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郭忘只覺鼻頭處一陣瘙癢,讓他忍不住想打噴嚏。郭忘用力睜開眼睛,仍感到腦子里昏昏沉沉的,定神看時,才發(fā)現(xiàn)王祖壽正拿著根草葉在搔弄自己的鼻尖。
看到郭忘醒來,王祖壽露出驚喜的表情,笑道:“哎呀,你可算醒了,感覺怎么樣?”
郭忘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緩了片刻才記起剛才發(fā)生的事情,立刻一骨碌爬起身來,沖王祖壽喊道:“你是不是要害我!”話剛說完,只覺腦子中一陣眩暈,又翻身倒在地上。
王祖壽笑嘻嘻的道:“你是我的乖徒兒,我怎么舍得害你,不過就是這聚靈丹的藥力大了一些,你承受不住就暈了下而已。”說著又自言自語嘟囔道:“這藥力確實大了些,都暈過去大半天了才醒,看來下次要再調(diào)整一下配方。”
郭忘聽到這話,氣的鮮血上涌,滿臉通紅的對王祖壽喝道:“你,你莫非在拿我做試驗?”
王祖壽卻矢口否認:“看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如此難聽。就是配方稍稍偏差了一點,沒什么大礙的,放心,盡管放心?!?p> 郭忘仍是余怒未消,再次起身說道:“不管你怎么說,反正我是不跟你學了,哼,現(xiàn)在我要回家了?!闭f著邁步就往山下走去。
王祖壽只是笑嘻嘻的看著他,卻并不阻攔。郭忘心里氣悶,邁開腿便奔跑起來,誰知稍一用力之下,身體便輕飄飄向前跨出一大步,距離足有平常三四步那么遠。
郭忘沒料到自己步法竟如此輕盈,出其不意間便有些收勢不住,落地后又登登登向前趕了四五步,眼看就要撞上前方一株胳膊粗的小樹。慌亂之中郭忘雙手伸出,用力往小樹上扶去,然后只聽咔啦聲響,小樹已被郭忘折中拗斷。郭忘頓時失去支撐,抓著斷開的樹干滾倒在地。
郭忘用力掙扎,好容易才從樹干枝葉間鉆出頭來,看看斷開的小樹,又看看王祖壽,一時有些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王祖壽這才不緊不慢的走到郭忘面前,開口說道:“怎么樣,現(xiàn)在知道厲害了吧。”
郭忘還是覺得做夢一般,伸出雙手翻來覆去的細看,喃喃說道:“真是我拗斷的么?我怎么這么有力氣了?”
王祖壽搖頭晃腦的說道:“這聚靈丹實乃世間異寶,雖不敢說能脫胎換骨,但是所匯聚的天地靈氣,也足以讓普通人洗髓易筋、功力大進。靈族以藥理聞名于世,他們族中子弟修煉時便是靠了這些靈藥的助力,進境比其他各族都要快上許多,即令是資質(zhì)不佳者往往也能靠著服用靈藥取得不俗成就。你今天服了這一顆,修為已足夠突破神行、機巧之境,努力努力突破堅甲也不是難事?,F(xiàn)在只需要在方法上略加訓練,能夠熟練運用這些能力便可以了。”
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郭忘卻仍沉浸在震驚之中,大部分沒有聽進去。等他說完最后一句,郭忘才抬起頭來說道:“那你快點教我,怎么才能熟練運用?”
王祖壽看著郭忘道:“怎么,現(xiàn)在不怨我了?”
郭忘趕緊換上一副笑臉,說道:“不怨了不怨了,師傅你快點教我吧。”
王祖壽看郭忘這幅小人嘴臉,心里也不禁嘀咕,將來指不定是誰賣誰呢。但禁不住郭忘連聲催促,只得擺手道:“好了好了,不要催了,現(xiàn)在就開始教你?!?p> 郭忘立刻安靜下來,眼巴巴的看著王祖壽,王祖壽哭笑不得,讓郭忘找了處平整之地坐下,開始耐心教授他各種武學的技巧。
正常的武學修習,都要從扎馬步開始,練穩(wěn)下盤后再通過負重、長跑、踩梅花樁等方式逐步加強雙腿的力量和技巧,最終考核合格,才算突破神行之境。機巧、堅甲也是如出一轍,都是通過外功錘煉身體,區(qū)別之處只在于修習的部位不一樣,機巧主練手、腕、臂,堅甲主練胸、腹、背。
但此時郭忘服用了聚靈丹,在靈氣洗練之下四肢、軀干的力量和強度已經(jīng)得到極大提升,甚至超越了郭府中苦練幾年的同輩們,目前唯一的問題就是他未曾經(jīng)歷過踏實的功法訓練,還不能熟練運用自身力量,就如同三歲孩子拿著把利劍,劍刃雖然鋒利,但他不僅沒法拿來傷人,甚至還會劃傷自己。所以王祖壽要做的就是教會郭忘使用利劍的技巧,讓他能用巧妙的劍法克敵制勝。
郭忘平日里雖然懶惰,但腦筋極為聰穎,他所不愿意做的就是扎馬步、練梅花樁這些日復一日的枯燥訓練而已。此時既然通過聚靈丹提升了自身功力,不需要再去做那些苦差事,學習熱情立刻便迸發(fā)了出來。
