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佛渡有緣人（7）
沉淵站在石亭里，仰望著天空，手中佛珠滾動，眉頭緊皺，似乎是陷入了某個困境里。
“佛祖，您讓弟子重來一世，是要弟子完成什么嗎？是哥哥體內(nèi)的魔氣？還是渡她歸途？亦或者是渡己？可弟子該這么做？”
丫鬟端來糕點，輕放于石桌上，提起茶壺為沉淵倒?jié)M一杯，端起送給沉淵：“圣僧請喝茶！”
“阿彌陀佛，多謝施主！”
沉淵接過茶水剛要喝，在杯子端到唇邊時又放下了。
丫鬟瞳孔閃爍，將一名丫鬟服侍不周的忐忑的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問道：“圣僧，可是茶水太燙，奴婢給您換一杯！”
沉淵看著這名丫鬟，雙眸幽深，有些答非所問：“若貧僧未曾喝下這杯茶水，你身后的人會如何對你？”
“奴婢不明白圣僧這話是什么意思?！毖诀吣樕媳M是無辜與疑惑。
沉淵將被子輕輕放下，不著痕跡的退后兩步，神色溫和：“是嗎？如此，貧僧換個問法，若是貧僧沒有中毒，你身后的人會放過你嗎？”
“自然不會，那圣僧要不要救下奴婢呢？”丫鬟微微一笑，不再演戲，有些調(diào)笑的問道。
“呵呵！施主覺得貧僧該救嗎？”沉淵微微搖頭，有些好笑。
“圣僧慈悲為懷，定不忍看奴婢死去！”丫鬟神色不變。
“確實，但若貧僧中毒了，施主又能全身而退嗎？”
“這就不是圣僧該關(guān)心的了。”
“既然貧僧中毒與否，都改變不了施主的結(jié)局，那貧僧還是留著貧僧這條小命去救更多的人吧！”
沉淵神色依舊溫和，然而丫鬟的臉色卻隨著沉淵的話變得冷若寒冰。
“恐怕圣僧沒有機會了！”說罷她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向著沉淵刺去。
沉淵神色依舊溫和，眼中卻有著淡淡的悲憫。
暗月趕到，在匕首刺到沉淵胸口之前截下匕首，暗月抓住丫鬟的手腕向旁邊一帶，狠狠踢出一腳，將丫鬟踢出石亭。幾名暗衛(wèi)立即上前將她按在地上，一名經(jīng)驗老道的暗衛(wèi)立刻卸下丫鬟的下巴，防止她咬破毒囊自盡。
“沉淵！”葉雙雙和鎮(zhèn)南王妃在踏入院門時，看到的就是丫鬟狠狠刺向沉淵，葉雙雙心中狂跳，抑制不住的驚呼出聲。
鎮(zhèn)南王妃在看到匕首刺向那道白色僧炮身影時，心中一悸，她眉頭微微睫起，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種反應(yīng)。
“圣僧可有受傷？”暗衛(wèi)擋在沉淵身前看著丫鬟被制服才松了口氣，關(guān)心的看向沉淵。
“沉淵！你有沒有受傷？”葉雙雙眼睛擔(dān)憂的在沉淵身上來回檢查。
“施主來得及時，貧僧無礙！”
沉淵溫和的向暗月行一禮，又對葉雙雙點了點頭。
“多謝這位施主關(guān)心?！?p> 鎮(zhèn)南王妃在看到沉淵時整個人愣住了，看著這雙和自己兒子一模一樣的雙眸和眼角的黑痣，她忐忑，不可置信的看向沉淵左手纏著上的白玉佛珠。心中有失而復(fù)得的喜悅，以及隨之而來的深深的愧疚與悔恨，唇瓣顫抖著，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霜……霜兒？”
沉淵聽到這聲音便看了過去。
“嗯！伯母，我在這呢！”同時葉雙雙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剛的反應(yīng)過于反常，此時聽到鎮(zhèn)南王妃叫“雙兒”就立刻一臉天真的蹦過來，抱著鎮(zhèn)南王妃的手臂。
而鎮(zhèn)南王妃并沒有看葉雙雙，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沉淵身上，此時看到沉淵那有著金色瞳孔的淡棕色眼眸卻以及眼尾的那一顆黑色淚痣，鎮(zhèn)南王妃激動的沖上前將他抱在懷里，泣不成聲：“太好了！你還活著！太好了！”
“沉淵，伯母，你們認識？”被甩開的葉雙雙身體一僵，而后收斂神色，好奇的問道。
“恐怕是貧僧與這位施主的故人長得相似吧！”沉淵輕輕的推開鎮(zhèn)南王妃，平靜的說道。
“對，真像！”鎮(zhèn)南王妃臉色發(fā)白，卻依然附和沉淵。
