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滅國（一）
楚蕭寒對仙界了解得越多，心中就越冷靜。去仙界之前一定要有一個穩(wěn)定的后方，否則不會安心。他的根基太淺薄，幾乎毫無根基，所有的一切都來自皇帝，猶如水中花，井中月。王漢現(xiàn)在跟他關(guān)系還不錯，可要是遇到一個不靠譜的皇帝，他的處境就會很尷尬。所以他必須得有自己的一套班底，哪怕離開皇權(quán)也依舊巍然不動，他正在向這個方向努力。
半年后，侯府密室，他丹田中漂浮的靈力終于合攏，組成一個鏤空的藍色球體，并緩緩流轉(zhuǎn)。那一刻身體猶如破土而出的嫩芽，從靈魂深處感覺到輕松，充滿無限的生機。身體好像剛從娘胎中出來，一切都那么新。感覺到巨闕穴一陣發(fā)熱，忙用靈識觀看起來。巨闕穴位由暗變亮，猶如正午的太陽光芒四射。當光芒過去，巨闕穴位變成一顆乳白色的光點。靈識拉近光點看到一座洞府，由白色霧氣組成，與泥宮丸一般。泥宮丸中可以推演劍招、法術(shù)，暫時還不知此穴位的用處。
突然聞到一股腥臭之味，靈識一掃全身，原來毛孔中排出很多污穢之物。由此看突破一層就是一次身體洗經(jīng)伐髓的過程?！厮g(shù)’發(fā)動，空氣中水元素瞬間將全身包裹，不停的蠕動，連人帶長衫全部清洗干凈。又用內(nèi)力蒸干，勁風(fēng)鼓動異味被吹散。一面水鏡立在面前，心中一喜，所有白發(fā)全部變黑，眉毛也不例外。取出一把匕首將胡須去掉，還在鏡子面前轉(zhuǎn)了個身，好像長高了一點。
他又打坐修煉二個時辰的內(nèi)功，走出密室時，外間已經(jīng)晌午，來到書房看見書案上有暗影衛(wèi)送來的秘信，一邊破解一邊皺眉。
陳國因去年饑荒全國叛軍遍地開花，朝廷忙于應(yīng)付，直到今年開春，據(jù)說死傷人數(shù)不下二十萬。月余前出現(xiàn)一支打著‘天子軍’旗號的叛軍，迅速集結(jié)起六十萬人，又不可思議的吞并最大的三股叛軍，軍力人數(shù)很快增長到二百萬?！熳榆姟蜿噰熞宦犯吒杳瓦M，沿途吸引很多難民，只要加入大軍，有糧食、有武器，還有軍餉可拿。朝廷大軍根本不是叛軍對手，一觸即潰。半月前‘天子軍’已經(jīng)集起有六百萬人，十天前陳國京師被圍。各地勤王衛(wèi)軍已向京師靠攏，但最快也要半月才會有五十萬大軍趕到。
這條情報是昨晚送來的，從陳國到大歷京師最快五天。說明陳國京師已被圍困超過十五天，如果柳歷在這支‘天子軍’中，只怕陳國京師已經(jīng)淪陷。手上冒出一團火將密信銷毀，將‘龍吟’寶劍拿在手中，讓門外太監(jiān)轉(zhuǎn)告徐惠文他要出趟遠門，歸期不定。
歷國與陳國之間是連綿起伏的群山，縱橫交錯。中間原有兩條呈‘川’字形的峽谷可以通過。但如今在上加了‘一’橫，變‘川’為‘卅’，這就是陳國的摘星關(guān)。兩條峽谷中間全是用巨石堆砌而成，高度與兩邊懸崖一至，城樓有兩座，分別坐落在山頂之上。城墻寬五十丈，高三十丈，長百里，連通兩邊山頂。如一條巨龍橫在中間，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讓人深深無力，的確是人力很難攻克的雄關(guān)。
