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場景,看見同樣的事物。究竟是怎樣一種聯(lián)系,才能如此逼真的將自己吸引。這一片無邊的荒漠如此熟悉,面前這個紫衣女子背對著自己,這背影同樣如此熟悉。墨染默不作聲,眼前個紫衣女子正背對著自己,看不見她的正臉,只是兩只白皙的手在身后背著,身影有些飄忽,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將她吹走。“我們是在哪里見過嗎?”許久墨染終于平靜下來,試探性的詢問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子。
“這么快就忘了我?也對,你是不可能會記得我的!”女子竟然開口說話,只是依然沒有轉(zhuǎn)過身來。墨染上下打量了一會,只是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之處。
“不要妄圖將我捉回去,以你們的實力還需要一段時間,你還有其他的任務(wù)需要完成。告訴京小白世劍再無紫火!”
“世間再無紫火?你到底是誰?能否轉(zhuǎn)過身來?”墨染瞬間覺得摸不著頭腦,希望記清楚女子的面容,以后遇見再做詢問。女子沒有作聲,緩緩移動腳步,一身長裙搖擺,墨染還沒有緩過神來,女子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來。這一連串的動作,完全迅雷不及掩耳,驀然根本沒有看清楚,只是一個轉(zhuǎn)念間而已。再看那一張面孔,究竟是怎樣的一張臉啊,幾豎劉海如流水傾瀉,娥眉鋒利如刃,一雙明眸似深山泉凈澈,粉唇巧鼻,只一眼便印在了心里。
“好了,你可以走啦!”墨染呆呆的站在原地,似有一些震驚,似有一些遺憾。再睜開眼睛,四周烏黑一片,紫光竟然在慢慢消弱,周圍的溫度也在回歸正常。人群里也有人已經(jīng)注意到這一幕的變化,開始大叫起來,一時間紫光瞬間消失,原本明亮的夜色變得昏暗。混亂也就是一瞬間的事,幾人一躍站在樹上。墨染看著小鎮(zhèn)內(nèi)的紫光消失,一個閃身向小鎮(zhèn)內(nèi)掠去,身后幾人見墨染這一舉動,顧不得多想跟著墨染向小鎮(zhèn)內(nèi)。說也奇怪隨著小鎮(zhèn)內(nèi)的紫火消失,原先那股高壓也隨之消失,不得不說紫火的強(qiáng)大。京小白看到紫沒了蹤跡,眼神變得凝重起來,在小鎮(zhèn)內(nèi)搜索一周之后木然的站在一座高塔上。
“不用太過自責(zé),小白兄世間再無紫火,一切皆有定數(shù)。太白峰囚禁紫火這么多年,紫火只是帶走一株古槐,也算是兩不相欠了吧!”墨染在一邊,靜靜地說自己的一些推測,京小白沒有作聲,只是看向遠(yuǎn)方的神色多了一絲堅定。原本下山是為了紫火,現(xiàn)在不得已要改變方向了。
“多謝墨兄指點迷津,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就此別過!”京小白雙手抱拳,墨染知道京小白的處境,也不好過多挽留。
“咱們青山那不改,綠水長流,后會有期哈!”墨染送走京小白才發(fā)現(xiàn)小鎮(zhèn)內(nèi)空無一物,原本的一些建筑在紫火遺留的余溫散盡之后,變得透明,只一陣風(fēng)吹來,便化作飛煙。墨染又開始回想,那紫衣女子是誰,為何要自己傳話給京小白,這其中有什么陰謀或者不可告人的秘密,墨染不得而知。
“我們也走吧!”看了一眼身邊的幾人,墨染揮了揮手。四周是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原本喧囂的人群已經(jīng)四散,只留一些暫時還不放棄的人一樣能從其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幾人朝著紫光的方向繼續(xù)前進(jìn),這只是一個小插曲。自己身體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礙,卻還有更大的使命需要完成。忘了一眼漸漸明亮的天色,墨染快步向前走去。
秦艷正跟著天香子去往歸墟谷的路上,這是此次游歷的目的地。到達(dá)之后天香子會在歸墟谷住上一段時間,同時也正是將秦艷收為關(guān)門弟子。秦艷一身青衣,手握一柄長劍,跟在天香子身后。不時用纖細(xì)而白皙的小手擦擦額頭上的汗。天香子倒不愧是江湖中人,這樣大的荒漠走上去如履平地,看不出有什么不適。“師傅你不累嗎,這荒漠還要有多久?”
