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東郊宅子時,已近晌午。
一路上谷秋都沒能找找機會和沈醋單獨聊聊,這兒終于有機會,聊聊那天晚上的事。
趁著谷冬收拾行李的空檔,谷秋將沈醋拉到一邊,“小姐,現(xiàn)下該如何是好啊?”她急啊,那日小姐輕薄的公子竟是岑王殿下,如今還與她們同行。
“稍安勿躁,有道是船到橋頭自然直。不礙事的,無須擔心。”
還以為這丫頭拉她過來是要說什么,原就為了這事兒。
沈醋拍拍她肩膀匹自走了,幫著收拾東西去了。收拾好東西,沈醋已經不想動,癱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
“咕嚕?!彼亩亲娱_始抗議了。
“沈小姐在嗎?”
門外傳來問詢聲。
谷冬聞聲迎去,“找我家小姐何事?”
來人是個丫鬟,她朝里張望了一下沒見著沈醋出來,便對谷冬說:“前廳膳食已經備好,郡主讓奴婢過來請沈小姐過去用膳。”
門外的談話一清二楚,聽到用膳沈醋“噌”一下從床上彈起來。真是困了有人送枕頭,餓了有人請吃飯。
“走吧,你帶路。”
沈醋突然從背后冒出,谷冬被嚇一激靈。
小姐走路怎么沒聲音呢?
來時沒能好好打量這宅中景致,如今走去倒真真是景色宜人,每一處看過去景致都不一樣。所謂一步一景,步移景異,便是如此。
都不帶重樣的。
有錢真好,這么好的一個宅子就養(yǎng)這兒,哪天高興了想起來就過來瞧一瞧,小住上幾日。
“誒?這是去哪兒?”
如果沒記錯這不是去膳廳的路。
走在前頭的丫鬟頓住腳步,轉過身回答的恭敬:“郡主說碧波亭景色尤為別致,便吩咐將膳食擺在那里,邊用膳邊賞景?!?p> 原來如此,“帶路吧。”這顧湘儀還挺有情調。
沒一會兒,一座亭子映入眼簾。亭子旁邊有一湖、有假山、有睡蓮,遠處墻根兒底下是郁郁蔥蔥青翠的竹子,一派生機勃勃之景,不曾想如今已是深秋。
同樣美的不止有景,還有人。
亭中那人白衣飄飄,背對而立。高高束起的墨色長發(fā)被風吹的揚起一些,仿佛眼前擱著一層淺紗,整個畫面看上去朦朦膿膿。
沈醋看的入迷,險些踏空腳下的臺階。
“小姐小心些?!惫惹锓鲎∷?。
沈醋收回視線,淡淡應下。
到了亭中又被桌上的菜給吸引了,“這是什么東西?”
她夾起一個聞了聞,還挺香就是硬了些,找不到可以下口的地方。
難道要硬嚼?!
顧湘儀:“哦,這是炒田螺。聽莊子里的管家說這個好吃,索性嘗一嘗。我剛才試了幾個蠻好吃的,你也嘗嘗吧?!?p> “這個硬硬的怎么吃?”
一旁的管家拿起一個田螺,然后拿上一根竹簽,說道:“沈小姐將這根竹簽插進去”只見他手一轉便掏出一小塊肉“沈小姐再像這樣一轉這肉就出來了?!?p> 管家將肉遞到她面前,笑著問:“沈小姐嘗嘗?絕對美味!”
沈醋接過竹簽,遲疑了一下,緩緩將肉送入口中,隨后眉角上揚。
挺鮮,確實還不錯呢!
“好了,用膳吧!”顧湘儀轉身又吩咐身邊的品絲,“去把九哥哥的藥膳端來?!?p> “不用了,今天不想吃藥膳?!?p> 品絲還未跨出亭子便又折返回來。
顧岑走至沈醋旁邊的位置坐下,臉上的表情相當堅定。
在她面前必須表現(xiàn)得正常一些,大不了私下里偷偷喝,反正就是不能讓她覺得自己是個藥罐子。
沈醋要是知道到他此時的想法,估計能氣笑。
顧湘儀歪歪腦袋本想反駁,然而意識到他可能是不想在喜歡的人面前丟臉便就算了。
轉而一看桌上的菜偏辛辣的居多,并不適合顧岑食用。
顧湘儀又吩咐下去:“立刻讓廚房炒些清淡的菜,要快!”
