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今天夏日炎炎,已經(jīng)進入了你的生日月。爸爸媽媽抽空從公司出來,去辦理房子過戶的事情。當一切都辦理妥當之后,媽媽就要離開這個家了。
太陽特別曬,媽媽跟著爸爸,在這個城市最繁華的街道上,一前一后,默默走著。
開車過來的路上,爸爸媽媽有說有笑,一切都好像和以前有點相似,卻又很明顯的不一樣了。
下了車,走在路上,我們兩個沒有并肩前行。媽媽看著爸爸的背影,那是一個如此熟悉的清瘦背影。
小夏,你知道你爸爸的。在他老家的時候,爸爸是一個體型正常的南方人。到了北方,爸爸就立刻變成別人眼里瘦削秀氣的男人。而媽媽的根在東北邊境,是正兒八經(jīng)的北方女人。和爸爸站在一起,更襯得他單薄一些。
在城里走房屋手續(xù),一切都比想象的更快一些。媽媽心里的漣漪不曾間斷。這每一步的推進都距離媽媽正式離開你們的日子更近了。媽媽不舍。
很多書上說,這種不舍的情感是習慣帶來的魔力。但是這種慣性并不會幫你判斷對錯,它只是因為你以前往這個方向沖,后來即使知道方向錯了,緊急剎車,都需要費好大的力氣才能轉(zhuǎn)向。所以媽媽的不舍,并不會改變一切過去的爭論和分歧,也改變不了爸爸媽媽應(yīng)該分開的事實。這種不舍的感覺只是一團迷霧,要用理性撥開,才能繼續(xù)前進。
遺憾的,在這充滿假日氣息的日子里,爸爸媽媽卻在揮汗收拾愛情和家庭的殘骸。
愛情的破裂總會伴隨這樣那樣的后果。年輕的時候可能只會注意到當初激動人心的愛戀,卻想象不到激情褪去之后的冷酷和麻煩。
學生時代,一旦分手,就可能因為傷心欲絕而無法繼續(xù)正常的學業(yè),學生的圈子又封閉,一朝分開,卻仍然要天天見面,簡直苦不堪言。
但這時的單純愛情,很多都是因為人格和品質(zhì)上的欣賞和喜歡。幾乎沒有復雜的利益交換。于是結(jié)束的時候,眼淚就是獻禮,沉默就是祭奠了。
媽媽上高中的時候,年級上就有這樣的一對。媽媽班上有一個帥氣又優(yōu)秀的男生,長得又高又帥,眼睛大大的,很愛笑。但這都不是他的閃光點,因為高中時代到處都不缺陽光大男孩。真正讓我們覺得他不一樣的,是他這樣的男生,竟然在重點班里,成績也一直排名靠前,簡直就是智慧與帥氣的結(jié)合。
而說到這個愛情故事里的女主角,媽媽多么希望可以告訴你,女主角就是媽媽自己。但很可惜,媽媽那時候只是班里其中一個普通的不修邊幅的女學生,時不時有幾個自己暗戀的對象,可都是無法和學習相媲美,轉(zhuǎn)瞬即逝的情感小片段。
說回到他們的故事。男生可謂才貌雙全,但是女生的名頭感覺還要更大一些。她是我們文科班里赫赫有名的漂亮女孩兒。而且她來來回回已經(jīng)和很多學校里出名帥氣的男生交往過,一直處在輿論的風頭浪尖上。
作為男孩兒的重點班同班同學,我們這些幾乎完全沒有業(yè)余生活的土包子,都義憤填膺的覺得我們唯一的鮮花被徒有其表,卻智慧平庸的凡人摘走。
但是縱觀全校,大家更多的還是稱奇,我們這種重點班的男生,何德何能被女神垂青。
不管觀眾如何看不上對方陣營的選手,也不論彼此身為后援的相互嗤之以鼻,男女主角無所顧忌的開心的在一起了。
最開始,媽媽班里只是人傳人的竊竊私語,后來就可以在校園里看到他們并排一起走,偶爾還能在教室里看到男生給女生補習,再后來他們的身影就像雙生兒一樣,在學校餐廳,自習室,操場都能看到。大家也漸漸習以為常。
突然有一天,上課的時候,男生伏在課桌的抽泣聲上,吸引了老師和同學的注意力。他越哭越投入,完全不在乎停止講課的老師和轉(zhuǎn)過去看他的同學。他就這樣一直哭一直哭,哭過了那天下午的每一節(jié)課。
如今回憶起來,發(fā)現(xiàn)那時的老師和同學是多么的充滿同情心,沒有任何一個人去質(zhì)問他,或者打擾他。每個老師都壓低了聲音講課,沒有人勒令他停止或者出去,也沒有人說他影響課堂?,F(xiàn)實故事總是比戲劇更加特別,現(xiàn)實故事里的學生和老師比戲劇里的更像虛構(gòu)的善解人意的角色。
那個下午,每個人都默默的陪伴著他,那初戀的悲傷之淚仿佛化作夏日蒸氣,把他和我們整個班都籠罩在了一起。
放學的時候,他在課桌上睡著了,有人在他桌上放了一包紙巾。大家就這樣,仿佛自己被拋棄一樣,失落的一個個靜靜地離去。那一天,我們整個班都陪著他失戀了。
據(jù)說那個大男生后來又去班主任那里哭了幾次,消沉了幾天之后,物理課上就又聽到他搶答了。那段時間媽媽在學校也見到過那個女生,她活潑的走在另一個帥氣男生身邊,笑顏如春。聽同學說,她說她膩了,所以要分開。真灑脫。
這段學生戀愛比起媽媽后來經(jīng)歷的,只能算是毫無起伏的戀曲。可卻是媽媽印象很深的一段記憶。那悲愴的痛哭流涕,和女生神速的喜新厭舊,都讓媽媽感慨,愛情的極速以及不可預(yù)測,是不分年齡段的。
成人之后,愛情和分手就復雜的多了。爸爸媽媽就是標準的例子。可能聽起來有點冷冰冰,但對成人而言,愛情的分開雖然夾雜著更撕心裂肺的哭泣和徹骨的悲痛,但無論是否哭的背過氣去,也都要搶救回來,把彼此的利益分清。變成了真正的大人之后,大家就都不愿意因為感情用事而承擔人財兩空的后果了。
爸爸媽媽在分開之前,就談判了許多次,討論誰會和你住在一起,共同存儲的工資應(yīng)該如何分配,曾經(jīng)不合理的消費也都成了彼此指摘的點,房子的歸屬權(quán)等,所有這一切都既冷酷又充滿了專業(yè)性。但是這也是成人愛情破裂后不得不承受的一種后果。
這樣一對比,好像還是學生時代的愛情更浪漫些,也更簡單一些。就算失去,也更好抽離和恢復。媽媽祝福你能盡早遇到你單純的小美好。晚一些,媽媽再給你講我的初戀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