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輕飄飄的兩個字,卻無比清晰的炸響在陽明先生耳邊,他眼神陡然變得陰鷙,“小丫頭,你知道的可不少??!”
孟燕昭挑了挑眉,“晚輩只是好奇,明明是供了牌位的人,如今卻活生生的站在晚輩面前。”
陽明先生聞言眉心一跳,牌位?
“這聲師伯老夫受了,只不過,小丫頭,可別以為老夫今日會放你一命!”陽明先生緊緊盯著孟燕昭那張云淡風輕的臉。
孟燕昭回了聲,“晚輩亦然。”
陽明先生陰笑道,“黃口小兒!”
說罷左手猛然伸出打向孟燕昭,孟燕昭面色一凜出手擋開陽明先生的掌。
陽明先生笑了聲隨即受了傷的手抓向孟燕昭的臉,孟燕昭看著那滲著絲絲血跡的掌心向她攻來,拿起梟燕劍四兩撥千斤將那手撥開。
“小丫頭,老夫可沒用武器?!标柮飨壬栈厥终?,甩了甩衣袖說到。
孟燕昭卻無賴的挑了挑眉,“晚輩又沒攔著您?!?p> 聞言陽明先生頓了頓,隨即大笑了兩聲,“果真有意思?!?p> 孟燕昭從懷中掏出一塊帕子,擦了擦梟燕劍上的點點血跡,“這劍等下要沾師伯的身體,晚輩先給它擦拭干凈,才顯得尊重師伯。”
說罷提起劍以強勁之勢直攻陽明先生,陽明先生察覺到那劍上的殺機,手腕一轉(zhuǎn)五指間便夾著幾顆銀珠,他袖子一甩那珠子便破風對上梟燕劍的劍鋒。
孟燕昭一驚,連忙收劍回撤,這幾顆珠子夾著的內(nèi)力渾厚若正面對上,只怕梟燕劍會承受不住。
她一個漂亮的回旋落在一旁,卻見那珠子如雨點般的落向她,心下暗道糟糕卻不能硬拼,只得順著墻壁飛身游走。
那珠子落在她身后,在壁上打出一個個坑,孟燕昭咬了咬牙,這樣下去可不行,不說她根本無法近到陽明先生的身,便是體力這般耗費下去她也會受不住。
想到這,孟燕昭一個狠心轉(zhuǎn)身揮劍對上珠子,渾厚的力量震的梟燕劍嗡的發(fā)出聲響,孟燕昭心中一緊索性將梟燕劍入了鞘別在腰間,隨手從身旁拾了一根木棍,她看著陽明先生輕笑道,“師伯,晚輩可換了武器了,叔伯可得手下留情!”
說罷迎著那彈珠雨向前沖去。
陽明先生冷笑一聲,“倒是個有膽色的。”
敢這般不要命的主動沖進他的攻擊里的,除了那個老頭,便是這個孟燕昭了。
孟燕昭往手中的棍子上送了十成十的力,用上巧勁倒也能與那彈珠拼上一拼,孟燕昭咬了咬牙揮開直襲她面門的一顆珠子,又一個翻身躲開打她下盤的銀珠。
“倒是靈巧,這一顆看你如何躲?!标柮飨壬粗涎嗾言谀菑椨昀锍粤Φ亩惚芷鹆硕号?。
只見他左手一翻一顆銀珠攜著破空之勢飛速而來,孟燕昭心下一沉,這一顆打她右眼。
躲無可躲!
她咬了咬牙,握著木棍的手猛的握緊揮開了身旁四五顆珠子,隨即一個翻身側(cè)了側(cè)身體,那顆攻她右眼的珠子便穩(wěn)穩(wěn)的打進了她的左后肩!
孟燕昭一聲悶哼拄著木棍吐了口血,方才雖然用內(nèi)力護住了左肩,可這一擊到底痛的她渾身戰(zhàn)栗!
她卻不停頓,不過瞬息的時間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提著棍子又轉(zhuǎn)身沖去。
陽明先生心中驚了驚,這真的是一個十六的小丫頭嗎?方才他用的力不小,這人受了一擊還能有這般的氣勢反攻!
孟燕昭在彈雨中騰挪,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師伯,晚輩來了!”
陽明先生回過神來冷笑一聲,“狂妄!”
說罷更加凌厲的銀彈向著孟燕昭飛射而去,卻見孟燕昭躲也不躲,硬生生用左臂又接下了一顆銀珠,然后是左腿,接著是右肩!
