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海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證據列表。
白筱實看不到，但從林青的話里也能聽出一些內容來。
警方掌握的證據足以起訴李德海殺害周明輝和韓明宇，但警方一直試圖從李德海那里得到證言。她不知道這個證言是為了證實罪行，還是別的什么，但整個過程看下來，林青和鐘子期都沒有說出“我們懷疑你是殺人兇手”，或者是“所有證據表明就是你殺害了周明輝和韓明宇”。
不說的原因也很明顯，警方覺得所有的證據都透著一股矛盾，一股怪異。尤其是李德海始終沒有糾正藏匿手機的時間不是5號的上午7點多，而是5號的凌晨1點多。
李德海推開證據列表。
“我可以問你們幾個問題嗎？”
見林青點頭，李德海才繼續(xù)說道。
“你們拿到了敏敏的那臺筆記本電腦?！?p> “遺憾的是，并不是我們警方找到的，而是你剛才見過的那個白筱實，也就是幫助張敏的室友尋找張敏，還被誣陷是逼死周明輝的兇手的人。她在張敏的出租屋里找到了那個電腦，但還沒有告訴我們是怎么找到的。而且周明輝的手機，也是她找到的?！?p> 事實是，張敏早就把整個過程詳詳細細地說給了林青。因為無論是周明輝的手機，還是張敏的筆記本電腦的藏匿方法，手法一致到可以認為是一個人做的。
張敏的家里并沒有安裝任何監(jiān)控類的東西，所以兇手不能得知張敏的藏匿習慣，然后學著張敏的手法藏匿周明輝的手機。所以可以合理地懷疑，是兇手用同樣的手法藏匿了手機和筆記本電腦。
李德海忍不住向玻璃窗這邊看了過來，白筱實就和他這樣隔著一面玻璃墻，虛虛實實地對視著。李德海是在驚訝，也是在疑惑。
不知道白筱實這個人的存在，是否也在兇手的計算范圍內。如果沒有白筱實橫插一刀，警方按照自己的調查步調，通過確認周明輝的死亡，去華曜大廈搜集物證，自然而然地就會發(fā)現周明輝的手機。
張敏呢？發(fā)現張敏的失蹤再到死亡，警方三番兩次地去張敏的出租屋尋找線索，但始終沒有發(fā)現那些東西。會是警方的失職嗎？
顯然不是。那為什么警方沒能發(fā)現，卻被白筱實發(fā)現了？
周明輝的手機自然不用說，因為警方當時還沒有確認周明輝的死亡，而白筱實就是沖著周明輝去的?？梢哉f，白筱實只是加速了警方找到周明輝的速度。這一點可以認為白筱實是個意外因素。
張敏呢？張敏失蹤，警方一開始是按照成年人不堪壓力離家出走的想法去調查的，所以只是對她表面的物品進行了解和調查。白筱實一開始不也是嗎？
后來警方找到了張敏的遺體，再一次對她的物品進行調查，只是這一次張敏是受害者，而不是兇手，警方將調查的重點放在了查找兇手上。
但白筱實不一樣，她要找的是張敏死亡的原因，不是兇手給的原因，而是張敏本身的原因。
是什么造成了她的死亡？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張敏絕對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絕對沒有做任何招致死亡的事情。但有些行為卻被兇手賦予了特殊的意義，這種特殊的意義最終使兇手實施了犯罪行為。
而這種特殊，可能換一個人去做，或者是換個時間段去做，都可能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情。所以白筱實只能更細致的，就像警方調查犯罪兇手那樣地去調查張敏。所以她才會發(fā)現那些怪異的點，最終找到張敏的筆記本電腦。
但是一旦案件結束，張敏的父母是不得不整理張敏的物品的。到時候根本不需要按照那些給出的線索去尋找，最終都會找到那個箱子，然后找到那個筆記本電腦。
如果張敏的父母是個有心的人，他們也會想辦法找個人去破解電腦。但如果他們找的人并不很高明，或者他們干脆只想保護女兒的隱私，最終選擇不去破譯，那么留在里面的內容將永遠不會被人發(fā)現。
白筱實相信，就算警方沒有發(fā)現電腦，最終也能通過其他的線索找到張敏死亡的真相。那么筆記本電腦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如果白筱實沒有找到電腦，李德海會引導著警方去尋找嗎？
白筱實覺得，會。
而且李德海還提到了一個問題，石云鎮(zhèn)54號院，冷藏張敏的那間屋子里有監(jiān)控攝像頭，警方也發(fā)現了那個痕跡。
“徐淼，那個院子里的監(jiān)控你們肯定查了吧？有什么發(fā)現嗎？”
徐淼向林青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低頭思考了好一會，這才艱難地開口回答。
“查過。你送來的那臺電腦里面就有4月2號的那段內容?！?p> “那段？你是說李德海找到張敏的那段，還是周明輝去看張敏的那段？”
“李德海的那段。其他的內容就沒有了。而且逆向追蹤后我發(fā)現，這些數據并不只傳給了這一臺電腦，但另一個終端在哪，我始終查不到?！?p> “為什么？你那么厲害，怎么可能查不到？”
“被人擦掉了。手法很厲害。其實李德海車上的那個行車記錄儀也是。是我大意了。雖然我在確認內容之前就進行了備份，但確認過后，那個視頻文件就自動消失了?？赡苁潜蝗嗽O定了‘閱后即焚’。備份也是一樣，我不敢再打開來看，只能試著去破解?！?p> “那周明輝的車呢？查了嗎？”
“晚了一步。東西已經被周震鳴處理掉了。所以我們是通過調查交通錄像，推斷出周明輝的確是在4月2號那個白天，去過石云鎮(zhèn)54號院的?！?p> 幾乎是同時，審訊室里面，林青也將這一事實告訴了李德海。
“擦掉了……但你們還是查到了點什么的，對嗎？”
沒有人回應李德海的這個問題，白筱實看得出來這讓李德海的內心出現了動搖。他顯然是期待著警方能查到點什么的。也就是說，其實張敏的那個電腦幾乎可以斷定是整個案件最重要的證物。
“李德海這個人技術很好嗎？”
“在他的專業(yè)領域，絕對是很厲害的。”
“但是？”
“但是技術都是日新月異的，一旦專攻某一方面，忽略吸收另一方面的內容，手法就會退步?！?p> “你覺得他的黑客技術怎么樣？”
“他的防御能力很強，但攻擊技術就……其實只能算是一時沒轉過來彎吧。只要給他點時間，我想和我的水平應該是不相上下的。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是誰幫你破譯那臺筆記本的？”
“怎么了嗎？”
“如果你當初找到筆記本直接拿給我，我可能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破譯。我覺得幫你的那個人很厲害。”
只是這樣嗎？白筱實覺得徐淼的話沒有說完。難道她在暗示什么？
張敏的那臺電腦里有李德海去石云鎮(zhèn)54號院的畫面，前后卻沒有。顯然是被人刻意的的截掉了。白筱實想當然的以為那是兇手做的。
可是徐淼說，那段記錄還發(fā)給了另一個終端，記錄還被擦除掉了，而且手法高到徐淼一時半會也無法破譯。
徐淼還說夏溪很厲害，能把她需要更多時間破譯的東西，不到一天，甚至只是一個下午不到的時間就破譯了，難道……夏溪和這個案子有關？難道夏溪重拾了老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