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玄難得的起了個大早。
昨日跟梅姨說想去城隍廟轉(zhuǎn)轉(zhuǎn),梅姨便告訴諸葛玄,一個月前,江州府城隍廟的人接管了本地城隍廟,董濱城隍廟不再對外開放了。
江洲府城隍廟這些人,只是頂替了原來廟祝和負(fù)責(zé)齋祭人的職務(wù),但像梅姨這種負(fù)責(zé)做飯和她相公負(fù)責(zé)打掃的人,還是該做什么做什么。
只不過吃飯的人一多,梅姨最近也忙不過來了,想招個人手,新任的廟祝也同意了。
這不一大早,梅姨便給諸葛玄帶了一件灰不溜秋的灶頭服。
諸葛玄換上灶頭服,看著相貌有些違和。這白白凈凈的,怎么看都不像灶頭小工。梅姨又從屋里找了一頂四四方方的額皂帽,給諸葛玄扣上,遮住頭發(fā)眼睛,看著便那合適多了。
從菜場離開,去往城隍廟的路上。
“玄子,你這身板看著瘦瘦弱弱的,不曾想,還挺有勁!”
此刻的諸葛玄,兩個胳膊各框著一個籃子,里面裝滿了菜,兩手還各拽著一條魚。再看梅姨也好不到哪去,抱著滿滿一懷的果蔬。
“梅姨,為啥不買個推車?“
“這以前人少,用不上。現(xiàn)在,再租個推車,還得給租金五文錢!力氣又不要錢,用了就用了?!?p> 可是,梅姨您收了我一金的租金啊,諸葛玄心里不停吐槽梅姨。
“梅姨,你家孩子呢?“
“臭小子,跟你差不多大,在外求學(xué)呢!”
“好吧,梅姨,這城隍廟還有多遠(yuǎn)啊!”
“不遠(yuǎn)了,不遠(yuǎn)了。”
……
諸葛玄前兩日在董濱縣城轉(zhuǎn),也沒看到城隍廟,這跟梅姨一路走來才發(fā)現(xiàn),城隍廟在縣城最北邊。
董濱縣城,有東西南三個朝向的城門,唯獨沒有北城門,因為這董濱縣的地勢本就北高南低,越往北,地勢越高,延至一處斷崖,斷崖下面便是諸葛玄來時的那處東西走向的通海大河。
諸葛玄來時,是沿著山路前行,繞道東城門進(jìn)來的。
離這縣城北還有好幾公里,諸葛玄,便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那凸起的山脈,山林間隱隱可見幾處亭臺樓閣。
“梅姨,山上那處不會是城隍廟吧!”
“不是啦,看給你嚇的,那是通南道觀,城隍廟在山腳處,就在前方,不遠(yuǎn)了?!?p> 原來通南道觀和城隍廟挨在一塊,不過一個在山上,一個在山下。
城隍廟地勢略高,諸葛玄終于到了寺廟前,抬頭看去,一片巨大的古杉樹遮掩住了,只留了一道石階往上,能看到城隍廟朱紅色的大門。
到了跟前,那映在古杉后的寺院,杏黃色的院墻,青灰色的殿脊,門上還能看到廟里正中間的一處塔尖,上鋪滿了玻璃金碧輝煌。
諸葛玄眼力驚人,還能看到塔尖上雕刻了好多人物畫,栩栩如生。
正門緊閉,梅姨走到側(cè)門,敲了敲門柄,便有一身穿黃色襦衣的青年男子打開側(cè)門。
“左居士好?!?p> 梅姨見左居士目光瞟向諸葛玄,又趕緊道:“這是我外甥,居士喚他,小玄就好。”
“左居士好”,諸葛玄趕緊道。
這左居士也不多說,點點頭,嗯了一聲,便轉(zhuǎn)身讓開側(cè)門。
諸葛玄進(jìn)了廟里,一時也不敢到處打量,便跟著梅姨一直往里走。到了廚房,梅姨才歇口氣。
“自打江洲府城隍廟來人,我便感覺壓抑,倒也不是別的,這些居士一個個不愛說話,嚴(yán)肅的嚇人?!?p> 諸葛玄雖沒細(xì)看,但剛剛走了一遭,覺得這城隍廟委實不凡,一處處建筑精雕細(xì)琢、重巖暨翠,不比諸葛玄原來世界的城隍廟差。除了沒有人擠人的游客。
“梅姨你知道城隍誕么?”
