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塵離開之后衙門前廳很是寂靜,洛錦打開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風(fēng),眼角的余光卻一直注意著袁少回。
魏知同站在袁少回旁邊,大氣不敢喘,這種春暖時節(jié),他竟然出了一頭汗。
袁少回視線落在洛錦身上,那審視的視線讓洛錦無法忽視。
他具有壓迫性的視線太具有實(shí)質(zhì)性了。
洛錦抿了抿唇,剛想回視狗男人,上方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昨日,北城門外山林,是你?!?p> 洛錦被他句話驚得手里的扇子險些掉在地上。
狗男人用的是陳述句。
他還是認(rèn)出來了她。
洛錦下意識的就摸了摸小黑蛇,“學(xué)生不明白大人說的什么?!?p> 洛錦垂著頭,沒聽到男人的動靜,剛想抬頭看看,眼角余光看到一個東西沖著她飛過來,她下意識的側(cè)身躲開。
嘟的一聲,桌案上寫著“令”字的木牌擦過她的臉頰直接嵌進(jìn)了她身后的柱子里。
木牌帶動著柱子還在發(fā)顫,可見男人的內(nèi)力是多么深厚。
洛錦雙眼瞇了瞇,感覺身后氣息不對,她再次側(cè)身,又躲開了一個木牌。
洛錦凝神,抬頭看向狗男人,只見狗男人手里捏了一個木牌第三次向她投擲。
再一再二不再三。
洛錦眼中神色驟然變冷,她沒躲,待令牌直逼她眉心時,她用手中的扇子接住令牌,借用巧力一個旋轉(zhuǎn)把木牌推了回去。
他故意找麻煩,那她只能奉陪了!
單薄的木牌直直攻擊狗男人的面門,直到木牌距離他眉心一寸時他才抬手,木牌被他輕輕松松的夾在了指尖。
兩人你來我往只是片刻功夫,卻看的前廳內(nèi)所有人心驚肉跳,魏知同更是腿軟的站不住。
“大膽,竟然敢對大人動手,來人,將他給我押下!”魏知同吹著胡子瞪著洛錦。
洛錦嘖了一聲,唰的打開扇子,小黑蛇不知何時爬到了她的肩膀上,翹著身子吐著信子,愣是沒人敢上前。
魏知同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袁少回,“大人,這個……”
袁少回把玩著手里剛剛接住的木牌,看著洛錦的視線幽深。
“本官體內(nèi)的毒,你解的?”
洛錦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是啊,所以大人剛剛是在恩將仇報嗎?”
魏知同看她這張狂的樣子眼皮跳了跳,瘋狂的給她打眼色。
袁少回看著搖扇的少年,雙眼微瞇了幾分,“我若恩將仇報,你待如何?”
洛錦已經(jīng)從他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殺氣,她不禁冷笑。
“那大人便來試試。”
當(dāng)她是嚇大的?
感受到了她的殺意,她肩膀上的小黑蛇拍打著尾巴,豎瞳比剛剛更紅了幾分。
袁少回注視著一人一蛇良久,直到清塵拎著一個人進(jìn)了前廳,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才被打破。
兩人身上的殺氣都收斂,視線同時落在了被清塵拎著進(jìn)來的客?;镉嬌砩稀?p> 這伙計這人干瘦,臉長得倒是端正。
袁少回摩擦著手里的木牌,看著洛錦,良久之后才把深沉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那伙計早就已經(jīng)嚇得雙腿發(fā)軟,在清塵放下他的時候,他直接癱倒在了地上,“草草草民叩見大人?!?p> 這伙計說話發(fā)顫,額頭直冒冷汗。
“人已經(jīng)帶來了?!痹倩氐?。
洛錦因?yàn)閯倓偟氖虑樾睦镉袣?,晃著扇子坐到了椅子上,翹著腿,語氣算不上恭敬,“大人讓人看看這伙計的手就知道了?!?p> 清塵看了一眼袁少回,然后走到了伙計面前蹲下,伙計下意識的往后縮了縮,雙手握成了拳頭。
清塵不跟他廢話,用力一捏他的手腕,伙計的手張開,大家看到了伙計被染成了紫色的指尖。
“紫迷草,小劑量有安神效果,大劑量使用會讓人昏迷,粉末沾水有很強(qiáng)的染色能力?!甭邋\說。
那伙計肩膀顫了顫,聽洛錦接著說:“紫迷草,燃燒中無色無味,是制作安神香最好的原料,昨晚上是你領(lǐng)著我進(jìn)的房間,臨走前給我點(diǎn)了熏香,你是那個時候把迷香混進(jìn)去的?!?p> “夜深人靜,你等我睡死之后撬開了我房間的門栓把尸體布置好,第二天早上你等著外面巡邏的衙役靠近了客棧之后上樓喊了我的房門,這也是為什么捕快那么快就趕到的原因?!?p> 洛錦搖著扇子,看著滿頭冷汗的伙計,“是這樣嗎?”
