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時一天，回來用了兩天，當關家車隊遙遙地看到晚霞中的長安城時，兩個人終于又忍不住落淚了，終于到家了啊，這一路實在太辛苦了！
可惜當他們緊趕慢趕地來到城門前的時候，悲哀地發(fā)現(xiàn)城門還是關閉了，正當兩個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時，城頭上這時有名女兵打著一盞很亮的燈露出了頭來，對方用十分好聽的聲音告訴了他們兩個消息。一個是城門關閉后非特殊情況不會開啟，另一個是他們的煤拉到外面的工地即可。
兩個人聽后只好再次拖著疲憊的身軀折回了工地。此時的工地早已經(jīng)不是三天前的樣子了，只見這外面圍了很大的一圈院墻，里面還有著幾座高高地像磚窯樣的建筑。到了破天軍的地盤，關家車隊是一點都不怕的，他們看了兩個守門的士兵一眼后，沒有多少猶豫便拉著車子走進去了。
進到里面后能發(fā)現(xiàn)這里占地非常大，外面的半?yún)^(qū)堆滿了各種礦石，里面的部分則搭建了不少的棚子，關平之所以能夠看到里面，是因為在中間的大路上離不多遠就有一盞很亮的油燈，并且這些燈還都用透明的水晶罩著，看起來十分的華美。
“運煤的吧，快過來！”院子中間的油燈下有名老者向他們招了招手，在他的身邊還有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接下來過秤、倒煤、再過秤，自是不用再提，只是當老者伸出手遞給他銀子的時候，兩個人開始不淡定了。
“你的煤品相很不錯，孩子，一共二兩五錢銀子，若是沒有異議的話，到這邊簽個字就好了！”
“啊，二兩……五，五錢？”關平都感覺自己不會說話了。
關平倒不是覺得對方給的錢太少了，相反他覺得實在是太多了，想他以前給人家干活，一個月累死累活也不過才掙個幾錢銀子，最多的時候也才拿過一兩，那還是剛好碰到那戶人家里有喜事，這才多給了那么一點。
一直到兩個人拉著空車出來的時候，關平的腦子里還是恍惚的，他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就跟做夢似的。不過旁邊的吳燦倒似乎沒想那么多，他一直在美滋滋地傻笑。
“兩位小兄弟，要不要住店啊，每人三十文即可！”門口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笑瞇瞇的老頭兒。
關平下意識地是打算拒絕的，只不過他就著門口的燈光，看到對方也有著一頭短發(fā)時，他竟又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這是位于官道另一側且靠近城池的小院子，院子里有兩三間棚子和一個正在打掃的婦人，看到兩兄弟進來后，那婦人似乎很高興，忙不迭地給他們燒水洗澡并安排住處。
“呵呵，小店新開，一切都沒來及準備，還請多多包涵，快請進吧！”老頭兒一邊說著一邊引他們來到了一個棚內(nèi)，只見這里有兩張床，上面還有鋪好的被褥，旁邊還擺放著幾個木墩子和一個舊茶桌。
“老先生太客氣了！”面對著疑似破天軍的人，兩兄弟不敢托大，盡量表現(xiàn)出敬意。
這老頭兒看起來很健談，他請兩人入坐后又給他們倒上了茶，隨后就與他們攀談了起來。通過談話兩兄弟得知，原來這對老夫妻還真是破天軍人，只是他們并沒有申請編制，只算做外圍成員。老頭子自稱姓劉，他還說他的女兒和女婿都在隊伍里，如今過得都還不錯，因此他們也沒有什么好牽掛的，于是就從破天軍的手上租下了這塊地，打算以后在此建上一個小客棧，以便給來往的路人行個方便。其實兩兄弟最想聽的還是有關破天軍的事，這一點劉老頭兒倒也給他們講了許多，這頓時讓兩兄弟聽得十分過癮。
三個人邊喝茶邊聊天就感覺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熱水就燒好了，之后兩兄弟洗漱換衣睡覺自不用提，只是這一夜，是兩兄弟覺得睡得最踏實的一夜，他們一直睡到了天光大亮，這才收拾起行禮，準備妥當后拉著板車進了城。兩人這次沒有走鐘樓那邊的大道，而是進城門后直接轉右，走小路回到了家。
“娘，我回來了！”
還是那熟悉的草棚，還是那熟悉的味道，關平把車子往門口一丟后，就往屋子里去了。
“你，這就回來了......“
關母還是坐在床邊衲鞋底，她好像還沒有反映過來，片刻后她連忙起身，眼中含著淚道：“平兒，娘還以為你……瞧我這嘴，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快讓娘看看，吃了不少苦吧？”
“娘，看你說的，這不是好好的嘛，你擔心個什么，人家破天軍可好了！”
關母心疼地拉著兒子的胳膊，口中道：“娘倒不是擔心那些人，他們頂多也就是不給錢，只是娘聽說，城池外面可不太平啊……”
“唉呀，判了判了，關家嫂子……咦，燦兒回來了，你，你們兩個都回來了啊！”關家母子正說著呢，吳寡婦忽然沖到了門口。
“娘！”吳燦一見母親，笑的合不攏嘴。
“吳嬸嬸好！”關平也施禮。
“好好好，回來就好！”吳寡婦笑著一手搭上了兒子的肩膀。
“吳家娘子，你說什么判了？”關母走出棚子道。
“唉，就是那個孫員外啊，聽說那個什么法庭審了一夜，這才剛剛判了刑！”吳寡婦說話時紅唇一張一合的，十分好看。
“娘，你們在說什么?。俊标P平的腦袋有點懵。
“唉，這事你不知道……”
關母給兒子解釋道：“就是秦王府后面那個孫員外，聽說他人還不錯，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昨個把他的第六個小妾，嗯，把她的一只眼睛給挖了，好巧不巧的，這事給一個破天軍掃地的婆婆撞見了，最后告給了那什么警，什么警……”
“是警察，娘！”關平插話道。
“對，是警察！”吳寡婦也跟著點頭。
關母嘆著氣道：“嗯，唉，總之就是這樣，要說這種事也是平常，小妾畢竟比不了正室，哪有不被欺負的，可，可哪知道那破天軍不依不饒啊，還審理了一夜！”
“那，那后來呢？”關平又問道。
“方才判了的，你娘沒去看，我去看了......”吳寡婦道：“就在西安府后面的布政司，很多人都去了的......“
“他們怎么判的？”關母好奇道。
吳寡婦嘆了口氣：“抄家，還是全抄，指使的孫員外和那個動手的家丁給判了無期，嗯，聽說就是拉到城外干活，一輩子不給釋放......“
“啊，這么嚴重！”在場的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紛紛感嘆這破天軍太狠了。
“娘，那，那個瞎眼的小妾呢？”吳燦突然問道。
“聽說送去那什么醫(yī)院治傷了，破天軍還給了她二百兩銀子呢！”
“二百兩，哇，這么多......”吳燦瞪大了眼睛。
“咚咚咚，咚咚咚......”
街道上這時忽然傳來了幾聲鑼響，片刻后又傳出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各位父老鄉(xiāng)親們，大將軍有令，咱們長安城萬民平等、男女平等，任何欺壓良善者嚴懲不怠，望鄉(xiāng)親們切莫以身試法，各位父老凡有任何不平事，皆可向三法司檢舉……嗯，大將軍還說了，從此以后長安城女子不得纏足，婚姻自由，他人不得干涉，寡婦再嫁賞銀二兩......”
吳寡婦原本正欣賞那個剛走過去警察的新衣裳呢，只不過她聽到寡婦再嫁賞銀二兩這句時，臉上不由得一下子就紅了。
在場的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