“知道啊,江州府城隍廟來人,說是就是為了準(zhǔn)備此次廟里的城隍誕?!?p> 諸葛玄看似隨意,有一出沒一出的,和梅姨閑聊。
“對了,梅姨,以前廟里香火冷清,那是為啥?我看廟里還是很不錯的呀!”
“這你就不知了,也對,董濱縣本地年輕人都不知,也就一些老人還記得其中的事?!?p> 梅姨左顧右盼,見沒人,偷偷摸摸又道,“你可知咱董濱縣的城隍廟有兩位城隍!”
……神神叨叨……
“?。晌怀勤蜓?!”
諸葛玄倒是驚訝得不行,一個城隍廟可以供奉兩位城隍么?
“這得從前朝說起,原來也只有一位城隍……”
……
前朝如何,梅姨倒也不是特別清楚。但事關(guān)兩位城隍的,梅姨倒是清楚很。
董濱縣靠著海,雖說富庶,在江州府也就一般。但在前朝可不是,因為董濱原是鹽場,人們在這里開荒、“煮海曬鹽”。
聽聽下轄的村莊的名字:“頭灶,一灶,二灶……至十八灶”,這原本都是煮鹽的灶臺;“三倉,四倉……”這都是存鹽的鹽倉。
董濱縣有一秦家公子,名秦德柔,據(jù)說當(dāng)時也是董濱的頭面人物,盡管才華橫溢,直到前朝慶二年才進(jìn)得前朝為官,已經(jīng)四十八歲了,后出任董濱知縣。
任職三十載,期間,秦德柔頒布鹽法,將鹽民的賦稅按產(chǎn)量分三等九品,多產(chǎn)的富戶多收賦稅,小戶少收,這樣保護(hù)了小戶,促進(jìn)了生產(chǎn);鼓勵民眾開荒,稅收極其優(yōu)惠,大批荒廢的農(nóng)地得以開發(fā),日趨興旺。
又筑了董濱縣五里長的城墻,使高密固若金湯,保護(hù)了百姓。三十年時間里,可以說功績顯赫。
秦德柔死后,靠著鹽業(yè)的功績,董濱縣便建了此處城隍廟,前朝也封其為金山神主,號顯靈伯。
可現(xiàn)如今,已新朝了,趙國開國之初,便要重新冊封此處城隍,將開國驍騎將軍穆憲沖冊封為此處城隍,名為東亭神主,號長靈伯。
不過,搗毀秦城隍那神像時,遇到了些麻煩,原本的泥塑神像變得水火不侵,刀劍難劈。
沒辦法,便封存了金山神主秦城隍的那處主殿,在側(cè)殿供奉著東亭神主穆城隍的神位。
百姓來此,只能拜那穆城隍,不能拜秦城隍。
不過百姓拜了穆城隍,也不靈驗,有時還會做噩夢,久而久之,便香火稀少,少有人再來城隍廟拜祭了……
……
知道這董濱供著兩位城隍的來歷之后,諸葛玄也是滿心的“臥槽!”
一是感嘆故事的情節(jié)的復(fù)雜,二是感嘆這兩位城隍互相惡心勁兒。
此方世界的神靈,雖沒見過,但就幾日的了解,諸葛玄也知道,是真實存在的。
一位前朝城隍,靠著鹽業(yè)功績成神,香火自是鼎盛;
一位當(dāng)朝城隍,靠著'縣官不如現(xiàn)管',有恃無恐的搶奪對方的香火。
趙國建立有八百多年了吧,這兩尊神不會也斗了八百年了吧!
'如果是,也太……'
諸葛玄一時半會都想不出形容詞了。
不過問題也來了,這有一神位即將空出來,是金山神主秦城隍?還是東亭神主穆城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