“是,奴婢這就去。”品絲小跑著離開。
“為什么不用藥膳?”沈醋眉頭緊鎖,偏頭問顧岑。
身體本就不好,不用藥膳補著怎么行?
光擔心他身體去了,話張口就問了出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似乎逾矩了。
這把在身后的谷秋給急的喲!想上前提醒,又不敢貿然上前。
沒想到岑王殿下竟然沒有怪罪反而認真回答了小姐的話,“那藥苦的很今日不想喝。”
說起來還有些委屈。
“可是......”
“小姐!”谷秋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及時上前打斷沈醋的話“這田螺吃起來麻煩,我?guī)湍讶馓蕹鰜戆?!?p> 收到谷秋遞來的眼神兒,驀然認識到自己剛才的話些許有些逾矩,目前自己與小漂亮并沒有什么關系,此番問話是有些不妥。
“你退下吧,我自己來就好?!?p> 沈醋點點頭示意谷秋自己有分寸,谷秋這才退回去。
沈醋尋思著岔開話題,“湘儀妹妹?!?p> 突然被叫到顧湘儀剔田螺肉的動作一頓,緩緩發(fā)出一個鼻音,“......嗯?”
瞬間沈醋有被可愛到。
顧湘儀的臉圓圓的眼睛大大的,長得又白凈尤其眉間還有顆朱砂痣,看起來就更像個瓷娃娃了,配上這副呆萌的樣子看上去十分可人。
沈醋邊剔肉邊說:“咱們下午的安排是什么?”
提到安排,顧湘儀眼神兒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兩人相對而坐,什么表情都能一覽無余。沈醋總感覺顧湘儀表情怪怪的,又說不上來到底哪里怪。
顧湘儀塞下一口肉,“下午去游湖,泛舟!”
可不就是要去泛舟嘛!到時候自己在聲稱身體不適,上不了船。
這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不就來了?
要是一次能成,那就再好不過了,也不枉費她煞費苦心的撮合。
沈醋看了眼低頭拿筷子有一搭沒一搭戳飯,一語不發(fā)的顧岑。
不知他又在想什么。
“既然要泛舟可千萬要記得帶件披風,船上的風肯定大?!?p> 這話主要是想囑咐小漂亮,只是苦于沒有立場可以正大光明的關心他。
他身板兒瘦弱的很,感覺輕輕一碰都能倒,要是受了涼染上風寒不知要在床上躺上多久才能好全。
他應該有聽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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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用的相當愉快,主要是有好吃的田螺肉。沈醋胖吃了不少,弄的一手一嘴的油,即使辣到要流眼淚了還是停不下來。
眼睛里含著淚水,將落不落,癢得難受。
剛欲抬手去擦,手腕卻被一只白皙修長的有力大手攥住。
沈醋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他先開了口:“手上都是辣油,要是不小心落入眼睛里怎么辦?”
隔著一層衣服也能清楚地感受到由這只手不斷傳來的熱度,暖暖的很舒服,沈醋正享受著,突然這只手從她手腕上離開了。
只見顧岑低頭掏出一方白凈的帕子,本想遞給沈醋,可看到她雙手的油時愣住了。
這么好的占便宜的機會,她怎么可能會放過?
沈醋伸長了脖子,把臉遞到顧岑面前,砸吧砸吧大眼睛望著他。
其意圖太明顯。
這時什么合不合規(guī)矩什么理法的,又被她忘在九霄云外了。
近在咫尺的小臉,令他心動不已,一瞬間只覺得臉上一陣燥熱。
正欲抬手。
谷秋不知何時從哪里冒出來,彎身抬起手一副承接的姿勢。
“不勞岑王殿下,這種事情奴婢來就好!”
顧岑是不高興的。
很不情愿將手帕放在谷秋手心里。
沈醋失望的收回臉。
顧湘儀也同樣失望的嘆口氣。
沈醋:這丫頭跑出來壞什么好事!
顧湘儀:眼看著都要成了,這個婢女真沒眼力價兒!竟跑出來壞事。
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