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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纖塵

第八章 墜崖

望纖塵 江歌笙 4427 2020-05-23 07:59:56

  顏纖塵嘴角一挑,凌厲的氣勢直逼草叢之中。

  可那草叢里的動靜更加囂張,隨著紛飛的葉片,一個青綠的細(xì)長影子鉆了出來,它猛地一抬身子,竟然快要趕上騰空的顏纖塵。

  這時,凌晗適時地帶著霽軒趕到,斬向那個繩子一樣的細(xì)物,那影子只好繼續(xù)伏下身子躲避。

  顏纖塵與凌晗同時落地,兩個人都更加驚訝了。

  竟是條通體青翠的玉竹靈碧蛇。

  這蛇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靈獸,其毒液雖可取人性命,牙獠可吸人精血,但這蛇通常短小怕人,最長也不過一尺,被咬一口毒液的量沒那么多及時也能救的過來,所以成不了什么氣候,可眼前這一條,竟是足足超過了一丈,長度嚇人。

  能長這么大,其威能不知,誰也不敢嘗試被咬傷一口。

  顏纖塵和凌晗心里同時出現(xiàn)了一個問題,這蛇哪來的?

  要知道,秋獵之中世家內(nèi)門子弟眾多,是絕對不可能有這樣可怕的兇獸存在的,若是折了哪一個回去,都一定會是舉宗門之力無休止的報(bào)復(fù),孟衍這樣一個“最公平”“最溫和”的人,是絕對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的。

  但此時,誰也沒精力細(xì)想,怎樣斬殺這條大綠蛇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

  蛇沒有耳朵,顏纖塵的音律對他毫無用武之地,放蛇之人一定是沖這一點(diǎn)來的,顏纖塵冷笑一聲,以為這我就沒有辦法了嗎?

  靈瀟從來不只是個樂器而已。

  顏纖塵的手?jǐn)[出了一個奇異的姿勢,趁著凌晗與之纏斗時,她揚(yáng)起手中的扇子,竟像在跳舞一樣旋轉(zhuǎn)著,伴隨著靈瀟舞動帶起的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靈光,分外美麗。

  凌晗的霽軒看上去雖是一直在避,落了下風(fēng),可那一道道疊加的藍(lán)色劍光卻越來越強(qiáng),他不斷將戰(zhàn)場向顏纖塵方向引去,等待她蓄力。

  顏纖塵周圍已經(jīng)不再是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了,那白金色的靈力澎湃,瘋狂的環(huán)繞在她的四周,“來!”

  凌晗會意,點(diǎn)在蛇的七寸,向他的綠腦袋刺去,那蛇頭向左避閃,迎上了顏纖塵的攻擊。

  轟的一聲,玉竹靈碧蛇被炸的飛起,已經(jīng)受了傷,想要隱沒在草叢中逃走。

  凌晗哪會給它機(jī)會,而就在他的劍鋒快要抵到蛇身之時,這條頑強(qiáng)的長蛇又一次靈活的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張開了它那巨大無比的嘴巴,顏纖塵雖沒有防備,但還是反應(yīng)極快的打開靈瀟,反手一揚(yáng),白光一閃,帶走了玉竹靈碧蛇的蛇杏子。

  本是讓這蛇更加受傷,將要被擒住的漂亮一擊,誰曾想,那條蛇因?yàn)樘弁春腕@嚇,沒咬到東西卻還是噴出了一口墨綠的毒液,直直向顏纖塵飛去,顏纖塵剛要用靈瀟嘗試擋住就看到一個雪白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眼前,她一把扶住擋在自己面前的凌晗,“怎么樣?”