在客棧的時候她就察覺這個伙計不對勁了,比起掌柜的恐懼,這個小伙計卻慌亂中帶著鎮(zhèn)定。
伙計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草民不知道小公子說的什么,小的……”
洛錦唰的合上扇子,用扇子按壓了一下擰起來的眉心,“不承認(rèn)也無妨,我家小白龍識得味道,你若不承認(rèn),不妨讓它來認(rèn)認(rèn)你?!?p> 說著洛錦把盤在她肩膀上的小黑蛇拿了下來纏繞在指尖把玩。
這伙計在看到小黑蛇的時候驚叫一聲,慘白著臉往后縮了縮,“草民真的……”
洛錦揚(yáng)眉,眼中都是威脅的神色,“我家小白龍沒別的愛好,就愛吃愛說謊的人的眼珠呢,不妨……”
這伙計嚇得臉色毫無血色,爬到了距離洛錦最遠(yuǎn)的地方,帶著哭腔到:“草民招,草民招!昨晚上確實(shí)是草民把尸體送到小公子您的房間,但是,人不是我殺的??!”
說著伙計哭了起來,“我也是被逼無奈,如果我不這樣做我就會沒命啊!”
洛錦把玩著小黑蛇一頓,“你認(rèn)識兇手?”
伙計搖頭,“不認(rèn)識,那具尸體是突然出現(xiàn)在我房間里的?!?p> “昨天早上草民醒過來的時候尸體就在我床上,草民嚇?biāo)懒耍?dāng)時尸體上還留了一封信,里面是一副畫像,信中說畫中人會來客棧住店,讓草民把尸體吊到畫中人的房間里。”
說著伙計嗚嗚的哭了起來,“草民說的都是真的,不敢有任何欺瞞,信中說如果草民不照做,就讓草民死無葬身之地,草民只能照著信中的意思做了?!?p> 洛錦聽著他的話,收起了小黑蛇,放下了翹著的腿,慢慢坐直了身子,“等等,你說的畫中人……是我?”
伙計點(diǎn)頭,“是公子。”
洛錦臉色很精彩,“你確定?”
“確定,畫中小公子跟您一模一樣,而且同樣騎著驢子?!?p> 洛錦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合著,兇手一早的就想污蔑到她頭上,連她什么時候進(jìn)城住哪家店都清楚!
袁少回視線落在了洛錦身上,意味深長的,洛錦感受到了,揚(yáng)起一抹假笑,“學(xué)生清清白白?!?p> 袁少回視線在她身上上下掃了一遍,然后落在客?;镉嬌砩希澳欠庑藕彤嬒衲??”
“草民害怕被牽連,那封信和畫像都給燒了?!?p> 洛錦現(xiàn)在有點(diǎn)凌亂,“客棧伙計這么多,為什么偏偏送信給你?”
伙計抹眼淚,聲音顫的都快聽不清,“可能……可能是草民會識字,而且還單獨(dú)一個屋子吧?!?p> 話落,這伙計又是一通喊冤,眼淚鼻涕一臉,袁少回不著痕跡的擰了擰眉,神色淡淡的看向人形立標(biāo)魏知同,“帶下去,關(guān)押?!?p> “是?!?p> 魏知同覺得自己終于有點(diǎn)用處,趕忙讓捕快把這個伙計帶了下去。
前廳安靜了下來,洛錦坐的有點(diǎn)煎熬,握著扇子起身,“大人,學(xué)生嫌疑是不是解除了?”
哪知道,下一刻上方的狗男人卻開口——
“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導(dǎo)自演的一出戲?”
洛錦錯愕的看了他片刻,然后眨了眨眼。
呵,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呢。