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管家前腳剛走,諸葛玄后腳就找了一處躺椅,隨手抄起一本雜記看了起來。
接著,將胖嘟嘟的書蠹也拋上書桌,不忘囑咐道,
“好好看書,不要懈怠了!“
淪為苦力的書蠹,還不自知,開始自己翻書找文氣去了。
……
正廳之中,陸知縣一臉為難之色,看著對面的包司戶。
按理說,自己的官位比包澤昌還高上半級,但還真擺不了官架子。
包澤昌是州府的司戶,管著江州府下轄二十三個縣的稅收,自己做知縣這么多年來,沒少跟包澤昌打交道。
趙國稅收這一塊,是按照戶籍?dāng)?shù)來計算的。
董濱縣雖說不是什么富裕的大縣,但得益于鹽業(yè)和發(fā)達(dá)的漁業(yè),每年稅收都是按時上交,即便是收成不好的年份,咬咬牙也不算吃勁。
想到這里,意思明白的很!
陸景輝做知縣這些年,可從來沒有麻煩過包澤昌半點事。
當(dāng)然,真有事,陸景輝上頭也是有人的。
昨日,包澤昌親自來董濱送朝廷訃告,還帶著一堆家屬來的,顯然是要在董濱常住一段時間。
陸景輝就感覺其中有深意。
今日,包澤昌又趕在縣衙張貼朝廷布告前,帶著其子先來府中拜訪自己。
陸景輝就覺得,有些為難了。
事關(guān)恩科,保舉名額!
按理說,自己是應(yīng)該給的,但從前日開始,自己已經(jīng)收到不下三十份拜帖了。
“陸知縣是有些為難么,有什么顧慮不妨說出來,我?guī)湍銋⒖紖⒖??!?p> 包澤昌臉色有些冷了,自己做司戶這么些年,很少這么客氣,跟一個知縣講話,而且還反過來送了些禮物。
包仁也瞇著狹長的丹鳳眼,開口道,
“陸伯伯,可是嫌棄侄兒準(zhǔn)備的禮物太輕,要不我再備上一份?!?p> 這話說得就有些刺耳了,有些埋怨陸景輝的意思了,
“包公子說笑了,包大人,話到這個份上,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朝廷布告是你帶來的,這其中的彎彎道道,你也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
圣上選擇今年歲末開恩科。
但今年卻沒有鄉(xiāng)試,能去信都參加院試的,便只有往年的過了鄉(xiāng)試的舉人,還有朝廷直接下放各縣的保舉名額。
今年我董濱縣,輪到一個名額,加上此次朝廷特許的十個名額,共計,十一個名額。
名額看似多了,
但保舉的嚴(yán)查力度,也加大了。
當(dāng)然,不外乎要求戶籍是本的地,且學(xué)識排在前的。
包大人的祖籍是董濱縣不錯,但已經(jīng)遷離董濱這么些年了,令公子突然轉(zhuǎn)戶籍,會不會被上面誰查出來。
還有,令公子的文思如何,為何不在州府里舉貢……”
陸景輝一口氣未歇,說了一堆話。
是心里清楚,事情到最后,十有八九還是得給包澤昌一個名額,但有些話要提前講。
包澤昌心里有些惱火,以前沒發(fā)現(xiàn)陸景輝如此墨跡,今日見識了,
“陸知縣,戶籍的事不用擔(dān)心,我夫人是真的攜幾個子女落戶董濱。
我已經(jīng)差遣家丁,準(zhǔn)備在董濱縣城后置府邸。
仁兒一日不院試結(jié)束,我夫人一日不會離開董濱,若能高中,也會繼續(xù)住上十年,訣不會落人話柄?!?p> 嗯!
戶籍問題解決了。
陸景輝無話可說,為了一個舉貢名額,這夫妻二人還真是有魄力,都打算兩地分居了。
“至于仁兒的文思,也是到達(dá)保舉的條件,匯聚了五條文思……”
這保舉,其實是沒有硬性條件的,只不過舉人是至少匯聚六條文思。
保舉之人,若沒有匯聚甲品文思的天賦,至少要匯聚五條文思,不然要落人口柄的。
陸景輝和豐琮,自始至終,高看了諸葛玄。
畢竟,修道之人本就萬中無一,尤其是真正的道門嫡傳,可比當(dāng)朝進(jìn)士可難得多,諸葛玄說自己能短期修成儒法,那便是可以的。
所以陸景輝給諸葛玄一個保舉的名額,一點沒有壓力。再說,這也是豐琮這位刺史三公子的意思。
對其他生員來講,包仁才二十六歲,便匯聚五條文思,算是非常厲害的。
不在江州府保舉,只能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對一個州府而言,包仁這樣的少年郎,還是不不少的。
“侄少,方便將文思展露給我看看么?!?p> 包仁一臉不耐凡,但想到有求于對方,自己父親也是點點頭,便將文思匯聚到印堂處。
儒生若想互相觀摩文思。
被觀摩一方將文思匯聚額頭印堂,觀摩的一方將文思或者文氣匯聚到雙眼,如此就能看到對方的文思。
陸景輝將自身的文思匯聚到雙眼,向包仁的印堂看去,
“五條文思,乃六德思中的信、圣、仁、義、忠,除了信思是下等甲品外,另外四條皆是中等乙品。
令郎,竟然將一條文思孕養(yǎng)到甲品,如此也不能在州府保舉么?”
陸景輝有些驚訝,原本以為這包仁五條文思皆是乙品,竟然有一條下等甲品文思,單單這一條,得一個保舉名額,是沒問題的。
包澤昌也是有些得意,但想想今年江州府里,更厲害的少年郎,不在少數(shù),便收斂住笑容。
“沒讓陸知縣失望吧!”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說,這名額,令公子占了一個,但該走的流程,還是要有的?!?p> 包澤昌露出笑容,包仁也是一臉趾高氣昂,
“那就不打攪陸知縣忙碌了,仁兒,跟你陸伯伯道謝!”
……
陸景輝換下常服,又穿上一身平日里不經(jīng)常穿的青色玉燕官袍,領(lǐng)著許多官差,親自前往縣學(xué)去了。
一路上縣衙的官差敲鑼打鼓,這是也是縣衙張貼布告前的例行準(zhǔn)備。
許多百姓尾隨其后,一路到了縣學(xué)外,交頭接耳。
“縣學(xué)里又有什么事么?”
“今年的縣試,不是早就過去了么?!?p> “難不成縣學(xué)要搞什么活動么!”
“誒,你發(fā)現(xiàn)沒最近,咱們董濱縣不僅許多生員老爺回來了,而且還來了許多外地的。
“有的有的,我家那口子今天給縣北李家送菜,有個外地的生員老爺,要將自己的妹妹許給他家呢,已經(jīng)開始議親了。”
“巧了,縣南張家也是,不過是要將家中一嫡女嫁個外縣來的一個生員?!?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