  “無礙?!绷桕仙碜踊瘟嘶?,站好。

  “何必過來,噴毒液而已,并非咬到我的血肉。”

  顏纖塵一把張開扇子,飛身而起,直沖這已經(jīng)是茍延殘喘的蛇的要害。

  而凌晗的臉色,卻突然慌亂的要命,眼前的景象太過驚險(xiǎn),那蛇幾乎就要咬中顏纖塵。

  來不及思索,他猛地拋出霽軒,斬向幾經(jīng)快要挨到顏纖塵的蛇頭。

  “你做什么!”顏纖塵眼睛瞪得又大又圓,一臉震驚的看著,這幾乎是用盡凌晗全身靈力和力氣,拼命刺向自己的劍。

  六、

  凌晗眼前的景色終于回歸了正常,他從未起過波瀾的神色已經(jīng)寫滿了不可置信和后悔,瘋了一樣的向涯邊的人飛去,用最大的限度伸出手,抓住了那只細(xì)嫩的胳膊。

  顏纖塵為了躲那致命的一劍,只能向后閃身,而她的身后,是懸崖。

  劍還是貫穿了她的肩頭。

  她的臉色平靜,她知道,是哪個只會制造幻象,他們兩個早已忘在腦后的槐樹精,在最后一刻,做出的最后一擊。

  “放手,無事?!鳖伬w塵的青絲早已被吹散,她看著崖上的人,平靜地道。

  “不可能。”凌晗的聲音嚴(yán)肅的有些沙啞,他拼命地向上拉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失去了運(yùn)轉(zhuǎn)靈力的能力,可他不懼,也不憂,只是平靜的一起躍下,在顏纖塵震驚的目光中用另一只手摟過了她的腰。

  “子祎,我不能運(yùn)力了。”

  顏纖塵耳旁風(fēng)聲呼嘯,卻依舊蓋不住那聲“子祎”。

  她沒說什么,只是閉上眼,運(yùn)功輕身。

  懸崖之下,水流湍急,激起陣陣水花,顏纖塵從小怕水,但此刻,她早已無心想這些,在昏迷前夕,她暈暈乎乎的感受到了鼻子一緊,像是被捏住了,無法呼吸。

  至于唇齒間的溫暖柔軟,她早已無從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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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zhàn)拥t,你來?!鳖伷搴粗诓萜荷衔雇米拥男∨?,招了招手。

  顏?zhàn)拥t心里是抗拒的,但是她必須聽從他的話。

  “這兔子養(yǎng)的如何了?”顏棋寒的神色難得的溫柔,他看著緊緊摟著小白兔的顏?zhàn)拥t,輕聲問道。

  這兔子,是顏棋寒送的,顏?zhàn)拥t已經(jīng)養(yǎng)了好幾天了,和顏?zhàn)域q一樣,都極其喜愛著這團(tuán)雪白的小可愛。

  “我與子騫每日都喂它,與它玩耍?!鳖?zhàn)拥t看著父親的笑容,莫名有些緊張。

  “可有耽誤學(xué)業(yè)?”

  “不曾的,老師說我的倚心弦練得比師哥師姐還要好?!毙⌒〉念?zhàn)拥t臉色有些紅,似乎極少這樣夸自己,有些不太好意思。

  “那就好,”顏棋寒拍拍她的頭,“爹爹給你布置一個新作業(yè),做好了,給你買新的古琴可好?”

  顏?zhàn)拥t有些興奮的看著顏棋寒,嬌俏的點(diǎn)點(diǎn)頭,好不可愛。

  “把爹爹給你的兔子殺了。”顏棋寒笑著看著她。

  顏?zhàn)拥t不可置信的看著父親,眼眶漸漸泛紅,一聲不吭的將小白兔摟得更緊。

  顏棋寒終于收起了笑容,皺眉看著她,“我說,讓你,把兔子,殺了?!?p>  一字一頓,聲音平靜。

  “不…”顏?zhàn)拥t的聲音微不可聞,在努力做著最后的抗?fàn)帯?p>  “你不動手,那我便讓子騫動手,他若還不動手,我便當(dāng)著你們的面活剝了它,再做成菜給你們吃。”顏棋寒聲音很小,蹲在顏?zhàn)拥t身前,遠(yuǎn)遠(yuǎn)看去,像是在哄女兒的慈父。

  顏?zhàn)拥t滿臉淚水死死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我…”顏?zhàn)拥t顫抖地說,顏棋寒耐心的等待。