“施主是？”沉淵看著葉雙雙那雙與自己想像的眉眼，故作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叫葉雙雙，你的每一場法會我都有參加！”葉雙雙看到沉淵注意到自己，臉上的開心和喜悅怎么也掩飾不住。
“阿彌陀佛！施主有心了?！?p> 葉雙雙羞澀一笑。
“三位施主，請！”沉淵邀請鎮(zhèn)南王妃，葉雙雙以及暗月三人進入亭子里。
暗月那里敢和鎮(zhèn)南王妃坐一起，立刻恭敬的說道：“夫人，圣僧，那刺客還待小人去處理，小人這就告退！”
“如此，貧僧就不耽誤施主了?！背翜Y對暗月微微躬身表示感激，言語溫和。
暗月心中感動，行禮后立刻退下。
二人落座
沉淵為二人煮茶，只見沉淵拿過旁邊的茶具，提起桌上早已燒好的開水，開水緩緩流淌將荼具溫?zé)幔终埔蛔?，幾粒茶葉撒在茶壺之中，開水流淌下來，于其一接觸，茶香鞭炮一樣炸開，瞬間四散開來，整個花園都帶著濃郁的香味。
“請！”沉淵給二人每人斟了一杯，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二人喝下，神態(tài)各異：
“味道如何？”沉淵臉色掛著招牌式的微笑。
鎮(zhèn)南王妃臉色平靜的回答：“有些咸！”
葉雙雙五官都快皺在一起了，努力吞下口中的茶水，回答道：“苦！”
回答完之后葉雙雙有些疑惑的問道：“同一壺茶我們喝出來的問道卻大不相同，難道這是圣僧的悟道茶？”
“正是！”沉淵微微一笑，聲音沒有任何波瀾的說道。
“悟道茶？”鎮(zhèn)南王妃有些疑惑有些慚愧的問道，仿佛不知道這茶是自己的失職。
葉雙雙言語中有炫耀有驕傲的對鎮(zhèn)南王妃解釋道：“伯母，這可是沉淵到絕技呢，當(dāng)今天下喝過他泡的悟道茶的不過十指之?dāng)?shù)?！?p> 沉淵臉色平靜，看著眼前不留余力的夸獎自己的女人，在葉雙雙靠近之時沉淵就已經(jīng)開啟了佛門六通，他知曉此時葉雙雙的夸獎居然是真心實意，然而他卻看到了其他的東西，有些不可思議，他端起一杯茶水輕抿一口，掩飾下心中的震驚。
“這樣嗎？那這有什么寓意嗎？”鎮(zhèn)南王妃看著眼前這滿臉放光的葉雙雙，作為過來人自然清楚這代表著什么，瞳孔中閃過什么，但神色沒有任何異常。
“這個……”葉雙雙不知道怎么回答，求救似的看向沉淵。
“人生如茶，百般滋味，亦是千百大道，貧僧雖能窺探一二，但大道無常，萬般緣由，皆由心生?！?p> “請圣僧指點！”若說鎮(zhèn)南王妃在認出沉淵之時是激動愧疚以及補償，在被沉淵推開后到這時就只有迷茫。
“茶水為咸，是因施主心中有悔亦有愧，貧僧所言可對？”
“是的！”
“貧僧只能送施主三句話，至于最終如何，且看施主了。”
鎮(zhèn)南王妃點頭。
沉淵語氣輕緩：“第一句：珍惜眼前人，第二句：兒孫自有兒孫福，第三句：順應(yīng)天意?！?p> “珍惜眼前人，兒孫自有兒孫福，順應(yīng)天意?！辨?zhèn)南王妃喃喃自語。
“我，那我呢？”葉雙雙期待的看向沉淵。
“貧僧也送施主三句話，第一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第二句：舉頭三尺有神明，最后一句：福禍無門，惟人自召?！?p> 葉雙雙有些狼狽的低下頭，心中翻涌不已，眼中慌亂，不知道是不是沉淵看出了什么。
“我不覺得丞相府是苦海，何況現(xiàn)在我有伯母和銀軒哥哥的庇護，已經(jīng)上岸了。”葉雙雙努力平復(fù)心中的不安，悠悠的說了句，就底下頭把玩這手里的茶杯。卻在心里補充道：“舉頭三尺有神明？我更相信人定勝天！福禍無門，唯人自召？那是他們不夠強！”
沉淵掩下雙眸，心中微嘆。
“珍惜眼前人？”鎮(zhèn)南王妃目光灼灼的看著沉淵。
沉淵溫和一笑，微微搖頭，看向前方小路的某處，那里的樹下站著一抹玄色身影。
鎮(zhèn)南王妃明白了沉淵的意思，沉淵要她珍惜的是她的另一個孩兒，她眼中的后悔和愧疚不加掩飾，就這么雙眼懸淚的看著沉淵：“所以，兒孫自有兒孫福？”
沉淵微微點頭！
“順應(yīng)天意？”
“是的！”
“我知道了！”
在暗處的銀軒雖然不能全部聽懂他們的交談，但那兩句“珍惜眼前人，兒孫自有兒孫?！?，他卻是聽懂了，他神色很是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