“用心去感受,你就知道啦!”天香子只是淡淡一句,她從來不會過于直白的傳授經(jīng)驗給身后這個小姑娘,因為生活總是需要你手握籌碼。輕易的得到就會產(chǎn)生僥幸和不勞而獲的心理,這是非??膳碌模谶@個弱肉強(qiáng)食的社會,你必須時刻讓自己處于不敗之地。秦艷學(xué)著師傅的樣子,放慢步伐,調(diào)整呼吸,讓自己原本煩躁的心情平靜下來。每一步都感覺自己踩在棉花上,四周的風(fēng)沙也不覺得比之前難過,如同散落在身邊的花瓣。如此一來,秦艷感覺身體輕盈起來,不再吃力。
“前邊有個小鎮(zhèn),我們?nèi)ツ睦镄_!”
“好的!”秦艷隱隱約約看到前邊的山坡下有一個小鎮(zhèn),小鎮(zhèn)的樣貌看上去很是模糊,仿佛在隨著風(fēng)一陣陣晃動。秦艷看著走在前邊的師傅,師傅究竟是什么樣的人?這在自己心里是一個疑問,平日里師傅都是一個人,冰冷的外表下卻是一個柔弱的心,秦艷可以感覺到師傅對自己的好。只是還是有那么一丁點無法理解的東西在里面,自己想去問,卻不知怎么去開口。小鎮(zhèn)越來越近,這個小鎮(zhèn)只有稀疏的幾戶人家,靠著山上流下來山泉水耕耘居住。平日里很少會有人到這里,這里雖然比不過市井繁華之地,到不失為一片世外桃源。
秦艷走進(jìn)一個茶館,要了一壺茶水,將自己的水袋裝滿。天香子靜靜地坐著,看著眼前這片荒漠,似乎在回憶什么。這荒漠除了黃沙和枯樹碎石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偶爾有幾只烏鴉落地,又飛向遠(yuǎn)方?!皫煾?,我們還要有多久?”
秦艷打破了天香子的沉思,天香子回過頭看了一眼秦艷。又看了看外邊昏暗的天色,一彎明月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天邊,夜色馬上就會降臨。在這無邊的荒漠里行走,是有很多禁忌的,看似平靜的荒漠其實殺機(jī)四伏。沒有人能夠保證自己能夠在這荒漠里撐過一個晚上,因為那些自詡能夠撐過去的都魂飛魄散化作這無邊荒漠的一粒塵沙。
“小二,這附近有沒有客棧?”天香子回過頭問了一下身后的小二,小二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熬嚯x這里最近的也需要兩個時辰,要不二位在此留宿一宿?”
“不用了!艷兒我們走!”天香子起身徑直向前有去,秦艷也趕忙起身留下一錠銀子跟著天香子絕塵而去。秦艷能感覺到天香子行進(jìn)的速度已經(jīng)加快,經(jīng)過剛剛的休息,自己的體力也已經(jīng)回復(fù)的差不多了。秦艷勉強(qiáng)跟得上天香子,天香子在前邊只是叮囑秦艷跟緊自己。夜色說來就來,沒有任何生息,除了溫度開始回落,星空也變得越來越低。秦艷看著周圍慢慢產(chǎn)生的變化,心里開始有些害怕起來。這是和師傅第一次外出游歷,也是有聲第一次在野外過黑夜。秦艷心里直泛嘀咕,師傅在前邊走的這么匆忙,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再加上周圍產(chǎn)生的異樣,秦艷終于還是沒能戰(zhàn)勝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問道。
“師傅,我們有這么急是去哪里?”
“跟緊我,到了客棧我再告訴你,待會如果出現(xiàn)熟悉的人一定不要相信他。這荒漠有三個階段的變化,還從沒有人能逃出去,我們必須趕在第三個變化到來之前到達(dá)下一個客棧!”天香子一邊向前走著,一邊很嚴(yán)肅的和秦艷講些科普。
“好的,師傅!我知道了!”