  “我自己殺?!?p>  說罷,顏?zhàn)拥t拿出袖里的短刀,用最快的速度,劃過了白兔的脖頸。

  “姐姐!你干嘛!”身后,不知何時出來的顏?zhàn)域q看著滴滴滑落的鮮血,放聲大哭。

  顏棋寒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開了,留下兩個哭的昏天黑地的孩子。

  顏?zhàn)域q幾天沒和顏?zhàn)拥t講過話,顏?zhàn)拥t也沒有解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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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爹爹…求你不要…”顏纖塵猛的驚醒,大口呼吸著空氣,臉上淚水和江水混在一起,頭發(fā)粘在身上,很是狼狽。

  邊上,篝火跳躍閃爍著,放出陣陣的溫暖,肩頭的傷口已被包好。

  顏纖塵環(huán)顧四周,找尋那白色的身影。

  “你快把衣服烤烤?!倍纯趥鱽硪粋€熟悉的聲音,顏纖塵默默舒了口氣,“這是哪?”

  “江水湍急,我們被沖到了谷底的遠(yuǎn)處,附近有個石洞,可以容身?!绷桕献诹祟伬w塵邊上,在顏纖塵本能的避閃下探了探她的額頭,“還好?!?p>  “你受傷了?”

  之前墜崖,凌晗突然沒了靈力,她是記得的。

  “那蛇的毒液,接觸會喪失靈力?!?p>  顏纖塵臉色更差了,“多久可解?”

  “已經(jīng)恢復(fù)了少許,三日應(yīng)該可以好?!?p>  三日,等人來救她們應(yīng)該是不可能的,狩獵正好三日,等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失蹤了,自己都已經(jīng)恢復(fù)了,太麻煩。

  “無事,有火有動物?!绷桕弦詾樗话残?,說道。

  顏纖塵看著他蒼白的臉,不放心的問道,“你可還受了什么傷?”

  “無妨。”凌晗看了看她的肩頭,“是我的錯?!?p>  “不,那槐樹精太過于狡猾,修為又高,沒發(fā)現(xiàn)很正常?!鳖伬w塵閉眼,雖然自己內(nèi)息亂七八糟,但恢復(fù)起來肯定比凌晗要快得多,墜崖時他受的力更大還帶自己游了這么遠(yuǎn),而且看他臉色,應(yīng)還受了內(nèi)傷。

  凌晗沒再說什么,只是默默又添了些樹枝在火堆里。

  “我去弄些吃的,你別動?!?p>  “等等?!鳖伬w塵坐著,只拉的住他的手,但又自覺不妥,趕忙放開。

  凌晗回頭,看著她,“何事?”

  顏纖塵撐著地也要站起來,凌晗見狀趕忙扶住了她的手臂。

  “先讓我看看你的情況?!闭f著,便搭上他的脈搏,“還好,不過還是我去吧,你好好休息?!?p>  凌晗制止住她,“你手不要動,我出去時順便烤烤衣服?!?p>  顏纖塵目光微動,坐了下來。

  之前幾次見,都是不歡而散,今日卻成了同生共死的交情,當(dāng)真是世事無常啊。

  她脫下濕透的外衣,放在火邊烤,將頭發(fā)理了理,斜靠在巖石上。

  因?yàn)闆]有藥草,肩頭的貫穿傷碰水后疼的厲害,顏纖塵看不見自己的臉色,其實(shí)比凌晗的還要嚇人,她抱著雙腿蜷縮在一起,閉上了眼睛。

  這種離水源不遠(yuǎn)的地方,食物是不會缺,但那些需要天地靈氣溫養(yǎng)的藥草就不一定有多少了,等等…藥草!

  顏纖塵一激靈的直起身子,應(yīng)為動作太大,扯到了傷口,不過她像是感覺不到一樣,一個勁在聚寶囊里翻,直到那幽幽清香充斥了整個洞穴。

  正是那朵玖綺七心蓮。

  還要感謝尚卿玄那個家伙了,顏纖塵想著,向洞口看去,凌晗若是用此物,恢復(fù)的速度應(yīng)該會快不少,可他…會不會讓給自己?

  不了解她的人難以察覺的柔和映上了她的臉,思及此,她小心翼翼的出了洞,找她所需要的東西去了。

  還是那熟悉的腳步聲。

  凌晗略微驚訝的看向洞內(nèi),這是什么味道?