他這一迸發(fā)不要緊,所展現(xiàn)出來的悟性和天賦讓王祖壽都連連驚嘆。許多功法和技巧王祖壽個剛說到一,郭忘已明白了二,進而自行領(lǐng)悟出三,甚至能引申到四、五。平日里大家說舉一反三,但真正能做到舉一反三的能有幾人,這類人便是常人眼中的天才了。像郭忘這種舉一反四,甚至舉一反五的表現(xiàn),王祖壽只能用奇才來形容他。
只是奇才也有奇才的壞處,有時王祖壽一個嘴瓢說錯了話,郭忘立刻便能抓住由頭損他一頓。王祖壽雖然油嘴滑舌,但碰到郭忘這個小精靈鬼,兩片嘴唇上下翻飛就如同風車一般,直說的王祖壽吹胡子瞪眼,卻又無可奈何。教到后來他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前世造孽太多,才會在今世碰到這個小魔星來折磨自己。
但打歸打鬧歸鬧,這兩人一個用心教,一個認真學,成果還是非常明顯的。到第十天時,郭忘已經(jīng)能初步控制自己的收發(fā)力度,第二十天時,郭忘便開始上伏下躥,滿山飛奔。
這一來卻苦了山上的飛禽走獸,郭忘時而下地追兔逐鹿,時而上樹擒雁捉蛇,把好端端一座山攪的雞犬不寧,動物們紛紛患上失眠之癥,大半夜還要睜著眼睛,就怕這從天而降的混世魔王盯上自己。有些動物甚至被逼的拖兒帶女,舉家搬遷。
郭府中人也是暗自納悶,不知道最近哪里冒出來這許多動物,而且大多行色匆匆,向府外逃去,難道是府里出了什么兇惡猛獸?如此幾日,流言便悄悄傳開,都說郭府躥進來一只吊睛白額的老虎,把動物們都吃絕了,只怕不久就要吃人,搞的府中丫鬟仆婢人心惶惶,上下自危,連上廁所都不敢一個人去了。
到了第二十五六天時,山上的動物已逃的差不多了,郭忘也終于玩夠性子,開始靜下心來修煉堅甲之術(shù)。這堅甲與神行、機巧又有不同,雖然主要錘煉胸、腹、背,但同時也要兼顧頭頸四肢,乃是對身體進行統(tǒng)籌的學習過程。郭忘按照王祖壽所講,嘗試調(diào)動前胸的一塊肌肉,卻連續(xù)幾次都不成功,不由滿臉沮喪,反手劈下一段樹枝揮打泄憤。
王祖壽斜眼看著他,心中暗暗得意,原來還有你小子不成的時候,這堅甲之境為師我足足苦練了半年才算突破,你想一蹴而就,那就等著吃癟吧。懷揣這種惡趣味,王祖壽也不再進行指點,有意要讓郭忘經(jīng)歷一些打擊,也算給自己和山中動物出口惡氣。
當天郭忘練了一陣,總是不能如愿,最后氣急之下,繃著個臉悶聲不響的下了山。王祖壽看著郭忘的模樣,嘴上不說什么,心里卻暗自好笑,第二天便早早上山,看郭忘是不是還要繼續(xù)。不想等他來到山上時,郭忘已坐在樹下開始修煉。
這一次郭忘十分有耐心,在樹下一坐就是兩個時辰,臨近中午時才停下來休息。王祖壽已經(jīng)打了好幾個盹,看郭忘停下來便說道:“不急不急,練功嘛,還是要慢慢來的?!?p> 郭忘偏頭不去理他,歇了一陣又開始用功??垂绱藞?zhí)著,王祖壽倒有些刮目相看起來,想不到這小子平日里刁鉆懶散,關(guān)鍵時刻卻還有股子韌性和蠻勁。想到此處王祖壽便不再嘲笑,反而有些關(guān)心起郭忘的進境來。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王祖壽正似睡非睡之間,突然看到郭忘左胸的衣服似乎跳動了一下。他不由一個激靈,坐起身來揉揉眼睛細看,郭忘卻又沒有了動靜。王祖壽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看花眼了?這小子真要突破堅甲之境?不對不對,一定是我看錯了,這才幾天時間,怎么可能!”
郭忘則一直靜靜的坐在樹下,直到傍晚都沒再有事情發(fā)生。太陽將要落山之際,郭忘慢慢站起身來,對王祖壽說道:“我要回家啦。”心情似乎比昨天好了不少。
郭忘這兩天一直沒有說話,突然開口倒讓王祖壽有些不適應,他呆呆的看著郭忘點頭道:“好,好,明天還來么?”
郭忘有些奇怪的看了王祖壽一眼,說道:“當然來了,為什么不來?”
王祖壽這才回過神來,說道:“是,是,當然要來?!?p> 郭忘邊向山下走邊低聲說道:“這老頭是傻了么,怎么胡說八道的。”
王祖壽氣的大聲喝道:“小崽子,你說什么呢。”郭忘回頭沖他做了個鬼臉,一溜煙跑沒了蹤影。
王祖壽看著晃動的樹枝,嘴角不由浮現(xiàn)出一絲滿含深意的微笑,輕輕說道:“進了我的山門,你還想往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