不知耗費多少人力物力，這已經(jīng)不是單單的城關(guān)，而是一種藝術(shù)，就如古董字畫般，誰要毀了它，怕是要在歷史上留下重重一筆。
楚蕭寒晚上從上空飛過，只看了一眼不敢多做停留，怕被‘千里鏡’發(fā)現(xiàn)，兩日后趕到陳國京師，天已大亮。
陣國京師西面靠水，南北靠山，呈方形，城內(nèi)住著百萬人，如今加上大軍和逃竄的難民已突破三百萬?！熳榆姟牙卫慰刂谱∥髅婧拥?，那里木排首尾相接與河岸連成一片。對岸樹林已經(jīng)被砍伐大半，木排上有三十幾輛投石車整裝待發(fā)，一臺臺投石車從這里裝上船，通過護城河運往東門，‘天子軍’的營帳一直延森到樹林當中。這里地勢不好，大軍不能展開，只負責(zé)佯攻和制作攻城器具，一切還得看東門。
東門城墻高達十五丈，外面一馬平川，與京師之間隔著一條護城河。護城河早被填平，殷虹的血水坑處處可見。二百萬‘天子軍’在平川上分成二十個方陣，鋪天蓋地，旌旗林立，一眼望不到頭。前排是上百架巨大的投石車，一旁堆著打磨過的石頭，鐵桶中還燃著火。方正中間的過道上矗立著幾十座樓車，叛軍已經(jīng)排隊登車。
此時‘天子軍’的人數(shù)已超過八百萬，有五百萬兵分多路以京師為起點在陳國境內(nèi)四處征戰(zhàn)。他們攻下一處，就開倉放糧，屠殺富戶，好些朝廷命官為求自保主動投誠，或者望風(fēng)而逃。因此‘天子軍’每天都在壯大，同時他們還要負責(zé)給攻打京師的三百萬大軍運送糧食。勤王的衛(wèi)軍根本到不了京師，途中就已被人打散，陳國滅亡近在眼前。
“嗚！……”號角聲吹響。
身處中軍的令旗手坐在高高的看臺上，手持紅色令旗打著旗語，然后相隔一里外的其他令旗手，就開始向前方將士傳遞軍令。
十幾丈高的樓車開始緩緩向前移動。
“投石車準備！”將軍發(fā)號施令道。
投石車旁就有兩名叛軍，合抬一塊圓形石頭放進投擲框中。
當樓車穿過方陣向城墻推進時，有人大喊道：“放！”
上百顆巨石在空中打著轉(zhuǎn)，發(fā)出呼嘯聲，“轟！”砸在城頭上。有的直接越過城墻進入內(nèi)城，有的砸在城墻上碎石四濺，留下一個小坑。城墻上的守軍躲在箭垛后，投石車對付普通城墻還行，對這種全由巨石堆砌的城墻沒有多大的用處，只能起到威懾。五輪過后，并沒造成多大的傷亡。這時守軍也開始反擊，石頭從城內(nèi)飛出，砸進密集的叛軍隊伍中，犁出一條條血路。凡在軌跡線之上要么變成肉泥，要么重殘，這造成的傷亡就明顯多了，好多叛軍當場狂吐不止。運氣好的還砸中樓車，一個洞口出現(xiàn)，里面哀嚎不斷。
只見從叛軍最前面五個方陣中，又脫離出五個小方陣向城墻推進，有八萬弓箭手出戰(zhàn)，他們都舉著一人高的盾牌。守軍站著地理優(yōu)勢，弓箭射程比叛軍遠，當他們進入放射程后，守軍的弓箭手開始彎弓搭箭。
“放！”
“翁！”一團黑影投向叛軍的隊伍中，因為盾牌的保護傷亡感人。
叛軍到達射程后，把盾牌往前面一立，人躲在盾后開始彎弓搭箭。
“放！”
