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快步走出了竹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事情怎么越來越亂了?!?p> 時下乃是金秋十月,山上又涼,本是宜人的好氣候??蓮陌雮€時辰前起,紀青頭上的汗就沒停過。
本來,眼下的當務(wù)之急,是幫千沫尋找藥材。可是被夏蘭師妹這么一鬧,紀青竟連邁步都不大會了。
這時,有一隊宗門弟子從紀青旁邊略過。
“快去,有好戲看,偏殿那邊要打起來了?!?p> “師兄,我還要練劍呢,門徒打架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老祖宗斗法?!?p> “比老祖宗斗法更好看!偏殿那邊,來了一位精靈似的仙子,正和大師兄對峙呢!”
“仙子?有夏蘭師姐好看嗎?”
“比夏蘭師姐還要好看!”
“是嗎!那我可得去看看?!?p> 偏殿?仙子?紀青隱隱覺得不太對。畫宗女弟子向來是有數(shù)的,哪來什么精靈似的仙子?何況大師兄為人敦厚老實,絕不會隨意輕慢女性,怎么會唐突佳人呢?
“不過與我無干就是了,我還是先去我娘那里……”
紀青也不是不好奇那個仙子到底長什么模樣,不過眼下自己已經(jīng)為女人足夠頭疼了,不想再枉生事端。
“聽說那仙子放下豪言,要大師兄乖乖趴下給她當馬騎。若是惹她不高興,待到她爹爹出手,定會「掀翻畫宗,踏平寶殿,把那什么夏師姐擄回去當小妾,再把你們列祖列宗的牌位給一把火揚了」?!?p> “這般張狂?”
“可不是嘛,敢在我們畫宗如此肆無忌憚,想來她的父親定然是哪里的至強大能才對。我在那里預留了位置,要是可以好好表現(xiàn)一下,得到佳人青睞,一親芳澤,日后我們也能在江湖中橫著走了!”
聽聞到這,紀青身體一僵,立刻伸手拉住了那個為首的弟子,害的人家摔了個人仰馬翻,卻是也顧不得了,當即逼問道:
“那個仙子,是不是一襲白衣,赤著腳丫?”
“紀師兄?……咳咳咳……確是如此!”
嘶。
紀青倒吸了一口冷氣。
“紀師兄?紀師兄!你怎么跑了,等等我呀……我在那邊預留了位置,近水樓臺先得月啊,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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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那邊,已經(jīng)是人聲鼎沸,圍的水泄不通。
“讓一下,讓一下……借過!我們有朋友在上面預留了位置,借過!借過!”
紀青就這么跟著先前偶遇的那個師弟——似乎是叫白不易——魚兒似的在人群中扭著身子。
“借過,借過……”
紀青小心的收起了自己背上的劍,以免打到人。
一番推搡之后,兩人來到了正對偏殿的一處閣樓上面,正可以清楚的看到人群的中央。
“白師兄……啊,這……這不是紀師兄嗎?小弟華乾,見過紀師兄!”
在閣樓上方占位置的弟子,見到了好不容易爬上來的紀青和白不易,趕緊上前作揖道。
紀青一臉僵硬的回了禮,沒有心思多做客套,徑直就來到了樓臺欄邊。
“師兄未免太過性急了,你看。”
順著華乾的手指望去,正可以看到那偏殿飛檐處,坐著一位佳人。
真乃明珠也為之黯然的絕色!
只見那女子體態(tài)玲瓏、仙姿佚貌。單著一件月華百水裙,自飛檐上流下,裙擺的盡處,探出一雙白生生的玉足,在空中一前一后晃悠著。
最惹人注意的,是她那一對含笑的剪水雙眸,似那霜天上的大星,撲閃撲閃的,好像在和你溫柔的說話,但只稍不注意,魂就要被她勾著走了。
“這女子,似妖女又似精靈?!?p> “要是能和她好上一夜,真是死也甘愿啊……哎喲!紀師兄你干嘛打我啊?!?p> 要不是這里人多眼雜,害怕影響自己形象,紀青甚至想把這個出言猥褻自家閨女的登徒子用麻袋蒙了丟山里喂熊。
不過,繞是以紀青的定力,看見這時候的千沫,心里也不禁砰砰直跳。
她先前那身斗篷,是從上清宗出逃的時候紀青讓她戴上的,兩人一直逃了三天三夜,不論是吃飯睡覺還是練功,都沒有脫下來過。想不到,才區(qū)區(qū)三天未見,這妮子竟然已經(jīng)出落的這般俏麗了。原本三天前穿上還頗顯寬大的裙子,現(xiàn)在居然已經(jīng)剛好一身。
也對,畢竟對于千沫來說,這是過了三年啊。
“壞了壞了,這妮子怎么私自把斗篷脫了……我不是叫她乖乖等我,不要妄生事端嗎?要是被門派長輩知道了她的身份,這該叫我在門派中如何處之……唉,這妮子啊……長的太快,我還沒怎么舍得棍棒教育她,居然就已經(jīng)這么大了……”
就在紀青焦急的時候,下面的矛盾也在激化。
只見偏殿門口,躺著四五個弟子,俱是鼻青臉腫的在地上打滾呻吟。而那畫宗大師兄,憤然而立著,指著飛檐上的佳人,道:
“姑娘,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進入我們畫宗的,但是你私搶夜明珠,還打傷我宗弟子,侮辱我畫宗先祖,未免欺人太甚!”
看那紀千沫,晃著小腳,手中托著一顆夜明珠,上下拋玩,全不在意的樣子。
“千沫可沒有搶你們東西呢。因為爹爹叮囑了「畫宗的東西沒有應(yīng)允不可以亂拿」,所以人家特意請教了畫宗的這幾位師兄。這幾位好心的師兄當時分明爭前恐后的和人家說:「仙子要星星,我們也摘得」??墒侨思也灰切牵灰@顆會發(fā)光的圓珠子。就不勞幾位幫忙,自己上房摘了。誰知道這幾位師兄好不要臉,居然立刻就翻臉要來搶千沫的夜明珠,人家只好稍稍教訓了他們一下?!?p> 少女說話時,委屈巴巴的,真乃我見猶憐。
大師兄聽聞此言,瞪了地上眾人一眼。
“是這樣嗎?”
“大、大師兄,我們說說而已……我當時看了這女子的眼睛,一時失了魂……”
“是啊,大師兄。她不僅痛打了我們一頓,還搶走了我們的儲物袋?!?p> “住口!堂堂畫宗弟子,學藝不精,這么多人輸給一介女流,還嫌不夠丟人么?給我回去面壁三月!”
“可是,大師兄……我們的儲物袋……”
“滾!”
弟子們只好乖乖的一瘸一拐的走了,邊走還邊念叨:
“一介女流,一介女流……你見那夏蘭師姐的時候,還不是低眉順眼,像個小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