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張 懷疑的種子
事發(fā)當天，陳恒毫無預(yù)警地從出差地回來了，跟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令車書曖絕望的消息——陳恒申請調(diào)任，已經(jīng)獲得批準，以后出差的工作會逐漸減少，盡可能的以本地工作內(nèi)容為主，直到欣欣，他的女兒陳彩欣升到小學(xué)。
他說水芷珊已經(jīng)不在了，他想盡快給她辦一個葬禮，這樣車書曖就可以回家，安安靜靜地過自己的退休生活了。
他這是要趕車書曖離開這個家，他是要從車書曖的身邊把欣欣搶走。
之后陳恒還說，他會為了欣欣找一個住家的阿姨，還會找一家專業(yè)的托兒所，給欣欣做最好的學(xué)前教育。他還說，今后他會花更多的時間陪在欣欣的身邊。
車書曖發(fā)現(xiàn)陳恒已經(jīng)摘下了婚戒，而且他的身上還有一股陌生的香水味。她知道陳恒這不僅僅是要搶走欣欣，而且他早就在外面有了女人。難怪他會經(jīng)常出差，難怪他完全不擔心水芷珊長久沒有聯(lián)系。
因為水芷珊早就成了他的障礙。
車書曖有了不好的感覺，她覺得女兒的死，或許有著可怕的陰謀。她強忍著怒意，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問他。
“這會不會影響你的前途??？領(lǐng)導(dǎo)是因為重視你，才會派你去外地領(lǐng)導(dǎo)實驗的吧？”
陳恒從客廳的沙發(fā)上站了起來，他走到廚房門外，看著正在為自己準備晚餐的岳母。
“不會影響的。他們知道我的難處，而且那邊的實驗已經(jīng)告一段落，各方面都很穩(wěn)定，就算沒有我也不會有問題。他們還答應(yīng)我，為了能讓我好好照顧女兒，會適當?shù)販p少實驗方面的工作，慢慢接觸一些管理方面的業(yè)務(wù)?！?p> 管理方面的工作，那不就是要升職當領(lǐng)導(dǎo)的意思了？水芷珊的離開，一個單親父親的身份，竟然讓他得到了提拔。
她記得女兒跟她說過，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陳恒都想減少實驗方面的工作，也多次向領(lǐng)導(dǎo)反映過這方面的需求，而且以陳恒的資歷早就應(yīng)該升職了，只是因為實驗室里還是沒有足以接手他工作的人選，才遲遲沒有讓他升職。
她突然想起莫小艾說過的話。
“姐夫這幾年一直在外面出差，都住哪??？身邊也沒個人照顧他，這結(jié)了婚和沒結(jié)也差不多嘛?！?p> 當時車書曖還沒覺得怎么樣，但是越琢磨越覺得有問題。
她是記得陳恒在結(jié)婚前的狀態(tài)的。雖然程恒原本就是一個注重儀表的人，但在單身狀態(tài)的注重儀表，和戀愛時的是完全不一樣的狀態(tài)。
從那以后，車書曖不斷回想著她到這里來幫女兒照顧欣欣以后的種種，當時她只以為那是陳恒為了配合年輕的妻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年輕的結(jié)果，但現(xiàn)在想想，有些服飾上的搭配那并不是水芷珊的審美。
也就是說，在陳恒的出差地，有另一個女人在幫他打理自己。而那個女人比自己的女兒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在陳恒的身邊，甚至那個女人很可能就是實驗室里的人。兩個人朝夕相對，很可能早就越過了許多障礙。
現(xiàn)在女兒死了，他要把不屬于這個家的車書曖請出去，而那個所謂的住家阿姨，很可能就是他的那個婚外情人。
欣欣還小，只要陳恒不停地告訴欣欣，那個女人才是她的媽媽，欣欣很快就會忘掉自己的親生母親，認賊作母。
而且誰能保證，那個女人能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她的外孫女欣欣？有誰能保證在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后，欣欣還能……
障礙。欣欣會成為他即將組建的新家庭的障礙。
障礙。是啊，水芷珊是陳恒和那個女人走到一起的障礙。像陳恒那樣注重自己名聲的人，在他那樣較為傳統(tǒng)的工作環(huán)境里，出軌離婚后又閃婚，會給自己的前途帶來重創(chuàng)。他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但如果是一個失去妻子的單身父親呢？有個體貼的女性幫他照顧他的女兒，照顧他的身心，兩個人就算不用刻意走到一起，身邊的人都會催促兩人在一起。這樣一段出軌的關(guān)系就會變得名正言順，陳恒不僅能換取同情，那個女人還能換得好名聲。
她的女兒剛剛慘死，慘到連完整的尸體都沒有，他就在準備這樣的事情。不，或許這一切就是他一手策劃的，為了把水芷珊從自己的生命里清除，為了得到他想要的。
一旦有了這樣的想法，車書曖就無法控制懷疑的種子生根，而陳恒現(xiàn)在說的這些事情，徹底刺激了那顆種子突破壁壘，生出芽莖。
陳恒，明明是她為女兒精挑細選的完美丈夫，以他的條件根本無法娶到像水芷珊那么美好的妻子，可現(xiàn)在他竟然敢得了便宜還賣乖，甚至不惜想辦法除掉女兒好去和那個情人在一起。
車書曖一時間被憤怒蒙蔽了雙眼，當她回過神的時候，手里的刀已經(jīng)插進了陳恒的腹部，而陳恒驚慌失措之余還不忘鎖上欣欣的房門，以免她傷害或是挾持。
她看著陳恒跑出房門，樓道里有監(jiān)控，這件事已經(jīng)被記錄下來，她無處可逃。
她看著滿地的狼藉，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什么。
是她在那些男人中精挑細選出陳恒，以免女兒像她一樣為了愛情義無反顧地跳進火坑，從此過上苦日子。
是她精挑細選出陳恒，讓女兒年紀輕輕就住上了好房子，還能背著陳恒做她喜歡做的事情。
是她精挑細選出陳恒，女兒才能騙過陳恒，用盡一切辦法懷上莫采昕的孩子。
是她，都是她。
她突然明白，原來罪魁禍首是自己，是她造成了這一切。她看著欣欣那扇緊閉的房門，想著她那張和水芷珊兒時酷似的小臉，想著她那張越來越像莫采昕的模樣，陳恒早晚有一天會懷疑到的。
想到這里，車書曖決定背負一切結(jié)束這個荒唐的事情，這才走上窗臺想要跳下去。
結(jié)果還是被趕來的民警攔下來了。
但只有欣欣不是陳恒的女兒這一點，絕對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絕對不可以。無論警方如何追問，對這一點她總是閉口不言。
林青和鐘子期看著車書曖講出事發(fā)經(jīng)過，見她沒有繼續(xù)說下去，林青問道。
“也就是說，你完全沒有任何關(guān)于陳恒殺害水芷珊的證據(jù)，只是自己胡亂猜疑的？”
“現(xiàn)在那些還重要嗎？”
“你沒有想過欣欣要怎么辦嗎？”
“欣欣……對了，欣欣現(xiàn)在在哪？”
“在欣欣的爺爺奶奶趕來之前，我們讓她的阿姨，也就是莫小艾幫忙照看?！?p> “小艾啊……嗯，也好，小艾說過今天要來拿她落下的東西”
“她有沒有說落的是什么東西？”
車書曖搖了搖頭。
“她和欣欣的關(guān)系怎么樣？如果你不放心由她照顧欣欣，我們還可以幫你聯(lián)系別的人?！?p> “沒有別的人了，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