少則半天,多則半月,甚至數(shù)年都有可能?!?p> “老夫無能為力,你們好好照顧好小女娃兒,能不能醒來,看她的造化吧?!?p> 說著背緊肩上的藥箱,越過顧森宿往外走。
顧森宿顧知非呆愣原地。
躺在床上的顧她池內(nèi)心一萬條草泥馬奔過……
靠!
這都什么跟什么?。?p> 她,在這老頭的口中,是小女娃兒?
她死都死了,怎么還會醒來?這老頭在亂說什么?
而且,怎么感覺顧森宿和顧知非說話,奶聲奶氣,跟個小孩子一樣一樣的!
顧她池只覺得自己的心跟貓在摳一般,痛癢癢的。
她真的好想睜開眼睛看看,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