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p> 這可真是大大出乎紀青的預料了。
她和那蕭雙兒早年也有過一面之緣,那女孩才華橫溢,一身的傲氣。當時兩人都在凌霄劍派抵御魔門,那會的蕭雙兒就已經(jīng)“入畫”境界突破在即,只差臨門一腳了。
在紀青印象中,蕭雙兒不只是修煉天賦超絕,武學修為也非常精深,在那逍遙門前,僅憑一對拳腳,竟然同時對戰(zhàn)三位“洞悉”境魔門弟子不落下風,實在很難想象,這樣的奇女子,竟然在登天的途中陡然折翼了。
紀母自然看出了紀青的困惑,道:“聽說,大概在大半年前,蕭雙兒的真元就開始無故泄露,無論使用什么手段也無法阻止。我和那蕭家有些交情,他們便請了我去,然而竟然連我也看不出其中原因。我見那蕭雙兒在家族中地位一落千丈,受人欺侮,又正好你出了那檔子事,就和他父親說了親。說來也怪,我素知那蕭雙兒很反對包辦婚事,本準備了一肚子說辭??墒悄翘焓掚p兒卻一直低著頭,什么都沒說,看來是真被磨平了心氣兒了?!?p> “心氣被磨平了?不可能?!奔o青皺眉道?!澳鞘掚p兒是極有城府和毅力的一個人,「清虛」到「入畫」,本是合身物理,循序漸進的過程,可當時蕭雙兒的父親在族中地位危機,身為獨子的她必須贏下族中大比。她竟毅然決定強行沖關(guān),獨自跑到「鬼哭谷」歷練,然后強勢歸來,橫掃了族比。這樣的人,不可能像雞蛋似的碰到石頭就碎。她必然有所圖?!?p> “你是說,她想要利用你的身份做文章?”紀母也皺起了眉頭。
“哦,也未必這么絕對,我只是想說,這樁婚事恐怕并不合適?!?p> “你想怎么樣?”
“無論對她來說,還是對我來說,這婚大概還是退了的好。我和那妖女以及蘭兒的關(guān)系,本來就已經(jīng)很亂了。將來如果東窗事發(fā),以她那直脾氣,要是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我可受不了……何況我已經(jīng)有了千沫……”
“可是,這婚約是我親口定下的……”紀母還有些遲疑。
紀青雙手插腰,無奈的嘆道:
“只好我去做一回惡人了?!?p> —————————————————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大都城蕭家的門口,鞭炮鑼鼓震天的在響。
繡戶朱門上全掛起了大紅燈籠,里面進出的子弟家仆,見人便是道喜。
有路人不解的問道:
“今兒是什么日子?。窟@張燈結(jié)彩的,蕭家是提前過年了?”
“嘿,你不知道???今天蕭家大長老女兒訂婚,大喜?。 ?p> “有這等事兒?”
“不止如此,時下還恰逢蕭家二年一度的宗門大比,兩大盛事湊一塊兒辦,可熱鬧極啦!里面在大宴賓客呢,我這不正打算進去喝酒嘛?!?p> “哦?不知小弟可不可以也……”
“嗨,蕭家貼告示說了,只要有身體面衣裳,身份不拘,有位子都可以落座?!?p> “真的,那走著?”
“請吧?!?p> “——恭迎賓客二位?!?p> 街面上的人群陸陸續(xù)續(xù)涌進了蕭家。
跟著人群走進來的還有一位少女,只見她身著暗紅**式勁裝,踩著長靴,步伐利落,卻并沒隨著主流人群涌入大院,而是順著小路來到了一處后院中。這后院和尋常大戶人家一樣,假山池塘,不在話下,但讓人奇怪的是栽培處都長了許多雜草,好像沒人照管似的。
“瑾小姐已經(jīng)在里面等候?!?p> 向侍女點了點頭,勁裝少女徑直走入。
走了一陣,突然,一個女聲讓她停下了腳步。
“這不是蕭家大小姐嗎?怎么,不在武斗場努力修煉,一個人偷偷跑回來做什么?還是說想要去「鬼哭谷」歷練,好突破「清虛」初期的桎梏?呵呵呵呵……”
蕭雙兒嘴唇抿的發(fā)白,開口道:“蕭夢,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今天是你訂婚的日子,你跑到我這兒來干嘛?!?p> “呵呵,你爹爹,還有我爹爹,都忙著在外面應酬賓客呢。我作為女子,當然應該避讓著些,不然豈能和你一樣,整天拋頭露面的?!?p> 和一身勁裝,落落大方的蕭雙兒不同。蕭夢長發(fā)及腰,身著段紅色娟紗百花裙,穿著繡花鞋,身上沒有一點江湖氣,完完全全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雖然她也修煉,并且天賦不錯,年紀輕輕已經(jīng)突破到了「清虛」后期,但她卻無心于此。對于蕭夢來說,自己所有一切,都是為了找到一個如意郎君而壓的寶罷了。
要知道,在這個社會,并非人人都可以成為修士。絕大多數(shù)的江湖武者,都只能練練外門功夫,動用不了真元,更別說指望著飛升成仙了。整個蕭家,主家分家林林總總足有萬人,但是算上蕭雙兒在內(nèi),其實能夠修煉的,也不過數(shù)百罷了。尤其是作為女子,一旦修煉有成,婚姻上的價碼將會高的可怕。誰讓修真界男多女少呢!
但是蕭雙兒并不這么想,心高氣傲的她和蕭夢向來不對付,她此刻也不愿多費唇舌,只是淡淡道:“恭喜你找到如意郎君?!?p> 走了兩步,又聽蕭夢喊道:
“比不得大小姐,到底也是曾經(jīng)的天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都成廢物了,竟然還能被「畫宗」的前輩相中,就是不知道這一年來,見過一次面沒有。怕不是給人家娶過門去,當暖床妾的!”
蕭雙兒猛然變色,道:“紀師兄不是這種人,他只是……還不知道罷了。這一年來江湖上絲毫沒有「畫納子」的消息,想來在閉死關(guān)?!?p> “呵呵,但愿如此,但愿他出關(guān)之后得知你掉到了清虛初階,還愿意要你!”
蕭雙兒面色蒼白,踉蹌了兩步。
這一年來,她修為狂掉,受盡了白眼,從過去的天才,變成了現(xiàn)在的廢物。那些人曾經(jīng)獻給她的阿諛奉承,好像要一氣兒找回來似的??墒撬⒉徽J輸,她比過去十倍百倍努力的修行,甚至常常去和人死斗,以求在絕境中尋得突破。可是她修行的越快,修為掉的就越厲害。像是老天在刻意要打壓她。
周遭人對她的嘲笑和嘆息,都如同刺一般扎在她的心里。一年前,聽說有畫宗的前輩上門來說親,當時的蕭雙兒雖然已經(jīng)在退步,但族內(nèi)地位尚存,她本是能夠拒絕的,但是又聽說來者竟是那「畫納子」紀青紀師兄的母親,她竟一時出了神。當回過神來,婚約居然已經(jīng)定下了。
不知什么時候,蕭夢已經(jīng)走了,蕭雙兒怔怔的愣在了原地,低頭看向掛在手中的一只翠玉鐲子。
“也不知道紀青,他還記得我么……”
——那是一只龍雕水玉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