接著就聽到“嗡！”響成一片，刮起了一陣勁風(fēng)，不是守軍的數(shù)量可比。離玄之箭猶如蝗蟲，一團團的黑影落在城頭上，城墻上的人彎腰舉盾，或躲在箭垛后面。上面響起一陣密集的擊打聲，雖然聲勢驚人，但造成的傷亡同樣感人。
幾輪箭雨后，幾十座樓車終于到達城墻邊，在一丈的距離停下，居然比城墻還要高上四尺。叛軍前面未動的五個方陣有三十萬，已經(jīng)架著云梯沖向城墻。如翻滾的烏云向前涌動，密集的腳步聲連大地都在震動，聲勢響徹云霄。叛軍的弓箭手這時開始停止射箭，退出守軍的射程外原地等待，他們在這種攻城戰(zhàn)中只能起到牽制作用，如果再放箭矢就會誤傷友軍。
這時城內(nèi)的弓箭手開始向外拋射，一團團箭雨落在人群中，如麥浪般倒下一片，又很快被緊跟的友軍淹沒。
叛軍冒死搭云梯開始攀登，人擠人。城樓上守軍也開始向下射箭，不用瞄準只管把箭射出去，想不中都難。滾木、滾燙的金汁、石塊等等開始從城墻上向下扔。慘叫聲此起彼伏，有些叛軍甚至都沒來得及說一句豪言壯語就慘死當場。
守軍有人用長槍推倒被滾木清空的云梯，然后就看見它砸倒十幾人。只是一輪的時間，因為城墻延綿五六里，多處加起來，叛軍死傷超過三萬人。叛軍憑著人多勢眾，憑著一時的血勇終于跑到城墻下，但他們大多數(shù)都是普通百姓，當身邊不停的有人倒下，肢體亂飛時，好多人怕了。
其中一位十三歲少年，眼睜睜看著一人被滾燙的金汁淋得像個血人，嘴里發(fā)出慘絕人寰的叫聲，然后又被一塊石頭砸在腦袋上，變成無頭尸體倒下。少年膽子被嚇破了，瞳孔收縮，轉(zhuǎn)身就跑，又哭又笑，十分滲人。更多的人開始逃跑，幾乎與那少年一樣，很快城墻下所有人都在往回跑。
這時樓車終于有了動靜，從側(cè)面看樓車頂上有木板被高高舉起，猶如翻飛的劃槳砸在城樓箭垛上。樓車中的叛軍彎腰踏上木板向守軍殺去，樓車中的弓箭手開始射箭掩護。守軍冒著箭雨去推木板，可木板的另一頭卻有人死死抵住，只能無奈地拿起武器準備肉搏。
長槍兵雙手舉起武器向木板上的人捅過去，或者橫掃，木板上的叛軍猶如下餃子般，大喊著不知明口號變成肉泥。守軍弓箭手也開始向樓車上的人還以顏色，帶起片片雪花。
有些樓車上的叛軍在付出慘重的代價后終于攻上城墻，但城墻下友軍卻開始逃跑。已經(jīng)攻上城墻了啊，他們的心是絕望的，士氣一落千丈，沒有掀起什么浪花，全部戰(zhàn)死，樓車也被守軍用火悉數(shù)燒毀。
督戰(zhàn)隊開始射殺那些后退的自己人，但是沒用，他們用比攻城時還要勇猛百倍的速度撞進督戰(zhàn)隊中，叛軍首領(lǐng)只得鳴金收兵。這是第一天的攻城，如果當時他們在多支撐一會兒，也許京師就破了，這一戰(zhàn)他們損失兵力高達十萬。
守軍經(jīng)過這一輪后，總結(jié)經(jīng)驗教訓(xùn)。當叛軍重振旗鼓二次進攻時，樓車一來到城墻邊，就有裝火油的陶罐扔了過去。然后一支小小的火箭就將樓車化為灰燼，幾十座樓車又被悉數(shù)燒毀，損失五六萬，叛軍再次鳴金收兵。加上從地面攻城的死亡人數(shù)，這一戰(zhàn)他們損失超過十三萬，士氣跌到低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