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谷和雨降對視一眼,也暗自舒了一口氣。
這段時間,在外人看來,自家小姐堅強(qiáng)得似乎無情,流淚的時間少,所有的時間都在如陀螺般忙碌。唯有她們知道小姐的苦。多少個日夜,小姐都徹夜難眠。到了早上,她又得將家中的重?fù)?dān)全都挑在柔弱的肩上。她如履薄冰,唯恐護(hù)不住家業(yè),辜負(fù)了父親的遺愿。
她們這些丫鬟,都暗自擔(dān)心著主子,生怕她被悲傷與壓力壓得透不過氣來。如今看到鐘靈玉似有舒緩,她們懸著的那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小姐,您看這下面薙過草,松了土,施了肥,茶樹也生長得不錯,可見那李管事還是認(rèn)真做事的,至少沒糟踐這茶樹?!睍怨乳_口道。
鐘靈玉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朝上走:“走吧?!?p> 一行人把茶園都巡視了一遍,看到茶樹都被護(hù)理得極好,茶葉生長良好,鐘靈玉這才放下心來。
這個茶園,是鐘家大房的根基;而那些茶農(nóng)的毛茶,不過是錦上添花。只要有這茶園在,即便舍棄了那一筆生意,也傷不了根本。
待鐘靈玉從山上下來,已是午時了。春立等人早已張羅好了飯菜。吃過飯,李管事便進(jìn)來稟道:“小姐,小人派人去打聽了,昨日來過的那些茶農(nóng),都愿意按照合約上的規(guī)定,給咱們賠償銀兩。”
“是只明前茶違約,還是明前和雨前一起?”
“明前、雨前一起?!?p> “嗯,我知道了?!辩婌`玉點(diǎn)點(diǎn)頭,表情平淡,似乎這些人的選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李管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李管事有什么話,盡管說就是。”鐘靈玉抬起墨玉般的眼眸,看著李管事。
“小姐,咱們在巴縣和涪陵郡都有茶莊。光靠咱們這茶園里出的茶,恐怕不夠。要不,您派人把少爺叫回來,讓少爺跟小人去那些茶農(nóng)家里坐坐,再勸他們一勸?”
鐘靈玉凝望著李管事,目光慢慢變得柔和。
她搖搖頭:“不必了。你不必?fù)?dān)心,這件事,我自有主張。”
李管事的眉毛緊緊皺起,不住地嘆氣。
鐘靈玉笑笑,也不開解,又問:“除了昨日來的那些茶農(nóng),其他茶農(nóng)如何,你們可有走訪?”
李管事點(diǎn)點(diǎn)頭:“去問過了,他們倒沒別的想法。只要鐘家照常收茶,他們就賣茶。不過……”他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沒改變主意的這些,只是零散茶農(nóng),手中的山地不多。所有人加起來,也沒多少茶。而且,炒制的毛茶質(zhì)量怕是要不好?!?p> “沒事,你把茶園這一塊的茶管理好就行。其余事,不用管?!?p> 鐘靈玉不聽勸,李管事也無法。他不過是個下人,呈鐘德平的青眼,提拔做個管事而已,在主人固執(zhí)時,他只能聽命。
看著李管事離去時略略佝僂的背影,至冬似有不忍,對鐘靈玉道:“小姐,奴婢看這李管事不像是被二老爺拉攏的,咱們何不把計劃透露給他一二,也好讓他放心?!?p> 鐘靈玉還沒說話,春立就對至冬喝斥道:“就你最心軟。不說李管事現(xiàn)在敵我未分,即便確定了他的忠心,小姐這計劃關(guān)系重大,又豈能泄露給他人?你可別因?yàn)橐粫r心軟,就壞了小姐的大事?!?p> 至冬訕訕然低下頭去,抿著嘴不敢作聲。
鐘靈玉這四個丫鬟,是鐘德平從小就買回來,幫女兒精心培養(yǎng)的。春立為人莊重,處事公允,精于謀算,幾個丫鬟都服她管,是鐘靈玉身邊的第一人;至冬則是算學(xué)上的一把好手,鐘靈玉入主內(nèi)宅時,家里的賬務(wù)都?xì)w至冬打理,她還有一手好廚藝,還通些藥理;曉谷和雨降就不用說了,一身好功夫,能貼身保護(hù)鐘靈玉的安全。
最難得的是,這四個丫鬟都是從七、八歲就跟著鐘靈玉的,她們的忠心不必?fù)?dān)憂,是絕對忠城的。
像至冬這樣,即便心軟,但不經(jīng)鐘靈玉同意,也絕不會泄露任何秘密。
“行了,至冬你去算算,那些茶農(nóng)這一次要賠償多少銀子給咱們,那可是出自二老爺?shù)难?,夠他心疼一陣子的了?!闭f起這事,鐘靈玉的心情就格外好。
鐘德清那人,心眼小,最愛占便宜,小時候因?yàn)殓娎咸珷斊溺姷缕剑銓﹂L兄心生恨意。待得分家產(chǎn)時,看到鐘德平除了三兄弟平分應(yīng)得的那份家產(chǎn),還有比這份家產(chǎn)更豐厚的母親的陪嫁,心里頓時極度地不平衡起來。這些年,沒少給鐘德平下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