天色已經(jīng)足夠的黑起來,四周的溫度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冷,秦艷已經(jīng)開始抱緊瘦弱的胳膊。開始運(yùn)氣內(nèi)力驅(qū)散身體感受到的外界寒意,按照天香子的說法只要心神合一,排除雜念就可以不收外界的干擾,可是這寒意似乎已經(jīng)穿透了皮膚和肌肉,已經(jīng)滲透到骨子里。流動的血液也開始變得緩慢起來,秦艷能感覺到自己的每一次心跳是多么吃力。
“堅持住,我們馬上就過了死亡之界!”秦艷聽到天香子的呵斥,瞬間緩過神來,拖著半僵硬的身體向前挪動。眼前不遠(yuǎn)處有一塊石碑,碑上的銘文已經(jīng)無法辨認(rèn),背后站著一個白衣女子,那真是天香子。秦艷能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瀕臨死亡,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睛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自己的雙腳似乎被什么東西纏著,越想掙脫,卻越無法掙脫。終于還是沒能邁出步子,在距離死亡之界一米外倒了下去。
天香子看著即將倒下去的秦艷,搖了搖頭手里的法器一甩,秦艷整個人就漂浮起來。慢慢的越過死亡之界,落在石碑跟前。天香子就地坐下,檢查了一下秦艷的情況,只不過是用力過度,體力透支昏厥過去了。沒人知道剛剛經(jīng)歷了什么,天香子看著夜色里漸漸升騰而起的大霧,心里有些忐忑。
天香子雖然知道這荒漠里有三種變化,自己也只是經(jīng)過其中兩種,這第二種是迷霧幻影對意識清醒的人沒有太大影響,但是對睡著了或者昏迷的人來說可就難以想象了。輕一點神魂顛倒,癡呆癲狂,重一點這一生可能就要在這迷霧中生活下去了。天香子看了一眼秦艷,眉頭微微一皺。這丫頭真是實力不濟(jì),怎么連第一關(guān)都挺不過去。話說回來這責(zé)怪自己,平時對她太過放縱,也沒有教她一些實用的防身運(yùn)氣之法,能挺到這里也算是一種奇跡了。天香子看了看眼下的大霧,已經(jīng)越來越大,大到站在面前的是誰也無法看清。突然間冷風(fēng)乍起,開始有零星的雪花開始飄落,最可悲的不是下雪,而是不停的下雪。
天香子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看越來越大的的風(fēng)雪,不斷的有飛沙走石從跟前竄過,自己還好,只是這躺著的秦艷可就遭了殃了。天香子也沒多想,再這樣下去秦艷的小命怕是不保。只見藍(lán)光一閃一柄通體透明閃著藍(lán)光的飛劍落地,周邊開始凝結(jié)起來,慢慢的變成一道厚厚的冰墻,將二人包圍在里面。里面沒有了外邊的烏煙瘴氣,平靜而溫暖,這藍(lán)光看上去甚是冰冷,二人一躺一坐在里邊煞是愜意。天香子稍作調(diào)整扶起秦艷在她的背后戳了幾下,又從隨身攜帶的小藥瓶里倒出一粒晶瑩剔透的藥丸,輕輕的喂秦艷吃下。
秦艷能感覺到外界的變化,只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四肢無力,眼珠在眼皮下飛速的旋轉(zhuǎn),就是睜不開那雙美目。想要發(fā)生的喊出聲來,可每一次憋足了氣勢還是無法張開嘴巴,硬生生的卡在喉嚨里。隱隱感覺到外界的喧囂變得平靜起來,自己也開始放送起來,原本緊繃著的神經(jīng)開始舒緩,慢慢成一股潺潺的溪流。漸漸的秦艷開始進(jìn)入一個奇幻的世界,她似乎感覺到了不真實,但又說不出哪里不真實。在自己的小院里,有自己的父母和兩個哥哥,她坐在秋千上,兩個哥哥在一邊推她,父母在一旁叮囑小心些。
她想要再向前一些,向前一些就能看到那張模糊又熟悉的臉。他從小沒見過自己的母親,是父親一手將她帶大。她無數(shù)次想象母親的模樣,父親卻告訴她母親和自己很像,父親偷偷給她過一副畫像,她終是覺得少了些什么。這一次只要在用力一些自己就能見到自己的母親了,如此近的距離為什么自己始終無法看清。她一急從秋千上躍了下來,想要撲進(jìn)母親的懷里,可是那張臉依舊模糊。只是可以大致的看出輪廓,秦艷感覺被什么拌了一下,摔倒在地,母親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并沒有上前安慰。秦艷感覺到無比的失落,雖然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大成人,只是自己如何也不能理解為什么自己還是個孩子,母親卻不肯上前幫自己一把。
冷漠不是與生俱來的,但思想是與生俱來的。你可以控制一個人的肉體,但是你無法控制一個人的思想。秦艷能感覺到母親的冷漠,那是一種純粹的陌生,沒有任何憐憫和同情。自己還是一個孩子,還是眼前這個女人的孩子,他為什么能夠這么平靜和冷漠,至少讓秦艷感覺不到一絲情親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