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豪整整一天一夜沒吃過東西,早已是饑腸轆轆了,可現(xiàn)在哪怕是自己連做夢都想吃的肉,放在嘴里也如同嚼蠟般索然無味。他沒有再說話,更不想掃了師父的興,只是默默陪著他一碗接著一碗的喝著酒。
“痛快!”
師父端起酒碗一飲而盡,豪邁的稱贊起來。此刻的師父早已沒有了往日一代高僧的做派。
左豪看著眼前的師父心情也越發(fā)的憂愁沉重起來,他嗅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那是分別的味道,他端起酒碗一口干了下去,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也不知道這是什么酒,聞之香醇,飲之甘冽,幾碗喝下去后一股暖意通達百骸,疲憊盡消,竟是說不出舒服。
左豪臉頰通紅,清醒中已帶有幾分醉意,他摸索著半天才翻找出煙和打火機來,給自己和師父各點了一根。都說飯后一根煙賽過活神仙,可此刻卻難受的想哭。
這時遠處的寺院里已經響起了嘈雜混亂的聲音,叫廝殺聲,叫喊聲,慘叫聲……
“師父我們走吧,外面那群人隨時可能殺進來?!焙澜K于忍不住開口。
“走不了了?!睅煾钙届o的說道。
“我聽說外面那群人放出話了,若是誰能交出我就可以免那人一死?!?p> “我的傻徒兒啊,你怎會這般天真?一天之內能讓這世間九大家族全部匯聚此地,難道就憑除魔衛(wèi)道四個字嘛?若真的只是為了那血魔而來又何將無辜者一同斬盡殺絕呢?”
左豪搖了搖頭,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想著自己和師父能平安的離開這里。。
“哎!”師父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他們是為我而來!”
“什么?”左豪一驚失聲道,臉色蒼白了起來,他隱隱覺得自己闖了大禍了。
師父看了看左豪,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你沒有錯,這一天早晚是要來的。你遭遇連番苦戰(zhàn),又沒有其他的保命技能,必然會使用紅蓮業(yè)火,而世人皆知的是這一火從不侍二主,在世人眼里能使用紅蓮業(yè)火的只會是一人,那便是我摘星子。”
左豪即驚又惱,原來是因為自己使用了紅蓮業(yè)火才將師父暴露的,頓時懊惱不已,忙問道:“是我闖了大禍,那他們是來搶這火來的嘛?”
師父搖了搖頭笑道:“不怪你,只是師父想讓你知道以后遇事要量力而為,切不可魯莽沖動,但憑一腔熱血是不夠的,還要有實力。
至于這天下間的奇火兇戾難抑,從來都是有緣者得之,不是別人可以隨意搶奪的,更不是誰都能駕馭的了得。外面那群人是為了另一件東西而來的?!?p> “是什么東西?”左豪好奇道。
師父放下手中的酒碗,不疾不徐的說道:“自古以來,修仙者不計其數(shù),最后得道成仙者又能有幾人呢?
相傳千百年前曾有位天才橫空出世,短短數(shù)年便無敵于天下,而后數(shù)十年便羽化飛升登臨仙界。據傳說他曾在這世間留了一樣東西,誰若能得到此物并參悟出其中的奧秘便可證道成仙。”
“什么東西這么玄乎?那一定還在師父身上了?快給我看看?!弊蠛榔炔患按恼f道。
師父依舊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不在我身上,在你身上。”
“在我身上?是那篇心經?”左豪一愣,隨即恍然的。而師父則點了點頭笑而不語。
若說這件東西在自己身上的話,那除了紅蓮業(yè)火便只剩下那篇心經了,這并不難猜,只不過讓他意外是整個天下人都夢寐以求的東西居然會在自己這,怪不得師父曾說自己懷揣至寶而不自知呢。
“師父,這東西我都能倒背如流了也沒覺得有什么啊?!弊蠛啦灰詾槿坏恼f道。
“為師一開始也是如你這般想法,直到后來遇見了你。”
“我?”左豪疑惑不解。
“嗯,當年我無意中獲得這篇心經,潛心研究多年始終一無所獲,后來不小心走露了風聲,也因此招來了無窮無盡的追殺。
只是我當時年少氣盛,更不懂隱忍為何物,但凡是覬覦心經者都被我的紅蓮業(yè)火燒成灰燼,從來不留活口。
短短半年不到時間,九大修仙世家中死在我手上的人更是不計其數(shù)。后來這九大世家居然串通起來一起對付我,名義上是為了死去的族人報仇,實際上不過是為了公然搶奪心經而找的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對方人多勢眾,更何況在九大世家中也不乏絕世高手,我最終在一次圍剿中陷入絕境,雖然我僥幸逃脫,卻斷送了自己徒弟的性命。
哎……若不是我執(zhí)念太深,偏要貪戀那篇心經,我的徒兒也不會枉送死了啊……”說到此處師父喟然長嘆,悲傷不已。
左豪連忙出言安慰道:“”師父別難過了,那位師兄若在天有靈也不會怪師父的。不知道這位師兄叫什么名字?”
“須彌!”師父回道。
“什么?須彌?那不就是我……”左豪只覺得腦中一片轟鳴,塵封于腦海深處的那些破碎而又凌亂的記憶慢慢的浮現(xiàn)了出來,幾個模糊的畫面如走馬燈從眼前掠過,畫面中那個自己正在拼命的呼喊著:“師父,快跑!”
“啊……”左豪突然覺得頭痛欲裂,他痛苦的抱住腦袋,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汗水早已布滿了額頭。恰在這一刻他腦海中那篇心經突然浮現(xiàn)出,左豪不由自主誦念起篇經文來。
“召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經文誦念一段之后,那股難忍的疼痛戛然而止,左豪逐漸恢復過來,只是覺得呼吸仍有些急促。
“想起來了嘛?”師父望著左豪平靜的說道。
“嗯!”左豪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說道:“只是一點?!?p> 超出自己認知的怪事一件接著一件,左豪已見怪不怪了,但切實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卻讓他覺得毛骨悚然,心中莫名的恐懼,但是究竟害怕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來!陪師父再干一碗!”說著,師父將酒碗端了起來。
左豪只覺得一陣心煩意亂,二話不說端起酒碗一飲而盡??粗蠛赖呐e動師父也毫不含糊的將碗中的酒喝了個干凈。
他隨手抹了抹胡子上殘留的酒,開心的笑了起來,說道:“哈哈,就數(shù)你最像我,男子汗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遇事要豁達一些。”
左豪沒有說話,此刻的心情無比沉重,他不知道或者說不確定自己究竟是誰。他知道師父這句“就你最像我”的含義代表著什么。
第一個是師父當年被九大家族圍攻時死掉的那個“師兄”。
第二個是一直在這山上清修與世無爭的小和尚,大約三年后被神秘人殺死后將他的尸體扔下了斷崖。
第三個就是現(xiàn)在的自己,來自二十一世紀,曾自詡用科學武裝過頭腦的大學生,莫名其妙的穿越過來的。
三段不同的記憶,三樣不同的經歷,還有三種不同的性格,而這又偏偏同屬于一個人,須彌,師父的徒弟!
左豪只覺心里一片茫然:那么我是誰?自己到底算什么?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