陽明先生看著孟燕昭勾起嘲諷的笑,她抬袖抹去嘴角的血跡提著那已破爛不堪的木棍離他不過一丈。
他心下一慌,正準備翻手攻去,面前卻突然揚起沙塵,陽明先生一愣,就聽后頸傳來俏皮的女聲,學著他的語氣輕聲道,“我在這兒呢!”
不過呼吸間,孟燕昭的梟燕劍尚未舉起,陽明先生便已轉(zhuǎn)身一掌拍出將孟燕昭打出三丈遠。
孟燕昭后退兩步拄著梟燕劍單膝跪地猛的嘔出一口鮮血,她卻抬頭笑著看向陽明先生,“不愧是師伯。”
陽明先生看著孟燕昭如此狼狽的模樣心下的恐懼才少了幾分,方才那丫頭在他身后,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來自內(nèi)心深處的顫抖,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氣勢,若任由她發(fā)展...
陽明先生冷哼一聲,“你這自損八百的法子,可沒傷我一分?!?p> 孟燕昭雖是穿了墨色的袍子,瞧不來血色,陽明先生卻知道剛才那幾擊足以斷了她的筋骨,最后那一掌更是下了死手,這丫頭根本沒有活路了。
孟燕昭卻看著陽明先生笑的肆意,仿佛毫無痛覺一般,便是一身狼狽的跪在那邊也是鳳翥龍翔的氣勢。
“師伯當真這樣認為么?”
陽明先生心下煩躁,正準備一擊給孟燕昭一個了結(jié),卻猛然驚在原地。
他的內(nèi)力,竟無法調(diào)動了!陽明先生又去嘗試,卻突得嘔出一口血,隨即他的臉他的發(fā)他的骨他的皮膚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衰老下去。
“不!不!”陽明先生抓著自己花白的發(fā)頹然的坐在地上,“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他說著跌跌撞撞的爬向孟燕昭,一副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哪有半分之前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一雙枯瘦的手伸著去夠孟燕昭。
孟燕昭嫌棄的拄著梟燕劍向后挪了兩步,陽明先生看到孟燕昭的動作愣了兩秒,隨即一雙空洞蒼老的眼里爆發(fā)出強烈的恨意,他啞著嗓子大叫道,“賤人賤人!我要你死!”
孟燕昭卻隨手從地上撿了塊石子,放在手里向空中拋了兩下,隨即指尖一彈打到陽明先生的額頭上。
陽明先生愣在原地,孟燕昭并未用力,他卻覺得那石子打散了他所有的驕傲和自負。
“這才是你本來的樣子,不是嗎?師伯?!泵涎嗾殉冻隽艘粋€不算瀟灑的笑。
陽明先生呆呆的看著孟燕昭,“你說什么?”
“輪回明法是至上的功法不錯,可修煉此功,元陽之體絕不可破,否則便會瞬間衰老如老朽,唯有不停的采取女子陰元來保持自身體魄?!泵涎嗾褔@了口氣,“師伯,你糊涂啊!”
不等陽明先生說話,孟燕昭又說道,“師伯怕是走了錯路太久,自己都忘記自己原本該是什么樣子了。”
許久陽明先生開口問道,“你是如何知道的,這功法乃是逍遙山秘法,你不過區(qū)區(qū)一介弟子,你如何知道!”
孟燕昭攤了攤手,“曾聽師傅提起過一兩句,又從書上看了看便知道了?!?p> 陽明先生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陰狠,“你師父說什么了?”
孟燕昭沉吟了一下,隨即說道,“萬物生陰陽,陰陽存萬物,陽破則陰生,陰生則陽立?!?p> 陽明先生愣在原地,“你不過聽了這一句便參破了這秘法的玄機?”
孟燕昭不可置否,手心一翻露出夾在指縫中的一根銀針,方才她看著是用梟燕劍去攻陽明先生,不過是聲東擊西之法,其實這針早就插進了陽明先生后背的命門,泄了他的元氣。
還得多虧了那日與卜元的切磋,才讓她徹底理解了那《武經(jīng)七書》上所說的“經(jīng)脈走穴,凝氣于明梏”是何意。
明梏明梏,可不就是后背上的亡命牌!
陽明先生見狀,陡然仰天發(fā)出蒼涼詭異的笑,隨即又看向孟燕昭陰森森的道,“小丫頭,你也活不長了吧,老夫那幾下可沒留情??!”
孟燕昭一愣,還未來得及答話便見陽明先生那腐朽的身軀宛若紙片一樣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