  他低頭看去火堆的方向,表情有些不解的盯著顏纖塵手里的東西,一個比較平整的石頭,一個兩指粗的樹枝,還有一堆和成一團(tuán)一言難盡的顏色的…草泥?

  “我在外面找了些認(rèn)得的草藥,總歸是吃不死人的。”顏纖塵努力做出一個溫柔的表情,盡力不再冰冷。

  見凌晗不答話,顏纖塵又趕忙補(bǔ)上,“這些你服下,全是補(bǔ)氣固本的,沒有凝血之物,不適合我,卻剛好適合你?!?p>  雖然知道這一團(tuán)東西有些…但是沒辦法,為了讓凌晗不察覺玖綺七心蓮的味道與顏色,她已經(jīng)在附近的崖壁和平地上找到了所有吃不死人的植物,全都搗碎攪合在一起了。

  她自然是明白現(xiàn)在自己手里的東西很是惡心,凌晗這人從來又都是一塵不染的,一定是潔癖很重的人,再次尷尬的開口,“石板和草藥我都清洗過,你信我?!?p>  真是奇怪,她一個平時只和顏?zhàn)域q箐鶯葒瀾話多的人,居然和凌晗一起時也總是她開口,當(dāng)真與她在外的形象不太符合。

  “信?!?p>  顏纖塵還在思考怎么誘騙他服下呢,凌晗卻突然用手直接接過,眉頭也不皺的咽了下去,看的顏纖塵沒反應(yīng)過來。

  味道如何?算了,還是別問了。

  顏纖塵看向凌晗帶進(jìn)來的那堆東西,“有什么能吃的?”

  “魚,野兔。”凌晗從懷里拿出一個帕子,拭了拭嘴唇,果真是極為注意儀態(tài)的人。

  聽聞是兔子,顏纖塵表情一僵,心中萬般不愿,但此時情況,也不能讓人家餓死吧,還是抿著嘴,沒有說話。

  “你不喜?”凌晗看她避閃,問道。

  “沒”顏纖塵想起了些不愉快的回憶,但還是快步過去削好樹枝,準(zhǔn)備做東西,“我吃魚就好?!?p>  凌晗提起那只野兔的耳朵,在顏纖塵訝異的眼神里走了出去,回來時已經(jīng)沒有那只肥灰兔子了,“你不忍心,便不吃?!?p>  顏纖塵耳根浮上了一抹粉紅。

  兩人再無交流,只是默契的把那兩條不大魚給烤了,各自坐在火的兩邊,一個盤坐端正的調(diào)息,一個靠在巖石上走神。

  凌晗眼睛悄悄瞇開了一條縫,又迅速閉上。

  玖綺七心蓮嗎?

  他費(fèi)勁的壓制住笑容,神色如常。

  一晚過去,凌晗已經(jīng)奇跡般的恢復(fù)了七八成,可顏纖塵那邊沾了水的傷口還沒有起色,但也沒有惡化,兩人交流了兩句,打算明日動身爬上去。

  “昨日之事,你可有頭緒?”顏纖塵看向凌晗,道。

  凌晗睜眼,閃過一絲厲色,說:“有人故意為之。”

  “沒錯?!?p>  孟家的地界上組織的秋獵,是誰放的兇獸不言而喻,可是,自己雖然在外頗受爭議,可歸根結(jié)底與世家之間并無糾葛,若是說非有什么秘密,那也是上一代的恩怨。自己剛知道母親與周暮的丑事,就出了這樣的意外,寧家也沒來參加這次秋獵,難道,子騫的失蹤,父親的毒,墨染…

  想著想著,顏纖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無事,”凌晗突然開口,聲音輕柔,“有我…凌家向來公正,定會不偏不倚?!?p>  顏纖塵抬頭,對上凌晗清澈的堅(jiān)定的眼神,心里卻因?yàn)榘装状钌狭诉@么一個無關(guān)的人更加愧疚。

  孟家會不會與之也有關(guān)聯(lián)呢?

  顏纖塵斜看著洞口透進(jìn)來的微光,不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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